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擺了擺手，說道：“不要攔着了，讓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顧清芸便進來了。
瞧着她的打扮，倒是像足了大家閨秀，一襲淺粉色繡桃花長裙，領邊還有一圈兒兔毛，倒是顯得她整個人靈動可愛。許是近來總是被人奉承爲才女之類的，看着她整個人的氣質當真有些清高。
這才短短一兩個月，顧清芸的變化不可謂是翻天覆地。
“聽聞妹妹病總算是好了，姐姐這許久沒有看到妹妹心裡着實太過擔心，便過來瞧瞧。這會兒瞧着妹妹面上顏色姣好，看上去並不像是生了什麼重病的樣子，姐姐這心也就放心了。”
說話間，她眉宇間都帶着一抹哀愁之色。
只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繼續說道：“說起來也真是，妹妹您是不知道，打從聽聞您病了以後，這祖母和父親都有心至極。可不想，妹妹這病好的倒也挺快。”
清歡說道：“可不是嗎？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可不正是這個理兒？不過我聽你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怎麼竟是再說我裝病一般？”
“姐姐可沒有這個意思！”顧清芸顯然沒有料到清歡會說話這般直接，被嚇了一跳。
清歡笑笑，說道：“沒有這個意思就好，要不然我還以爲我這病好了倒是讓你失望了呢。”
“怎麼會。”
“聽說小張表姑這是要生了，不知道府裡可都有安排好？當初聽說可是信誓旦旦的說這是一個男孩呢，但願能入了表姑的意，可不要生下來什麼都不是呢。”
顧清芸臉色一變，“你……你說話何必這樣？縱然你跟弟弟並不是一母同胞，可好歹都流着父親的血不是嗎？您爲何要這般詛咒弟弟？”
“詛咒？我可沒有，你看也看過了，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妹妹，你怎麼……”
顧清芸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清歡打斷：“紅芍，送客！”
顧清芸從落霞院出來，臉色便變得很是陰沉。
“顧清歡，你不過就是比我會投胎，投身到了裴氏的肚子裡，除卻這一層身份，你還有什麼？三月底我便要去參加選秀，到時候嫁的並不會比你差！如果我拼一把進了宮中，或許還會成爲皇上的寵妃，到時候吹一吹枕頭風，你的婚事還不就是拿捏在我的手裡？”
顧清芸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冷。
而奉命前來保護清歡的暗衛們聽到這話都面面相覷，這種話到底要不要報告給皇上？說起來這姑娘也算是有志氣的了！
可是，縱然你有這樣的想法，你也應該好好的將它放在自己的心裡邊兒纔是啊，這麼大大咧咧的說出來，當真不怕隔牆有耳，給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去嗎？
顧清芸離開落霞院之後，便直接去了小張氏的院子。
“怎麼這會兒有空過來看看我了？娘都要以爲你現在有了更好的前程，不要娘了呢。”小張氏看着顧清芸過來，整個人都顯得十分高興。
顧清芸說道：“您是我的餓孃親，自然一輩子都是我的孃親，
我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娘，您這會兒感覺肚子怎麼樣？”
“沒事兒，你放心，這可是咱們孃兒倆翻盤的資本，娘怎麼可能會讓肚子裡的這個有事兒？”
顧清芸這才又說道：“娘，我剛剛纔從顧清歡那邊過來，她竟然……竟然詛咒您的肚子！”
小張氏一聽有關肚子裡的孩子，便有些緊張起來，問道：“什麼？她說什麼了？這個賤人，就是見不得我們兩個好，明明她娘都已經死了，竟然還想讓一個死人把着宰相夫人的位置不放！”
“她說，您一直說您肚子裡的是個男孩，只不過到時候會生出什麼來還不一定呢。您說，她怎麼能夠說出這麼惡毒的話來？”
小張氏卻是驚得面無血色，她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看向顧清芸，問道：“她……她當真是這麼說的？”
