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弟妹,好大的威風。人家蘇綰姑娘也是情深一片,你們家佑大身邊不是連個通房都沒有嗎?弟妹若是個賢惠的就應該收了這朵解語花,何況這事也得問佑大兄弟一聲吧?”範氏的話讓蘇綰的眼底又燃起了希望。
可衆位女眷看向範氏的目光則怪異極了,恭王府的這位世子夫人是怎麼了?幫這個青樓姐兒說話,腦子沒壞掉吧?
其實沈薇倒是挺理解範氏的,聽說那位烈世子是個葷素不忌的,院子裡稍有姿色的丫鬟都被他摸了個遍,就是他身邊那幾個相貌清秀的小廝也沒能逃過他的魔爪。
攤上這麼一位夫君,範氏也是心力交瘁,能正常纔怪呢?她自己過得不好,自然見不得別人好。我是得不了好,那你也別想着好,噁心我也要噁心你一把。沈薇把範氏的心裡分析得透透的。
所以沈薇倒也沒如其他人那樣覺得範氏多麼多麼十惡不赦,而是擡眸說道:“烈大嫂子說得對,這事呀還得聽我們家郡王爺怎麼說,婦唱夫隨,我都聽我們家郡王爺的。月桂,你跑得快,去跟郡王爺稟報一聲。”
“哎。”穿着翠綠衣裳的月桂脆生生地應了一聲,一溜兒小跑就朝着外院去了。
也是巧了,月桂出了內院沒走多遠就瞧見了江白,她大喜趕忙擡手呼喊。江白小跑着過來,月桂立刻便把戲臺那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江二哥,郡主還等着郡王爺回話呢。”
江白一聽這事臉都白了,上回因爲這個蘇綰郡主跟主子鬧了那麼一場,現在這個蘇綰都蹦躂到郡主眼皮子底下挑釁了,郡主還不定怎麼生氣呢,郡主一生氣,受罪的還不得是主子呀!
這麼一想,江白站不住了,對月桂道:“月桂姑娘你在這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去回主子爺。”步子飛快地去尋他家主子了。
徐佑正陪着他的太子哥哥說話呢,就見江白一臉焦急地出現在門口,眼睛不由閃了一下。
徐徹也瞧見了江白,很是善解人意地道:“阿佑你快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尋你?”
徐佑稍一遲疑還是站起了身,“大哥稍候,我去去就回。”
“何事?”徐佑走出來問道。
江白趕緊湊近他低聲把事情說了一遍,徐佑是越聽臉越冷,該死的,誰來告訴他那個女人是怎麼進的晉王府,恭王府的世子夫人是吧?他記下了!上次遊湖回來他就想着把那個什麼綰給處理了來着,只是後頭事忙給忘記了。呵,他給她留條生路她不知道珍惜,反倒蹦躂到他的薇薇跟前來了,噁心死人了。
徐佑心裡的感覺跟吃了個蒼蠅似的,直想嘔吐。
“主子,怎麼辦呀?郡主一定很生氣。”江白十分擔憂地道。
徐佑真想立刻衝過去,把那個該死的女人扔牆頭外去。想了想還是按捺住了,低聲對着江白吩咐了幾句什麼,“記住了吧?不許出任何紕漏。”
江白鄭重點頭,“記住了,主子您就瞧好吧,奴才指定把事兒替您辦圓滿了。”
徐佑點點頭,揮手示意他趕緊去。徐佑望着江白的背影,手又揮了一下,一個相貌穿戴都極爲普通的小廝便走了過來,“郡王爺有何吩咐?”
“去查查那個叫蘇綰的是誰請進府的?”
戲臺下衆位夫人也不看戲了,現成的好戲就在眼前呢。
蘇綰感激地看向範氏,“多謝世子夫人,妾身無以爲報,只能以後每日清香一炷,保佑夫人長命百歲了。”
若在平時,範氏是絕不會多瞧蘇綰一眼的,她最最厭惡這樣的狐媚子了。然今兒她能瞧到沈薇的好戲,自然待蘇綰和顏悅色了,“咳,誰讓本世子夫人是個心腸軟的呢,好姑娘快收收淚吧,平郡王肯定會爲你做主的。”
長公主聽了這話,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恭王兄這是怎麼娶的兒媳?聽聽說得那是什麼話,怎麼這般上不得檯面?她剛要開口訓斥,沈薇拉了拉她的袖子,對着她搖了下頭,她這才按捺住脾氣。
很快,衆人便看到月桂回來了,邊上還跟着個小廝,待走近了便看清那小廝是平郡王身邊的親隨。
“郡主,奴婢回來了,事情郡王爺已經知道了,特意使了江二管事過來傳話。”月桂回稟道。
江白趕忙上前,“奴才見過長公主殿下,郡主娘娘和在座的各位夫人主子們。”他機靈地打着千兒。
範氏臉上卻有些不滿,“怎麼你家主子沒有過來?”
