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過去了半個多月,北含墨之前便將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之後,衛芷嵐便與他一道去了衡水四處遊玩。
仙音山鍾靈毓秀,山中風光極好,因着正值冬日,衛芷嵐隨着北含墨上山之後,入眼處,似乎整個天地間都被皚皚白雪覆蓋,景色極是壯觀。
煙雨濛濛之時,也曾與北含墨泛舟遊湖,青竹傘下,過往行人匆匆離去,細小的雨點在湖面上盪漾出圈圈漣漪,北含墨脣畔含笑,則會靠在烏篷船頭眺望着遠方,眉目間一派閒適淡然。
夕陽無限好,已近黃昏之時,衛芷嵐與北含墨牽着馬,方纔慢悠悠的進了城門,城內依然繁華熱鬧,耳畔不斷傳來喧囂聲。
這半個多月,衛芷嵐似乎感覺自己的心境開闊了不少,眸光看向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嘴角不禁勾起一絲笑容。
“知道今日衡水爲什麼會這麼熱鬧麼?”北含墨輕輕勾了勾脣角,神色悠然。
衛芷嵐轉過頭看向北含墨,秀眉微挑,笑道:“往日裡不也是這般熱鬧?不過,今日似乎人更多了些。”
北含墨笑了笑,“因爲再過兩日,便是衡水一年一度的酒會。”
聞言,衛芷嵐面色感到些許詫異,酒會?難怪這大街上的人,似乎比往常更多了些,許是還有鄰城的百姓前來參加酒會。
北含墨含笑的眸光看向衛芷嵐,便又道:“每年的酒會,都會有許多人前來,其中不乏一些頗爲有名的青年才俊。”
衛芷嵐淺笑,心中竟對這酒會有了些興趣,不禁問道:“既然是酒會,想必會有各種美酒了,不知可否有什麼比賽?”
北含墨揚眉一笑,慢悠悠道:“倒是有比賽喝酒,我記得去年的酒會,便有上百種不同的美酒,烈度也不一樣,若有人的酒量是所有人當中最好的,便算是贏了比賽。”
“贏了的人有什麼獎賞?”衛芷嵐笑了笑,又問。
“據說有兩千兩銀子。”北含墨笑着回答。
聞言,衛芷嵐挑眉道:“兩千兩銀子,倒也不算少了,若是普通的百姓,怕是一輩子也花不完。”
北含墨笑了笑,又道:“衡水每年都有許多人前來參加酒會,你難得來一次,若是有興趣,倒是可以去玩一玩。”
衛芷嵐展顏一笑,眸光看向北含墨,問道:“你去不去?”
“我?”北含墨俊眉微揚,瞧着衛芷嵐正盯着自己,不禁笑道:“怎麼?若是我不去,你便不去了?”
衛芷嵐輕輕勾了勾嘴角,挑眉道:“我是問你去不去,若是你不去,我便去了。”
“我隨意,去不去都無妨。”北含墨神色悠然,不緊不慢的道。
“那你還是不要去了。”衛芷嵐笑得不懷好意。
“爲什麼?”北含墨面色不解,眸光看向衛芷嵐。
“你酒量這麼好,若是去了,贏了那兩千兩銀子怎麼辦?”衛芷嵐眸光滿是笑容,繼而又哼道:“你還是不要去了,免得和我搶銀子。”
聞言,北含墨嘴角猛抽,眸光瞪着衛芷嵐,此時,他真的很想一巴掌將眼前這個女人給拍飛。
“哎,墨墨,你就不要去了,等我贏了那兩千兩銀子,回來分你一小半。”衛芷嵐笑得眉眼彎彎,似乎白花花的銀子便在自己眼前般。
“……”北含墨頓時無語,眸光瞧了瞧衛芷嵐,方纔挑眉道:“我就是不去,你也贏不了那兩千兩銀子。”
聞言,衛芷嵐眸光瞪了北含墨一眼,不樂意道:“北含墨,你可別瞧不起人。”
“不是我瞧不起你,你忘了謝遠之和皇姐大婚的時候,你就只喝了幾杯,就醉的不省人事了?”北含墨輕輕勾了勾嘴角,臉上的笑容極是絢爛奪目。
語罷,衛芷嵐蹙了蹙眉,北含墨說的話,似乎倒真是這麼回事兒,自己的酒量的確不好,當初因爲趙胤喜茶,自己便對茶道有了些研究,但卻不勝酒力。
但此時衛芷嵐想起那白花花的兩千兩銀子,仍是有些心動,哼道:“能不能贏了這兩千兩銀子,這可說不定,萬一我運氣好,這錢便是我的了。”
聞言,北含墨挑了挑眉,眸光看向衛芷嵐時,似乎盛滿了笑意,勾脣道:“你放心,沒有這個萬一,衡水酒量好的年輕公子不少,且還有鄰城前來的人,若想要喝過他們,怕是十個你都不頂用。”
語罷,衛芷嵐臉黑了黑,不禁瞪了北含墨一眼,有他這樣損人的麼?
