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如蘭擡頭之時，才讓大家看見了她的臉。
她不如一般閨閣女子白皙，膚色微黑，曬成了健康的古銅色，想來是因爲練武的關係纔會如此，奈何她的遺傳基因太好，五官精緻小巧，不像她性格那般剛硬，若放在現代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煙燻美人，不過古代這些人審美不行，看着不白，就覺得不美。
她站起來請求：“如蘭表演需用劍。”
崇文帝微微點頭，常公公就極有眼色的對着一個站在周邊的御林軍使了一個眼色。
赫連如蘭拿着到手的寶劍，蹙了蹙眉，感覺差強人意，不過今日是用來表演，不是用來比武，也差不多了。
擺了一個起武式，對於真正剛正不阿對待自己武功的人，在比武之前，他們都會很認真的做這個動作，當然像鳳清淺那樣的就算了。
在場的目光全部都被吸引了過來，已然明白接下來的可不是什麼風花雪月，而是真正的刀劍表演了。
赫連如蘭擡起頭正視崇文帝，目光堅毅不屈，與赫連將軍如出一撤，不過到底年少，正面對上崇文帝，毫無畏懼，不像其父已經懂得避諱。
但年少的不屈目光顯然更符合現在這一刻崇文帝的心情，他看着這樣一雙眼睛心情甚好。
“皇上，如蘭要開始了，如蘭不會琴棋書畫，只餘一身武功而已。”
“好，朕也看膩了那些傷春悲秋，你武一場，正合朕意。”崇文帝道。
皇后嘴角勾笑，剛剛一舞驚人又如何，現下一比竟成了傷春悲秋了，坐於下首的熹貴妃面色青白難看，卻強扯出笑意。
鳳清淺一直觀察着上面的動靜，看剛剛皇后處於下風，不但無一絲難堪神色，反而面部表情如一，現在得意佔了上風，也不過稍稍流露而已，比起熹貴妃放在臉面之上，手段是要高上一些。
不過現在這個武將之女表演，鳳清淺更有興趣，她自己武功糊里糊塗的，正好這次可以看下別人是怎麼樣的，也好儘快將自己的實力弄透，這樣也算多了一份自保之力，更不會如今日這般輕易的被人點穴了。
只見場中，赫連如蘭忽而眼神一凜，長劍橫於胸前，即刻出鞘。
寒冷的白光一閃，劍鞘飛落在地，竟然插在了青石板的縫隙之中。而赫連如蘭手中之劍一揚手劃破了空氣，吹毛斷髮也不爲過。
赫連如蘭凌厲的一擊出手，好似游龍奔走，她劍鋒凌厲，每一劍既出，直奔要害，一招一式翩若驚鴻。
看不懂的人云裡霧裡，懂武之人，卻覺得驚豔不已。
雖然她只是簡單招式，並不是什麼絕世武功秘籍，可就是這些簡單的招式，她似乎演練了千萬遍，而後熟練於心。
練武之人都明白，一劍既出，要眼到，手到，心到。
此刻赫連如蘭彷彿自己就是一柄劍，她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凜冽的衝擊力，每一劍都標準的得心應手。
赫連將軍目露欣慰，赫連弄蕭目光復雜難言，妹妹如此努力，何嘗不是因爲他這個做哥哥的沒用，若不是他放不開那件事，也不會讓父親失望，妹妹主動承擔起責任。
肩膀微重，耳邊傳來父親的聲音：“你別自責
，你妹妹從小愛習武，這是她的夢想，你該支持她，這不是負擔，也不是責任。”
“我明白的，父親。”赫連弄蕭說：“可我時常在想，若當初我有擔當一些，現在她是不是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她只要想練劍的時候練劍即可，不必當成一種必須做的事。”
赫連將軍沒有回答，只轉目看着女兒練劍，赫連弄蕭也看着滿場的劍影，自責愧疚揮之不去。
“赫連武劍，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君若傾看着在場女子淋漓盡致的舞劍，不禁輕聲發出感慨。
崇文帝耳尖聽到後，笑說：“世子這批語，當真再適合不過了。”他乃一國帝王，比這更優秀的劍招也是見過的，難得的是這姑娘有一股不屈的韌勁，當真是個好苗子。
君若傾轉首對着崇文帝緩緩答道：“這劍法十分適合戰場上用，看來這赫連姑娘十分有望成爲東明國第一位女將軍了，恭喜皇上得一名勇將。”
“那朕就借世子吉言了。”皇上甚是開懷。
沉默下來後，坐於君若傾下首的四皇子楚天沼未聽到對話，只看自己父皇笑的開懷，不由等了一會才湊過去問道：“不知方纔，世子對父皇說了什麼，讓父皇這麼開心。”
君若傾看向楚天沼笑說：“不過是在說赫連姑娘的劍術而已。”
聞言，楚天沼不屑的憋了憋嘴：“不過舞刀弄棒而已，一個女人就該呆在家裡相夫教子，上戰場那是男人的事情，虧的父皇還對這個赫連如蘭擡愛有加，依我看吶，女子就該如姜吟詞一般，那纔是女子本色呢？”