顧清芸點點頭：“娘您放心，等到選秀的時候，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就算不能入宮，我也要成爲某一位王爺的側妃才成。到時候只要我嫁得好，父親爲了表示對我的重視，一定會將我提升爲嫡女的。當然這嫡女要麼就是記在裴氏名下，要麼就是娶您爲繼室，到時候咱們再加把勁兒，您又有了兒子傍身，想來到時候您想要成爲父親的繼室，也並不是那麼困難的。”
這一番話，說的小張氏心裡火熱一片，要說沒有心動那完全是假的。
小張氏點點頭：“好好好，你有這個想要就好。”
“那娘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院子去了。”
“去了，你也好好加把勁兒，也別太累着自己了。”
“嗯，我知道了。”
原本還是溫情脈脈的氣氛，等到顧清芸一離開小張氏神色便變得十分緊張起來。
什麼叫做還不知道生出來的會是個什麼東西？會不會是顧清歡已經知道了什麼？對對，顧清歡醫術十分高明，定然是她早就已經看出來什麼，可是卻一直都不說，這是想要眼睜睜看着自己出醜嗎？
如果自己肚子裡孩子已經掉了這件事顧清歡知道了的話，那麼自己讓王牧正在蒐羅孕婦的事情，她會不會也知道？
倘若顧清歡也知道了，爲什麼並不出來阻止自己？是不是她還在蘊藏着什麼別的陰謀？一想到這個，小張氏的心裡便猶如有滾燙的油滾過一般，煎熬極了。
一方面，她覺得自己還不如現在就將這胎落了，當然如果能夠栽贓到顧清歡的身上那就再好不過；另一方面，她又實在是捨不得，倘若顧清歡並不知道此事呢？她若是貿貿然就動手，到時候自己豈不是要哭死？
這會兒她的心情可謂是真的糾結，一時之間完全拿不定主意。
想來想去，小張氏還是沒有忍住給王牧去了一封信，問她自己應該怎麼辦。
王牧現在已經不是靖王府的管家了，自然也並沒有什麼錢財的來源，而且他的兒子的死也跟顧清歡有關，他現在就想着要報仇。
收到小張氏來信，王牧想了想還是咬牙給小張氏寫了回信，信中自然也是示意讓他拼一把。
小張氏在收到王牧的回信之後，心裡的某些想法便堅定了下來。
落霞院中，清歡正在合着羊奶凍，裡面放了杏仁核桃之類的，完全沒有羊奶的腥羶味，聞起來十分清香，自然喝進嘴裡味道也十分香甜。
清歡享受的閉着眼睛。
她轉頭看着夏暖一眼，笑着問道：“夏暖，你要不要也來一碗？對身體有好處的哦？”
“奴婢不要。”
“當真不要？”
這邊主僕二人正在笑鬧着，門口有小丫鬟過來說道：“小姐，那邊有消息傳來了。”
清歡收斂了神色，笑了笑：“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啊。”
當時顧清芸過來找她，她也是突然間想起來，這才故意對顧清芸說了那樣一番話，原本她也沒有把握顧清歡會真的將那番話說給小張氏聽的。不過就是一個概率問題，說了小張氏自然會自亂陣腳，不說也不過就是另外找個機會罷了。
現在看起來，顧清芸外表看上去有些長進，可是實際上還是沒有怎麼變。果真是沒有讓她失望呢……
外面監視小張氏的人走了進來，清歡問道：“又有什麼新消息了？”
“小姐，顧清芸去了小張氏院子不久之後，小張氏便給王牧寫了一封信，問他自己究竟是該弄掉孩子嫁禍到小姐您身上，還是繼續用狸貓換太子的辦法將孩子生下來。”
清歡問道：“那麼王牧那邊呢？是如何迴應的？”
“王牧讓她拼一把。”
“行，我知道了，你下吧，再盯緊一點兒。”
“是，主子。”
羊奶凍已經吃了一大半，這會兒清歡還真是沒有什麼食慾了，她將羊奶凍放下來，接着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圈。紅柳這會兒正在她的身邊站着，清歡笑着問道：“紅柳你說我現在已經打草驚蛇了，蛇又不走，她這是想幹什麼呢？”
紅柳這兩日在府裡也被紅芍幾個科普可許多事情。
比如說府裡那個奇葩的存在：小張氏以及她的女兒。
比如說夫人裴氏的死就跟小張氏脫不開干係！
再比如說小張氏這會兒肚子裡實際上並沒有揣着孩子！
旁的暫且不論，單單只是這一條殺母之仇，便是不共戴天，如果換做是她，只怕是早就提劍將那個什麼小張氏一劍一劍的砍殺殆盡了。
紅柳歪着頭想了想清歡的問題，最終說道：“小姐，奴婢不知道。”
清歡笑了笑：“打草驚蛇，蛇卻不走，自然是因爲有更讓她動心的獵物啊。”
不過，現在期盼越大，到時候心死的纔會越徹底！
既然想要打蛇，她便從未有想過要打草將蛇驚走的道理。她打蛇，向來只打七寸。
“好了，你將紅芍叫過來，畢竟還有些賬沒跟父親算一算呢。”
在她離開京城之前，顧世堂曾經將裴氏那麼多金銀首飾都典當掉了，當日她便說過要讓他怎麼吞進去的就怎麼吐出來，已經讓他逍遙了這麼長時間，也是時候該收網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