倒是北含墨笑了笑,眉目舒展而愉悅,街上極是熱鬧,兩人便這樣牽着馬,往府邸的方向行去。
待回了住處之後,因着這半個多月都在外面遊玩,衛芷嵐與北含墨都沒有回府,便感覺有些乏了,用了早膳,沐浴之後,便歇下了。
……
兩日過後,便是衡水的酒會,衛芷嵐自從前日與北含墨回城,聽聞他說酒會有兩千兩銀子之時,便想去玩一玩,即便不能贏了這兩千兩銀子,但既然是酒會,想必會有很多人前來,場面定然熱鬧。
天色微亮,衛芷嵐便起了身,因爲酒會女子不能參加,衛芷嵐今日便特意換了身男裝,洗漱之後,便直接去了大廳用早膳。
衛芷嵐還未走近,便看到北含墨早已是坐在了桌前,正悠然的喝着粥。
“起來了?”北含墨擡頭,慢悠悠道。
衛芷嵐秀眉微挑,便在北含墨對面坐下,端起面前的金絲翡翠粥,疑惑道:“你今日怎地也起得這般早?”
北含墨神色悠然,將一碗粥喝完,便不緊不慢的道:“當然是去參加酒會了。”
“你不是不去麼?”衛芷嵐蹙了蹙眉,不善的眸光瞪着北含墨。
“誰說我不去了?”北含墨挑了挑眉,含笑道:“兩千兩銀子呢,怎麼能不去?”
聞言,衛芷嵐臉黑了黑,就知道這人起這麼早,便是爲了去參加酒會,這貪財鬼!
……
待北含墨與衛芷嵐用完了早膳,便出了府邸,往酒會的方向行去,兩人大概走了小半個時辰,便見到前方不遠處,已來了許多人;其中不乏一些衣着光鮮亮麗的年輕公子小姐。
酒會的最前方,有一方圓臺,上面鋪着紅綢,整齊有序的擺放着上百種不同種類的美酒,衛芷嵐走近,瞧着這麼熱鬧的場面,脣角不禁勾起一絲笑容,想再往裡走,但人太多,擠了半天,方纔擠進去。
北含墨起先與衛芷嵐走在一起,瞧着衛芷嵐很沒有形象的往裡面擠,不由得挑了挑眉,倒也沒有進去;倒是衛芷嵐擠進去之後,因着人多,尤其是男子,高過她半個頭的大有人在,一時竟看不到北含墨的影子。
衛芷嵐蹙了蹙眉,眸光四處掃了一眼,仍是沒有瞧見北含墨,也不知這人跑哪去了,便也不再找他,好奇的目光往臺上看去,但見不知何時,已有一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站在臺子上,大聲笑道:“今日酒會,各位參賽者依次比賽喝酒,這臺上陳列着好上百種不同種類的烈酒,若是有人在規定的時間以內,將參賽的所有人都喝下去,且沒有醉意,便爲贏者。”
說罷,那中年男子笑了笑,便伸手指向自己身後的一個木箱子,又笑道:“這裡面依然如去年般,裝有兩千兩銀子,若是有人贏了這場比賽,這便是獎賞。”
話落,衛芷嵐四周頓時便響起了一陣歡呼聲,不禁震得她耳膜疼。
“想必諸位已是瞭解規則了吧?”方纔那人朗聲一笑,繼而又道:“既然如此,這場比賽便正式開始,以一個時辰結束。”
說完,衆人便依次往臺子上走去,大碗喝起酒來,有些酒量好的粗壯男子,直接便掄起酒罈往嘴裡灌。
衛芷嵐秀眉微挑,便也走上了臺子一旁,給自己取了個小碗,便連着喝了好幾口,入喉處,便感覺一陣梅花的淡淡香氣縈繞在脣齒之間,極是甘醇,不禁笑了笑,便又多喝了幾口。
臺子上總共有一百二十八壇酒,烈性各不相同,但其中烈性最強的便是桃花釀、桑葚酒、竹葉青、女兒紅、鬆醪酒這幾種,但凡尋日裡酒量很高的人,這酒都喝不了幾碗。
衛芷嵐慢慢悠悠的喝着,瞧着場地上以及臺子上全是喝的臉色通紅的壯漢,以及風流倜儻的年輕公子,不由得笑了笑;北含墨說的不錯,自己這酒量,怕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喝得過她,因此這兩千兩銀子,怕是指望不上了,不過來這酒會玩玩,品一品美酒,也是極好的。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已有一半人喝醉了,有些壯漢當場便睡了過去,有的人因着酒勁上來,臉色通紅,但仍將一碗碗酒,往嘴裡灌去。
衛芷嵐喝了兩碗長安酒,便瞧了瞧身旁放着的女兒紅,一時竟來了興趣,也給自己倒了小碗,但方纔喝了一小口,便辣的她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這酒還真是烈的厲害。”衛芷嵐咂咂嘴,便不敢再喝了,眸光便又看向四周,依然沒有瞧見北含墨的影子,不禁挑了挑眉,這人不是來參加酒會的麼,再不來,怕是這兩千兩銀子,便要被別人贏走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幾乎前來參賽的人都倒下了,唯有一名五大三粗的壯漢,繼續掄着一罈酒不停的往嘴裡灌,有少量的酒液便順着他的絡腮鬍子流了下來。