“想不帶四皇子對於女子有如此高超的一番見解，真是讓君某受教了。”君若傾垂手一禮，眼睛卻不由自主的往鳳清淺的方向看去。
要是她聽見這話，不知是何表情。
四皇子楚天沼自然不知道君若傾心裡的想法，反而爲自己的這一番見解得意不已。
“世子也是這麼認爲的，剛剛也是如此對父皇說的吧！”楚天沼還不死心的說：“這等劍術，一看就不怎麼樣，也就在臺上賣弄賣弄，要是上了戰場，肯定非死即傷。”
楚天沼說的得意，難免沒控制好音量，崇文帝聽到後蹙了蹙眉，眼底十分不喜。坐於他下首的六皇子楚天鴻張嘴低低吐出兩個字：“白癡。”
不過他是白癡纔好，這樣自己纔有勝算，今日赫連家佔盡上風，合該他得意。
場中風雲變幻，赫連如蘭已然越舞越急，劍影慢慢的從一劍，幻化成兩劍，三劍，隨着速度的加快，最後竟然有十幾重殘影。
殘影是指當一個人速度過快，眼睛反應不及看到的現象，可見赫連如蘭的速度此刻已經到了什麼樣的境地。
這已經超出了普通的範疇，武將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有些粗狂的將軍，因看的激動，甚至忘記了現在的場合，忘記了皇上在場。
竟是一聲高喝：“好劍法。”
“粗魯刁民。”四皇子聽到後越見不滿：“要不是這些蠻夷武夫捱打厲害，本皇子真是容忍不下這樣的粗俗不堪之人與本殿下同出一堂。”
君若傾自若而笑，彷彿沒有聽見一般。
楚天沼原本是想討
好君若傾的，見他不語，不禁心生幾分不滿，不過想到他的影響力，又將這想法壓在了心裡，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赫連如蘭已經劍快的到了一個急速爆發的時刻，鳳清淺看的眼睛越瞪越大起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厲害的劍術呢？
第一次動手，她不過出於本能與奶奶交手，後來那次遇見刺殺，也是楚驚風快速解決，她想自己知道哪裡不對勁了，她沒有厲害的劍招。
想到這裡，她頓時覺得自己有了方向，將體內那股玄而又玄的氣息收服，然後再學幾招劍術，以後也能躋身於武功高手了。
越想越美好，場中赫連如蘭忽然極有衝擊力的揮劍而下，而後劍尖抵在青石地面之上，整個人騰空而起，翻轉六個跟斗不止，在空中一個停頓之後還能提氣而上，直到達那個最高的頂點，纔不甘的被地心引力吸引落下，做出最後一個結束動作，劍歸入鞘。
“叮咚。”只聽叮咚一聲，劍身與劍鞘相摩擦而過，劍柄與劍鞘相撞，發出一聲清脆響聲。
赫連如蘭再次單膝跪地，口中微微喘氣，最後一招用了她太多內心，一時間體內氣血翻騰不已，不過她整個身體都很興奮，感覺全身充滿戰鬥力，額頭滑下一滴滴汗水滴落在青石板上。
好似多米諾骨牌效應一般，汗水滴下，自劍鞘插入的縫隙開始，兩邊包夾的青石板呈蜘蛛網狀開始像外分裂擴散。
“咔擦咔擦。”幾聲後方才停止。
“好好好，果然巾幗不讓鬚眉，我們東明國未來的第一個女將軍實力非凡，好好好！”前後崇文帝連道了六個好，心情甚是愉快。
赫連如蘭嚴肅正經說道：“臣女不敢當的皇上如此誇獎，戰功是在戰場上立下的，臣女還未上過戰場，如今不過一普通女子而已。”
言外之意，待她有了戰功纔將名至實歸。
“不驕不躁，甚好，甚好。”赫連如蘭的腳踏實地以及未來的宏圖願望，更是讓崇文帝欣賞，不禁問道：“你今日舞劍，朕心甚喜，你想要什麼獎勵嗎？”
這話一出，四處懼靜，姜吟詞是熹貴妃要來的賞賜，而且是常公公照本宣科，按照一般打賞賜下的，但這赫連如蘭，皇上竟然親自問她想要什麼？
今日當真是一人更比一人強，先是姜吟詞壓過鳳清淺，接着赫連如蘭又壓過姜吟詞。
要是鳳清淺知道他們所想，一定會恨不屑的憋嘴，這種關注，她還是墊底比較好。
崇文帝的話雖然對大家遭受了不少的衝擊，但是赫連如蘭卻是認真的想了起來，她跪在下面，依舊如一名將士一般行禮，卻眉頭緊蹙，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作爲皇帝，雖然是真心賞賜，但是如果臣子要求過分，這次他答應了你，卻會對你起反感之心，得不償失，但若你不識擡舉，長久不答，亦會讓君顏不悅。
“怎麼？朕的問題這麼難回答，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崇文帝今日不知爲何心情特別之好，即便赫連如蘭歸入了第二種情況，他卻也並無不悅，反而多了幾分好奇，不知眼前這丫頭會要求何物。
赫連如蘭似乎經過一番掙扎，終於做出了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