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那些正在低頭忙碌的一名丫鬟點頭道,“是呀,水茹姐姐,若是被楊側妃知道你搶了先,那就不好了。”
她們都還不知道楊思琪就要倒大黴,怕水茹會不知道這府上的規矩而吃了虧,也是好心提醒。
水茹噘了嘴,“我也不是要故意搶先,是王妃身子怕冷,我這實在看不過眼去,”說罷向齊嬤嬤施了一禮,“奴婢聽人說啦,嬤嬤最是個心善的,您就行行好,先給咱們王妃做成不成,奴婢多謝多謝!”
“鬼丫頭,就會說好聽的,”齊嬤嬤笑着搖頭,“好啦,我就讓布莊的人儘量趕一趕,先趕出一套給王妃,如何?”
“多謝嬤嬤!”
兩人正鬧着,鄙夷的聲音響起,“這是哪裡來的不懂規矩的賤婢,跑到這裡跟齊嬤嬤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水茹回頭看了看看,原來是楊思琪帶着丫鬟藍綾走了過來,其實她見過水茹,知道是木紫槿身邊的人,所以話才說的難聽。
“奴婢見過側妃娘娘。”水茹行了一禮,想着主子的話,雖然不屑於將這兩人當主子,但該守的禮數還是要守。
楊思琪理都不理她,對齊嬤嬤道,“齊嬤嬤,我那衣服的尺寸可送過去了?有沒有跟布莊的人說,我這兩天就要?你不好好做活,卻跟個賤婢說三道四,不想做了是不是?不想做就滾,誰還留着你!”
齊嬤嬤臉色變了變,雖說在身份上楊思琪也算是她的主子,但她畢竟是四十多歲的人,何況她又沒有什麼過錯,被楊思琪這樣指着鼻子罵得這麼難聽,她也甚是難堪,低了頭道,“側妃娘娘言重了,奴婢只是跟水茹交代了幾句,並無其他,娘娘衣服的尺寸,奴婢這就送過去了。”
“交代?你交代什麼?”楊思琪“呸”了一聲,“你有功夫跟這個賤婢說閒話,還不趕緊把尺寸拿到布莊,不知道我急等着穿嗎,你是吃什麼的,連這點眼色都長不住?”
眼看着王府就輪不到她當家做主了,不趁着手上還有點權利替自己置辦下點好東西,以後拿什麼在人前顯貴?
齊嬤嬤氣得臉色發白,又不好把話說得太難聽,只好憋着氣道,“側妃娘娘恕罪,奴婢這就去,再過幾天——”
“再過幾天,我凍也凍死了!”楊思琪搶着打斷齊嬤嬤的話,尖聲叫了起來,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齊嬤嬤,你是不是也在看我的笑話,以爲我要倒黴了,所以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不是?”
齊嬤嬤根本沒這意思,可也知道楊側妃現在正在氣頭上,自己說什麼都是錯,既然言多必失,她乾脆閉緊了嘴脣,什麼都不再說總行了吧?
倒是一直在一旁低頭不語的水茹眼見齊嬤嬤因爲自己受楊思琪刁難,心中過意不去,忍不住道,“側妃娘娘不問青紅皁白,就直說齊嬤嬤的不是,是不是太過分了些,齊嬤嬤並沒有偷懶說閒話,方纔——”
“大膽!好個不要臉的賤婢,在我面前,豈有你多嘴的份兒?還真是什麼主子教出什麼樣的賤婢,一個一個都不懂規矩了是不是?看來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你還真拿自己當一回事了——藍綾,給我狠狠地掌嘴!”
楊思琪本來就憋着一肚子火,這下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對象,事實上因爲木紫槿的關係,她本就看水茹極不順眼,這下倒正好了。之前木紫槿讓人掌她的嘴,現在她就還以顏色,看誰比誰狠。
“啊?”藍綾吃了一驚,遲疑道,“小主,這、這怎麼可以,水茹她可是王妃身邊的人,這……”
雖說水茹和她一樣,只是個侍侯人的婢女,但也要看侍侯的人是誰,她怎麼敢動水茹分毫?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若是打了水茹,王妃一定會大怒,王爺又那麼寵王妃,事情能善了嗎?
“你給我閉嘴!”楊思琪怒火萬丈,反手就給了藍綾一記耳光,“我叫你掌她的嘴,你聽到沒有?不然你就掌自己的嘴!”
藍綾被打地後退一步,眼裡淚光閃閃,也是沒有辦法,就算不敢也不願意惹到王妃,卻更不願意自己捱打受痛,只好極不情願地期期艾艾上前去。
“藍綾,你走快點會死啊?!”楊思琪不耐煩地狠狠推了藍綾一把,猝不及防之下,藍綾通通通往前搶了好幾步,差一點摔趴在地,“給我狠狠掌嘴,看她下次還敢不敢跟我頂嘴!”
