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不同的程度的,北月樓名下的各行各業,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光是這些酒樓鏢局,青?樓雅妓之間的衝擊,就足夠讓月霓裳頭疼很長時間,哪還有閒工夫插手汴京的政治動盪?
對方的目的是什麼,已經不言而喻。
在他們的眼中,沒有任何的人比自己更加的重要,要是換在他們的身上,定然是捨棄和他們自身沒有多少關係的無聊仗義,選擇保護好自己的身家比較好。
自私自利,本身就是人的天性,無論是任何的人!
抱着大愛無私的話,做出來的事情,卻是何其卑鄙,何其無恥?若人人都是那麼的大愛無私的話,那麼這個世上就沒有那麼多的恩怨仇恨了。
麒麟王妃關菱揹着手站在窗前,絕美的容顏上看不出她的真實年紀,彷彿不過才二三十歲的少婦,誰能想得到,她現如今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呢?
關菱厭惡着汴京,因爲就是這裡,葬送了她的同年。
她厭惡麒麟族,厭惡寧之逸,卻無法否認的是,她有同樣的深愛着麒麟族那個如畫中一般的世界,同樣的深愛着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她本事爲了刺探麒麟族的秘密過去的,誰能想到,她最後卻深陷情網無法自拔?她將她的一切都掏給了寧之逸,可是結果又如何呢?那個男人從來不曾愛過她,一直都在利用她。
她本以爲她得到了幸福,她有一個深愛着的丈夫,她也以爲他深愛着她。她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她生活的地方如同仙境一般。
她真的以爲她找到了歸宿了的!
可是結果,她終究躲不過被利用,被算計的命運。
她深深的愛着他,那麼的愛他,他怎麼能那麼對她?
她將她的心掏給他,他不屑一顧便就算了,甚至還拿刀將它狠狠的戳碎。
自那一刻開始,她深深的明白,寧之逸,根本就是一個沒有心的男人。明明不愛,如何在十多年的時間中,裝出一副情深似海一般?竟是讓人無法懷疑分毫。
背在身後的手猛地一緊,想到從麒麟族憤恨回到汴京之後的遭遇,關菱死死的咬着嘴脣,甚至都將嘴脣咬的出血了也不在意。
“夫人,榮國公府有北月樓和南華閣的人馬守着,根本就沒有辦法攻進去!”關菱的貼身楊嬤嬤上來低聲說道。
那些守備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強攻還是偷襲,根本都無濟於事,進得去的人,也沒有出來的,一時之間,反倒是她們這一方變得被動起來。
“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等候時機的話,總是能有法子進去的!”關菱冷冷道,“不過,我可沒有那麼多的閒工夫慢慢的等候!確實得等候時機,可同樣的,時機也是自己創造的。”
“夫人的意思是……”
“嬤嬤,我從小就是你一手提拔大的,一直以來,我都將你當成母親一般的尊重愛戴!當初,是我不聽你的教誨,深陷進入了一個不可能的夢中,一直到遍體鱗傷,才後知後覺的知道嬤嬤話中的意思!說實話,嬤嬤,我真的非常的後悔,若是當時我能夠清醒一點,我現在或許就不一樣了!”當初嬤嬤明明和她說了那麼多,讓她守住自己的心,她卻偏偏的沒有守住,傻傻的陷進去而不自知,以爲柳嬤嬤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明白,所以纔會那般的危言聳聽。
也許,人就是這樣的,只有再真正的吃了虧之後,她能才能明白,前人的教導,有的時候,並不是完全都是錯的。
“夫人現在想清楚了,也不晚,這人吶,總是要向前看才行!”
柳嬤嬤疼惜的望着失神的關菱,只有她清楚,夫人心中的苦,以及這些年來的壓抑。
所託非人,只因爲所託非人啊!
