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槿從賬本里擡起頭,“睡醒了就起來了,一大早也沒見着你,你去哪裡悠閒——”一句話沒教訓完,看到水茹紅腫的臉頰,她先是一驚,繼而臉色一冷,“是誰?”
水茹趕緊搖頭,“沒有誰,是奴婢不小心摔倒了!”
“水茹!”木紫槿低喝,“別拿我當傻瓜,說,是誰!”
水茹由會不知欺騙不了她,只好道,“王妃息怒,是、是奴婢逞一時之氣,衝撞了別院小主,受些教訓也是應該的。”
“說謊,”木紫槿不客氣地戳穿她想要息事寧人的企圖,眼神已冰冷到肅殺,“你的心性我還不知道,說,是誰?再不說我把全府的人都叫來,一一問過!”
水茹無奈,只好道,“奴婢去針線房,原本是想爲王妃定製兩套冬衣,就、就碰到了楊側妃。”
“楊思琪,你好的很!”木紫槿冷笑,“動不了我就動我身邊的人,你真血性!”
雖說沒親見,但她完全可以想像當時情景,水茹絕對不是不分輕重之人,楊思琪這兩巴掌,分明就是衝着她而來。
水茹很是不安,“王妃,奴婢不怎麼疼,王妃息怒。”
木紫槿一扶桌子起來,活動一下手腳,雲淡風輕地道,“她既敢動你,就該知道是什麼後果,我若忍氣吞聲,還談什麼主持中饋,走吧,陪我去玩玩。”
“王妃,還是不要了!”水茹驚恐搖頭,“王妃不是說不要主動惹是非嗎,楊側妃打了奴婢,也就出了氣,王妃就別再去找氣受啦!”
“惹是非的不是我們,今兒我就要讓楊側妃知道知道,什麼人打得,什麼人打不得,走!”木紫槿一挑珠簾,快眩光出去。
情知再說也是無用,水茹只好寸步不離地跟着,若是到時候有什麼危險,她衝在前頭也就是了。
“什麼,你打了王妃的婢女?”喬虹影乍一聽之下,大吃一驚,都坐不住了。
“打了,”儘管心裡害怕,楊思琪嘴上卻不服軟,一副氣鼓鼓的樣子,“都是那賤婢自找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令我顏面盡失,我怎能輕饒她?”
喬虹影一時無語,楊笨蛋,你還看不出來王妃不是軟柿子嗎,何況王妃正在查賬,你就不能先消停消停?
“更可氣的是趙雪翎,居然替那賤婢撐腰,也不知道受了木紫槿什麼好處,也是個吃裡扒外的!”楊思琪越罵越恨,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楊姐姐,不是我說你,這事兒恐怕不大妙,”喬虹影斟酌着提醒她,“王妃一看就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主,趙側妃得王妃另眼相看,若是她在王妃面前添油加醋這麼一說,你能有好?”
“那又怎樣?”楊思琪心裡跳了跳,爲掩飾心虛與恐懼,她喊得很大聲,“是那賤婢冒犯於我,我還不能怎麼着她了?我身爲側妃,難道任由一個賤婢侮辱不成?”
哪有人侮辱你,分明是你在借題發揮。喬虹影無奈地搖頭,從頭到尾聽下來,她就沒到旁人有
污辱楊思琪的地方,這樣明目張膽地與王妃爲敵,絕非明智之舉。
“楊姐姐,你太沉不住氣了,王爺寵愛王妃,你不是不知道,王妃已經接管中饋,你怎能在這個時候與她起衝突,雖說你只是打了她的婢女,可王妃要較起真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打便打了,她能怎麼樣?”楊思琪越聽心裡越不是滋味,枉她還以爲自己這一手做得漂亮,能起到殺雞嚇猴的效用,沒想到喬虹影卻一個勁兒潑她的冷水,她怎能不着惱?“我打的就是那個賤婢,說實話木紫槿當時也就不在,如果她在,我就——”
“怎樣?”
楊思琪纔要摞下狠話,一轉眼間卻赫然發現木紫槿竟然悄沒聲息地走了進來,眼中殺機翻涌,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憤怒到極致以後的冰冷笑意,她面色劇變,後面的話生生嚥了回去,差點沒跳起來。
“如果當時我也在,你就會怎麼樣?”木紫槿緩緩移步,每邁一步就離楊思琪近一點,她的臉色就會難看一分,更是驚慌莫名,甚至都要奪路而逃。
喬虹影暗暗翻個白眼,真是老天都不幫着楊思琪,沒辦法了。“妾身參見王妃。”
“說話啊,怎麼不說了?楊思琪,剛剛你不是說得很痛快嗎,繼續說下去啊!”木紫槿卻是半步不讓,眉梢眼角煞氣逼人,更是把雙手十指扮的喀嚓響,嚇死人了。
楊思琪顯然被她這強硬的氣勢給嚇到,目光躲閃着木紫槿冰冷的視線,本能地想要後退,又醒悟過來若是就此示弱,豈非讓喬虹影恥笑,以後更無法在她面前擡起頭來,接着就她撐起身子,“我、我愛說便說,由得着你管?”
