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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昭華看了一眼柳氏和顧氏,只見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顧氏還暗地裡拉了拉餘氏的衣袖,卻被餘氏給推開了,執意要把暢姐兒推到言昭華面前,只見餘氏堆笑對言昭華說道:

“這位就是華姐兒吧,侯爺的大小姐,真是個齊全漂亮的人兒啊。”

言昭華只當不知道這回事,按照長輩禮給她福了福身子,那餘氏一動不動,生生的受了言昭華這一禮,單就這一點,又讓言昭華對這婦人有了新的評價,若是一些懂規矩的婦人,那是萬萬不會受下言昭華這個禮的,一來言昭華身邊有變,已經是皇上親自冊封,禮部記錄在側,有封地食邑,正經的縣主,她一個沒品沒級的婦人憑什麼受下這份大禮?還真把自己當個長輩了。再說,就算言昭華不是縣主,單憑她長寧候府嫡長女的身份,那婦人也該偏過身子去纔對,可見是個不懂規矩又自慢的人了。

餘氏端着架子走過來,虛扶起言昭華,還真像世家夫人那麼回事,讓人絲毫都看不出來,她是剛進謝家二房門沒多久的繼室,用完全長輩的語氣對言昭華說道:

“快別客氣了,都是一家人,按理說你還得喊我一聲外祖母呢。來,瞧瞧你小姑姑,平日裡你們姐兒玩耍,倒是沒帶着你們小姑姑,從前不在府裡,如今我來了,你們可得一起玩耍纔好啊。”

這句話說的連顧氏的眉頭都蹙了起來,這人怎的這樣不懂規矩,蹬鼻子上臉不說,居然還說這些話,什麼叫從前她不在府裡,你們玩耍不帶着小姑姑,如今我來了,你們就得帶了,這話說的,怎麼叫人聽着不痛快呢。

謝馨柔聽見餘氏說話,心中也是不快,拉過了言昭華,說道:“二房奶奶這話說的,我們從來沒有因爲暢姑姑沒有娘就不帶她玩兒啊,自然也沒有她有了娘就和她玩兒的說法,再說了,您到底不是暢姑姑的親孃,哪裡就能讓我們姐兒喊您做祖母,外祖母的,憑的壞了規矩不是?”

這番話是相當不客氣的,說的餘氏臉都抽了,指着謝馨柔看向了柳氏和顧氏,柳氏那兒到底沒敢去發牢騷,卻是走到了顧氏面前一番說道:

“世子夫人,大小姐好大的脾氣呀!這樣大的脾氣,將來若是嫁了人,還不知要將婆家掀成什麼亂世光景呢,你也不管管她,到底是一家子親戚,別到時候撕破了臉,大家都不好看。”

由此一番說辭,又能看出餘氏是個心胸狹窄的,只想着旁人捧她,卻絲毫聽不得任何實話,估摸着也是進門沒多久,真以爲自己嫁了個二房老爺,就和大房太太夫人平起平坐了。

顧氏哪裡會怕她,說道:

“二房奶奶說話太難聽了,我們家大小姐小時候就是這脾氣,說話最是中肯,對於那種隨口大放厥詞的人,向來是不留情面的,二房奶奶見諒了,要是您聽不慣,可以直接回去,您要是不認識路,我讓縣主派個人帶您出去,省得留在這兒心裡添堵不是?”

餘氏也是三四十歲的人了,也算是小姐出身,只可惜丈夫死得早,讓她過分沾染了市井之氣,早已忘了身份這一說,以爲嫁入了國公府,哪怕是個二房,那也是鹹魚翻身,當家做主了,可沒想到,二房和大房,就差了個嫡庶之別,一切都不一樣了,大房是國公,那一系全都是嫡系,到了二房,二房老爺也就在工部領個閒差,手裡沒有實權,成日裡還要看大房的臉色過日子,可不就在大房沒有威信了嘛,原以爲就要那樣憋屈一輩子了,可沒想到從天上掉下來個餡兒餅,國公爺親自招了她家老爺去說話,說要讓老爺的小女兒嫁給長寧候做夫人,這可真是掉下來的好事兒啊,只要她做了長寧候的丈母孃,那今後在謝家大房面前也能挺直了腰桿兒說話。

長寧候是個好樣的,如今京中誰人不知,正值壯年,京中多少女人排隊等他娶回家當夫人呢,可這事兒偏偏就落在了暢丫頭身上,餘氏哪裡會不心動,聽說了言家宴客,可費了不少心思,臉皮都豁出去了,纔跟着過來,想借此機會,見一見那長寧候,就是見不到長寧候,見一見侯府的小姐公子也是好的,畢竟將來暢姐兒要嫁進來,這些尚未婚配的孩子也就都成了暢姐兒的繼子繼女,在餘氏心裡,只有繼子繼女巴結後母的,再說暢姐兒又是個沒用的,將來這些孩子不就等於掌握在自己手裡嘛,所以她纔敢生生的受了言昭華的大禮,因爲她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要怎麼安排這幾個繼子繼女的去路了。