柳嬤嬤想到當年讓夫人心碎神傷的事情,心中的憤怒與仇恨,宛如要噴發出來一般,無法止住。
當初夫人那般的盡心盡力的爲他麒麟族,爲他,他竟是說翻臉就翻臉,毫不念及夫妻情分,恩斷義絕的話,更是殘忍到了極點。
夫人當時真的是九死一生,差點就死了,若非是肚子中……。唉唉唉,孽障,孽障,都是冤孽啊!
“是啊,想清楚,人總是要向前看!大荊讓我承受的一切,我就讓他們所有人償還!昭和帝死了,他的後嗣還活着。沒關係,慢慢來,慢慢來,慢慢的將大荊的天下整個的顛覆了!”
關菱說的話非常的狂妄,可是從一旁柳嬤嬤的眼底卻看不到任何的驚訝,彷彿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一面,似乎覺得她真的能做到一樣。
“夫人既然已經有了決定,就莫要再爲一些過去了的事情傷懷!本已經是該煙消雲散的事情了,這般的在意,反倒是束了手腳!”
柳嬤嬤倒是一個眼力見兒開闊的人,這些年來,關菱也是因爲柳嬤嬤在身邊,這才能一次次的站起來,一次次的成長,一直到如今。
“我知道!”關菱收回視線,長長的吁了口氣,道:“既然那些人不出來,我們的人也攻不進去,那就誘導他們出來!”
“夫人打算怎麼做?”
“父母之愛子,只有身爲父母的人才能瞭解!楚瑤華現在沒有一點消息,光靠月霓裳的那些沒有頭緒的消息,誰能相信?榮國公府中的那些人,可都是楚瑤華的嫡親之人。尤其是榮蓉,自始至終都覺得虧欠了楚瑤華,若是聽到了楚瑤華髮生不利的消息,你覺得,她會聽月霓裳的那些毫無根據的話?她會出來的,榮蓉會出來的。只要榮蓉出來了,那麼,榮國公府的那層壁壘,就會被打破。到時候……。”
關菱是真的想要對楚瑤華出手,她沒想到楚瑤華竟然會和寧祁的關係發展的那麼迅速。甚至連從來都乖巧聽話的安和,都這般的維護楚瑤華。
對於關菱這樣的女人來說,她是那麼的深深的愛着寧之逸,愛着她的孩子。哪怕被拋棄,被背叛,關菱在恨的同時,也得承認,她也同樣的在愛着。
剛剛的話,她看似是在說榮蓉,實際上又何嘗不是在說她自己?
這麼些年來,她一直都沒有在寧祁的身邊,讓她的兒子從小就沒有母親,經受了多少的痛苦,她都不知道。她說榮蓉覺得虧欠了楚瑤華,何嘗不是藉着說榮蓉,來反射自己呢?
楚瑤華,她是一定要殺的!
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日後經歷和她一樣的痛苦。
在關菱看來,楚瑤華那般的女人,是那般的優秀,同樣的,又是那般的難以控制。
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痛苦,她希望她的兒子幸福。
“夫人決定傳出怎麼樣的話,才能讓榮蓉相信?有月霓裳在的話,似乎……並不容易辦!”
“我從未想過要讓任何的人相信!謠言謠言,傳遞的人多了,人云亦云,那麼,也就成了真的了。”
關菱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一個母親擔心,一個母親失去基本的判斷力,哪怕身邊的人都清醒的狀態下。
柳嬤嬤見她這麼說,頓時將心放下,她知道,既然她這麼說,那麼就定然是已經有了十足十的把握。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時辰不早,夫人早些歇息,老奴先行告退!”
……
榮國公府!