“側妃娘娘息怒,奴婢並沒有跟側妃娘娘頂嘴,只是說實話。”水茹又氣又委屈,楊側妃真是好沒道理,自己只不過是爲齊嬤嬤說了一句話,她就這麼這般不依不饒,還真是蠻橫不講理到極點。可她到底也是主子,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還敢說?藍綾,還不動手!”楊思琪簡直就是在跳着腳罵了,那樣子跟個街頭潑婦沒有什麼兩樣,其餘幾個婢女雖都爲水茹嗚不平,卻誰都不願意上前去再多說一句話,不然就會把自己也給搭進去,那多不值。
齊嬤嬤看不下去,求情道,“側妃娘娘,這恐怕不妥——”
說實話水茹確實沒有對楊思琪怎麼樣,如果楊思琪硬要打了水茹,只怕到時候場面真的沒有辦法收拾,到時候鬧到王爺面前,吃虧的是誰,一目瞭然。
可楊思琪偏偏就是不會看眉眼高低,狠狠一揮衣袖,“不行!若是人人都像她這般沒上沒下,主子們的威信還要不要了?藍綾,打!”
藍綾無奈,低聲對水茹說了句“對不住了”,接着揚高了手,“啪”一聲響,一記又脆又響又重的耳光就落到了水茹臉上。
水茹只能咬着牙忍着,眼圈兒早紅了,卻倔強地不肯哭,不能給王妃丟臉!
“喲,還挺硬氣的嘛,”楊思琪不屑地冷笑,“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麼時候!藍綾,繼續,打到這賤婢知道認錯爲止!”
“是,小主。”藍綾暗暗叫苦,甩了下發
麻的手,跟着又是一記耳光打下來。
水茹的臉被打得偏了偏,又轉過臉來,瞪着楊思琪。
“你瞪什麼瞪!我難道還教訓你不得?”楊思琪勃然大怒,差點親自上去動手了。
事情到此份上,齊嬤嬤只能說軟話,恭敬地對着楊思琪施了一禮,“側妃娘娘大人大量,何必跟一個小丫頭太過計較?這丫頭不懂事,娘娘教訓她一下也就是了,何必爲她氣壞了自己身子?奴婢一定跟布莊的人交代,先給娘娘做冬衣,娘娘請息怒。”
楊思琪目光閃動,心裡清楚如果再不借勢下臺,今日怕是要被掛在高處,下不來了,聞言便裝做很大度的樣子,揚高了手:“好,我就賣齊嬤嬤一個面子,賤婢,今日饒你一次,下次若再敢對我不敬,絕不輕饒,聽到沒有!”
水茹捂着臉,瞪着她沒有言語。
“好個賤婢,你還不服是不是?”楊思琪纔要熄下去的火又上來了,搓手挽袖就要親自上陣,“真是好有骨氣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氣到什麼時候!”
“楊側妃,手下留情。”趙雪翎與身邊丫鬟黃絹一道過來,見此情景,滿臉不平。
她只是無意間路過針工局,聽到楊思琪大喊大叫,還提到王妃,纔想進來提醒她,不可太過造次。結果這一看,楊思琪分明已經把王妃的人給打了,這成何體統!
“喲,趙側妃,你這是護犢子呢?”楊思琪皮笑肉不笑,“王妃不過給了你顆甜棗,你就以爲她把你當成了心腹?呸,什麼東西!”
趙雪翎登時氣白了臉,“楊側妃,請說話放尊重些!我只是好意提醒你,王妃就是王妃,不是你能夠隨意輕辱的,她身邊的人也不是誰都可以動,你若不領我的情也罷,沒教訓夠,你就繼續,只要你能擔得起後果。”
楊思琪憤怒而尷尬,“你、你嚇唬我是吧?你叫我繼續我就繼續,你算老幾,也敢管我的事,我還偏不繼續,你管得着嗎?藍綾,走!”說罷帶着藍綾揚長而去,絕對不承認,她是擔心事情鬧大,真的收不了場。
趙雪翎扶起水茹,“怎麼樣?是不是疼的厲害?”
“奴婢沒事,多謝側妃娘娘替奴婢解圍,奴婢感激不盡。”水茹低着頭,聲音已哽咽,原來府上的說的沒錯,就只有趙側妃是好人。
“我原也沒幫上什麼忙,你還是快回去敷些藥吧,免得明日腫的更厲害。”趙雪翎嘆息一聲,已經可以想像,王妃要如何生氣了。
“是,奴婢告退。”
水茹沒敢多停留,一溜煙兒跑回紫華閣,將耳貼在門上聽了一會,沒有什麼動靜,估摸着主子還不曾起身,這才鬆一口氣,輕輕推開門,將爲主子準備好的乾淨衣服拿進來。
結果沒想到木紫槿已經起身,正在桌邊坐着看賬本,這一下兩個人面對面,她是想躲也來不及了,只能側過臉去,“王妃怎麼不多睡一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