“世子夫人可別欺人太甚,這裡是長寧候府,不是國公府,府裡的一切可都是長寧候說了算的,你憑什麼趕我出去?”說完這句話之後,餘氏就調轉了頭,看向言昭華,又接着說道:“大小姐可知道我是什麼人嗎?今日若是得罪了我,將來……哼哼,可就不好說話了。”

言昭華不知道先前餘氏此刻心裡在想什麼,要是知道了,估摸着連殺了餘氏的心都有了,但就算不知道餘氏心裡想的,就憑餘氏說的這些話,也足夠讓人反感了。

勾脣說道:“我竟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這位夫人的來路,還以爲就是二房老爺新娶的繼室夫人,還請夫人明示,您到底是個什麼人?也好讓我知道,若今日得罪了你,我今後會有什麼下場。”

言昭華算是站出來對上餘氏了,今日是言家宴客,總不能事事都躲在柳氏和顧氏身後,該她面對的事情,言昭華也不會懼怕,不會閃躲就是了。

餘氏將言昭華上下打量了一圈,左右看着好些人已經注意到這裡的糾紛,舔了舔脣,也覺得自己有些尷尬起來,暢姐兒和長寧候的事情還沒定下來,所以,她還算不得有什麼身份,至少這個身份,暫時還不能放在臺面上說,可不說的話,又沒法堵了言昭華的嘴,當真是進退兩難了。

“暢姐兒是二房小姑姑,出身謝家,咱們謝言兩家素來親厚,我們對她和其他姐妹都是一視同仁的,可這位夫人我們都是第一次見面,我記得,今日家宴並未邀請,不知夫人是如何進來的,本來嘛,既然你進了門,那也算是謝家的人,來喝杯水酒,道賀一番,長寧候府也是歡迎之至的,可你若是前來打擂臺,想壞了諸位夫人的雅興,那我們也是不容的。”

言昭華這句話過後,立刻對外喊了一聲:“來人吶,將這位不知禮數的夫人架出去。”

隨着言昭華這一聲令下,從外面就走入兩個粗壯的婆子,架着餘氏就要拖出去,餘氏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當即忍不住叫道:

“你你,你敢這麼對我!你怎麼敢這麼對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一定會後悔的!”

言昭華給旁邊一個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就捂住了餘氏的嘴,不讓她在繼續說下去,否則真不知這個糊塗的女人會不會當衆大喊出:‘我是長寧候未來丈母孃’這種話來。雖然她剛纔那些話,在其他人聽來,也許已經露出了馬腳,餘氏今日既然敢找上長寧候府的門,可見在外面已經傳出這種流言了,大家也許知道,只是不說,就等着看她這個長寧候府嫡長女的態度。

既然人們等着看她的態度,那麼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就給大夥兒看看她的態度好了。

餘氏瘋狗一般被架着離開之後,暢姐兒就更加忐忑了,顧氏走過去對她說了幾句話之後,她就到柳氏面前行了個禮,然後退了下去,柳氏對言昭華招了招手,說道:

“今日之事處理的雖然莽撞,卻也解氣痛快。”

話雖這麼說,但柳氏卻是明白言昭華今日爲什麼會這樣不顧情面,下了餘氏的面子,一來是想斷了餘氏的念想,二來也是想讓那些和餘氏存了同樣心思的人們一個警示,這是明確的告訴外面的人,長寧候雖然是個香餑餑,可是他有個厲害的女兒,誰要進來做繼母,那可得有兩把刷子才行,更別說,這個女兒如今已經有了個縣主的身份加持,普通人家的姑娘,就身份上,已經是壓不住她了的。

言昭華悄聲對柳氏問道:

“這事兒,外祖母就打算不管了嗎?”

這件事情是謝國章挑起來的,那麼能化解的也就只有外祖母,否則就要言修自己站出來和謝國章決裂了。而若非到了逼不得已的情況,言昭華都不希望言修這個時候和謝國章決裂。

只見柳氏搖了搖頭,說道:“哪裡會不管,你且看着好了,用不了多久就能解決了。你也和你父親去說,這事兒不用他操心。”

柳氏的一番話讓言昭華心中大定不少,同時也多了一些疑問,上一世謝家落難以後,言修對謝家不聞不問,絲毫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看來也和謝國章的荒唐昏庸脫不開關係了,也許從他強行安排謝嵐嫁給言修開始,就已經在言修心裡埋下了一顆厭惡的種子,等到後來東窗事發,謝家被龔如泉那個閹人害的闔府落敗,也算是因果循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