榮國公心情甚好的逗弄着兩個可愛的外孫子外孫女,笑聲在大堂中顯得極爲的嘹亮,可想而知榮國公的身體是多麼的好。
初初知曉榮蓉竟然還活着,卻至今都不願意出現,榮國公爲此在感到高興的同時,又覺得難過。他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連他都不告訴,甚至鬧到最後,讓他一直都以爲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在聽了榮蓉的解釋,知道一切都是楚瑤華安排的時候,他又覺得心疼,那般小小的孩子,到底是經受了什麼,才能佈置的如此計劃,偷龍轉鳳,天衣無縫,竟是連下葬入殮之事,也無人能知。
這到底是他的女兒,女兒沒死,他哪怕心中是怨懟的,最後也只能化爲嘆息,只要活着,便就好。
問了榮蓉殤兒和漣兒的父親是誰,榮蓉起初只是搖頭,最後無奈的情況下,才告訴他,原是一個普通紙人,因不希望他捲入汴京的事情之中,這才隱瞞下來。
然而,榮國公不知道的是,繞來繞去,繞道最後,他還是不知道到底誰纔是榮蓉現在的丈夫,到底殤兒和漣兒的父親是誰。
不過,即便是想到了,他大概也只是搖搖頭,既然女兒不願意說,他又何必逼問呢?
年紀大了,人老了,含飴弄孫,已經足夠了。
現在這天下,他哪怕是不願意承認,也必須得承認。
年輕人的天下,老一輩的,該是要退居二線的時候了。
花園中,榮蓉聽到大堂中榮國公和孩子的笑聲,眼眸中的光芒一柔,又很快的收拾起來,轉而看向榮狄和榮淨兩兄弟,問道:“這些日子,我一直都讓你們打聽瑤瑤的消息,現在可有了?”
榮狄搖搖頭,道:“姑姑不要擔心,瑤瑤向來做事沉穩,現在沒有消息,反倒是好消息!等過些日子,瑤瑤定然會回來的!”
他的話,雖然沒有明確的說出楚瑤華現在的下落,卻也告訴了榮蓉,現在他們誰也沒有楚瑤華的消息。
雖然月霓裳經常的過來和她說一些楚瑤華的事情,可是到底是從外人的口中得知的,哪怕這個人是女兒最好的朋友,她也無法全心的信任。
因爲她自己沒有楚瑤華的消息啊!
榮蓉臉上逐漸的佈滿了擔憂之色,道:“爲何會沒有消息呢?汴京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以瑤瑤的性子,她定然會有所準備的呀,怎麼……”
“夫人莫要擔心!”從遠處款款而來的巧棋,恰好聽到了榮蓉難掩擔憂的話語,遂上前一一的對榮狄和榮淨兩人行禮之後,轉而柔聲的安慰榮蓉,“小姐一向不喜歡別人掌握着她的行蹤,無論去什麼地兒,總是隨心所欲慣了。若是小姐的行蹤被人確切的知曉了,反倒是不好!夫人放心,小姐的身邊有人相護,加上小姐本身武功不弱,這個世上,想要傷了小姐的人,據巧棋所知,尚且還沒有。”
“是啊夫人,小姐定然是怕你擔心,所以纔不聯繫你的!小姐不聯繫,反倒是好了,一旦小姐聯繫了,那就該好好的想想,到底是不是哪兒出了問題!不過算算日子,小姐該是要回來了!外面傳聞如何,夫人只管是當個笑話聽了,過耳就算了,萬不可當真!”一向心直口快的聽琴,走到榮蓉的身邊親暱的挽起她的手,笑眯眯的說道。暗中的對巧棋使了一個眼色,扶着榮蓉轉身向另一邊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道:“夫人想想,我和巧棋是小姐的貼身侍婢,更是貼身護衛。若是小姐當真出了事情,我們哪兒還能候在這裡呢?說句大不敬的話,夫人在我的心中,可沒有小姐來的重要呢!”
雖是大不敬的話,卻成功的讓榮蓉的心安定下來。
是啊,巧棋和聽琴都是瑤瑤的貼身侍婢,該是一切以瑤瑤爲重。要是瑤瑤當真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這兩人定是不會留在她的身邊的。
如此想着,她的心自然而然的平定了。
巧棋望着逐漸遠去的榮蓉和聽琴,轉過身再次的對榮狄和榮淨施了一禮,道:“外面的傳聞,定然不能讓夫人知道。雖然明知是假,以夫人對小姐的關心來說,怕是會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