喬虹影無奈撫額,楊思琪,你打水茹的時候張牙舞爪、伶牙俐齒,大有一種天下捨我其誰的霸氣,如今王妃找上門,你不是一樣沒轍?
“你說啊,如果我也在,你會怎樣?我借你一個膽,你說出來!”木紫槿還是這句話,好像不得到楊思琪的答案,她就不會善罷甘休一樣。
楊思琪終於感到害怕,驚恐地看着她,下意識地往喬虹影身後藏。
“你不說,是不是?”木紫槿突然冷笑,似乎是看出楊思琪的懦弱,她的笑容是充滿譏諷和不屑的,“好,那就算了,我本來還想如果你敢說,我就如了你的意。既然如此,是不是該讓你把欠了水茹的,都還回去了?”
“你說什麼?”楊思琪吃了一驚,繼而因爲被羞辱而脹紅了臉,又讓賤婢打她耳光?她就由得旁人這樣作踐嗎?
“是你自作孽,不可活,怨得了誰,”木紫槿冷笑,把水茹拉過來,吩咐道,“用最大的力氣,扇她兩個耳光,放心,她不敢反抗。”
水茹煞白了臉,“王妃,奴婢不敢!”
“你若不敢,那就不用再替我做事了!”木紫槿森然冷笑,“我身邊不留連替自己討回公道都不敢的懦夫!”
水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主子不要她,一聽這話登時慌了,“奴婢敢奴婢敢
!王妃息怒!”說罷卷巴卷巴袖子,就要動手。
喬虹影冷眼旁觀,現在還不能確定楊思琪是否就此完蛋,不能完完全全地傾向王妃這一邊,何況楊思琪此番打了水茹,到底是咎由自取,她無論說什麼都不可能有人聽,乾脆靜靜站在一邊,任由事態發展。
“你、你敢打我?”楊思琪慌了,連連後退,她才捱了二十個耳光,臉上指印還沒完全退去呢,要再捱上兩下,以後還能出去見人嗎?
水茹大聲道,“是王妃讓奴婢打的,奴婢就得打,楊側妃娘娘,得罪了!”接着一把扯住楊思琪的衣領,啪啪給了她兩記耳光,馬上退回來,“王妃,打完了。”
喬虹影啞然:這丫頭,動作倒快。
“你、你——”楊思琪這纔回過神,捂着熱辣辣痛的臉,屈辱萬分。
“楊思琪,你如果不怕這張臉被打得不成人樣,就繼續鬧下去,”木紫槿冷笑,“而且你給我好好等着,我必會跟你把裡裡外外的賬都算清楚!”
“你出去!”楊思琪突然失控地大叫了一聲,去推木紫槿肩膀,“這是我的地方,我不想在這裡看到你,你出去!”
“王妃小心!”水茹吃了一驚,趕緊上前攔住,“不準傷害王妃!”
“憑她還得能傷得了我,”木紫槿將水茹拉回來,嘲諷道,“楊思琪,你這就要急了嗎?我看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自圓其說吧。水茹,走。”
飄飛的衣衫帶起一股冷風,吹得楊思琪不自禁得打了個哆嗦,氣得伸長手指之時,人早已走了。“她、她、到我這裡來發瘋,我、我——”
你什麼你?喬虹影暗暗不屑,往常覺得楊思琪還是個人物,可現在看來,就憑她這點兒心機,看來是沒有什麼殺手鐗了,想要跟王妃鬥,只怕遠不是對手。“楊姐姐,我看你還是別跟王妃慪氣了,快點想想辦法吧,王妃這次查賬,看來是真的。”
楊思琪一驚,對,這纔是最最重要的事。不行,得趕快想個辦法,把木紫槿給壓住,阻止她繼續查下去才行!
“疼的厲害?”安瑋按住水茹的肩膀,“別亂動,要上好藥好才行,不然好的慢。”
“還好啦,我撐得住。”水茹傻笑一下,“安姐姐,你不用擔心,我從小就捱打慣了的,這兩個巴掌不算什麼。”
木紫槿不涼不熱地道,“你的意思是說我虐待你?”
“沒有沒有,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水茹慌了,“奴婢是說從小讓父母打罵慣了,沒王妃的事兒!”
傻瓜。木紫槿白她一眼,“這回你可是受了我的連累,沒準心裡罵我呢吧?”
“奴婢不敢!”水茹都快急哭啦,撥開安瑋的手,撲通一聲跪下,連連叩頭,“奴婢要跟着王妃,奴婢願爲王妃去撲火,王妃不要趕奴婢走!”
安瑋忍俊不禁,這丫頭沒念多少書,連句“赴湯蹈火”都不會說,不過這對王妃的心卻是真真兒的,王妃怎麼可能趕她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