“可是還有人上來挑戰?”方纔在臺子上講話的中年男子,眸光看了一眼衆人,便大聲問道。
說話時,那名壯漢已是將手中的一罈酒喝完了,便“砰”的一聲便酒罈子摔在了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緊接着便又掄起了一罈酒,大口喝了起來。
“若是沒有人,這次酒會便是這位……”中年男子話未說完,便陡然瞧見一抹青色的人影從人羣中走了出來,男子眸似寒星,俊雅如蓮,行走間,便如身在江南煙雨中,頓時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因着他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中年男子竟不由自主將話止住了。
衛芷嵐秀眉微挑,含笑的眸光瞧着北含墨,不禁輕輕勾了勾嘴角,她就知道北含墨會來,果不其然,這傢伙還是惦記那兩千兩銀子的。
“不知這位公子可是願意挑戰?”中年男子笑了笑,不知爲何,在面對北含墨時,便感覺一股極強的壓迫感,讓他不由得心中發冷。
北含墨微微頷首,但卻沒有說話,微微眯了眯眼睛,眸光似乎有意無意的略過了衛芷嵐,但不過片刻,便收回了視線。
“既然如此,便由這位公子來挑戰。”說罷,中年男子便退後了兩步,給北含墨與方纔那名壯漢騰出了空間。
“你?能行麼?”壯漢抖了抖眉毛,瞧着北含墨身姿俊逸,倒不像是喝酒之人,心中不由得對他輕看了幾分,但視線在觸及北含墨黑色的眸光時,竟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便忙閉了嘴。
“以女兒紅、竹葉青、桑葚酒、桃花釀、鬆醪酒這五種烈酒比試,如何?”北含墨淡淡一笑,神色悠然。
聞言,在場的衆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五種酒,全都是極爲厲害的烈酒,哪怕是其中一種,都會讓人招架不住,更何況是五種,這要是全部喝下去,怕是連命都會丟掉。
那壯漢也是愣了愣,似是沒想到北含墨竟會提出這種要求,想要拒絕,但卻感覺尷尬,不禁眉頭緊皺,但瞧着衆人都在場,自己也不好拒絕,便爽快的點頭應道:“好。”
北含墨輕輕勾了勾嘴角,眉目依然是一派閒適淡然,慢悠悠道:“我方纔沒有喝酒,但你卻是喝了不少,我向來不喜歡佔人便宜;因此,比賽之前,我便先喝上一罈女兒紅,這樣對你來說,也算公平。”
聞言,壯漢面色感到些許詫異,倒是沒想到面前這名男子,竟是如此君子,便點了點頭。
北含墨俊眉微揚,瞧着他已是同意,便不再耽擱,擡手舉起一罈女兒紅,便拔開了酒塞,大口喝了起來。
從衛芷嵐的角度看去,便正好能看到北含墨俊雅的側顏,他的輪廓極爲清晰,也極是好看,像是從山水畫中走出來的男子,將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尤其是外圍站着的一些年輕女子,不由得心跳如鼓,眸光看向北含墨時,滿是歡喜。
衛芷嵐嘖嘖嘆了一聲,瞧着北含墨即便是喝酒的動作,也依然很是賞心悅目,不禁笑了笑,這男人果然長了一副勾引人的相貌。
北含墨喝酒的速度極快,不過才過了一小會兒,女兒紅便被他喝完了,將酒罈子倒了過來,竟是一滴不剩,在場的人不由得爆發出了一陣掌聲。
“比賽開始!”中年男子瞧着北含墨喝完了,便大聲道。
說完,方纔那名壯漢與北含墨都舉起了一罈鬆醪酒,大口大口的喝着。
很快,鬆醪酒便喝完,兩人便又繼續將桃花釀、竹葉青,桑葚酒喝光,頓時,衆人的歡呼聲已是越來越激烈。
壯漢的臉色越來越紅,似乎已經有了些醉意,北含墨面色如常,依然大口喝着女兒紅,似乎沒有絲毫醉意般。
大概又過了一炷香的時辰,兩人便又連續喝了鬆醪酒與桃花釀,方一喝完,壯漢似乎再也喝不下去,竟當場大口吐了起來。
倒是北含墨,依然面色不變,似乎自己喝的不是酒,而是水般,面色極是淡然,衆人看着這場面,心中都不由得讚歎了一聲。
便是衛芷嵐,都不由得感到驚訝,她向來知道北含墨酒量好,卻沒有想到竟然好到這個地步,不由得笑了笑,看來今日這兩千兩銀子,非他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