江白差點沒把鼻子氣歪,我家主子是你能指派的?你哪根蔥啊?這副不討喜的德性,難怪烈世子成日在外頭鬼混了。若不是顧忌着場合,江白纔不理睬她呢。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哪裡需要勞動我家主子爺?奴才過來就夠了。”江白垂着眸子,一副很恭敬的樣子,他清了清嗓子,學起他家主子的話來,“什麼張綰李綰的,本郡王概不認識。本郡王打小就身體羸弱,就是清心寡慾也不知能不能活到壽終正寢的那一日,怎麼還有人朝本郡王身邊湊?問問這個張綰還是李綰的,這是報恩還是報仇呢?本王是殺了她家滿門還是刨了她家祖墳讓她這般費盡心思要禍害本郡王?”
頓了一下,江白似在思索,然後又繼續學道:“郡主也真是不容易,爲了本郡王的身子骨操碎了心,還擔了那麼多惡名,本郡王真是慚愧呀!”
這一番話江白學得是惟妙惟肖,那高高在上的腔調,那冷冰冰的語氣,跟他的主子如出一撤。
“各位主子,這便是我家主子爺的意思。”他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的瞧着沈薇的臉上,見她眸中閃過笑意,這才大鬆了一口氣,嗯,只要郡主不生氣就好。
長公主先笑了出來,“看吧,皇姑姑就說佑哥兒是個有分寸的。佑哥兒那個身子骨,也多虧了你了,好孩子,不怕,什麼事皇姑姑都替你做主。”一邊和善地對沈薇說,一邊已有所指地掃了範氏和蘇綰一眼。
沈薇也莞爾一笑,一副根本就沒當一回事的樣子,“皇姑姑,我們家大公子就是性子冷了點,但人可好了,待侄媳也好。”這個時候自然得給徐佑臉上貼金。
後頭的衆位夫人齊齊扶額,那位平郡王哪裡是性子冷了點,分明是冷得不近人情好嗎?這個什麼蘇綰也是個不長眼的,怎麼就敢往他身邊湊?沒見滿京城的貴女都沒那個膽子嗎?
有了長公主帶頭,衆位夫人自然奉承起沈薇來。
“嘉慧郡主也真是煞費苦心了,若不是有嘉慧郡主在前頭攔着,平郡王哪裡有現在的康健?”
“還是聖上慧眼識珠呀,不然怎麼就給平郡王賜了這麼好的夫人呢?”
“就是有那起子小人見不得別人好,多嘴多舌搬弄是非,以後誰若再說嘉慧郡主一句不是,看我不大耳瓜子扇她?”
不管真假,但衆人對沈薇的羨慕那是肯定的。沒見人家平郡王都親自替嘉慧郡主洗白名聲嗎?看以後京中誰還敢說嘉慧郡主潑辣善妒?人家那哪是善妒?人家是爲了自家夫君的身子骨着想!上哪找這麼好的媳婦去?
沈薇笑眯眯地聽着,其實都肉麻地胳膊起雞皮疙瘩了,她覺得她此刻全身發着金光,都快成蓮花臺上普度衆生的佛祖了。
反觀範氏和蘇綰,哎呦哎,那臉一個比一個難看。範氏還道:“算本世子夫人瞧錯人了,原來佑大兄弟也是個沒擔當的。”
沈薇眼睛頓時一眯,冷冷說道:“烈大嫂子慎言,我們家大公子如何,自有聖上評判,不是你一個後宅婦人能置喙的。”
範氏不服,還想再說什麼,卻對上沈薇凜冽而又充滿殺氣的眼睛,頓時心中一跳,不敢出聲了。
長公主也訓斥道:“烈哥兒媳婦若是不會說話就別張嘴,恭王嫂呢?紫藤,送世子夫人去恭王嫂那問問她怎麼教得媳婦?”
“是,奴婢遵命。”長公主身邊的中年侍女便站了出來,“世子夫人,請吧。”
範氏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有心想要不去,卻又不敢違抗長公主的命令。
範氏一走,只餘蘇綰一人,她看着範氏的背影,也想跟上去。江白嘴巴一撇,說話了,“蘇姑娘這是要往哪裡去?我家主子懷疑你是歹人慾送往他身邊的奸細,帶走。”他手一揮,也不知從哪裡出來了兩個婆子,堵住蘇綰的嘴巴架着她就走。
江白對着長公主等人又行了一禮,“奴才回去給郡王爺交差去了,就不打擾各位主子看戲了。”
衆人都是十分厭惡蘇綰之流的,對於她的去向和下場自然不會上心。很快,戲臺下又恢復了其樂融融的情景。
這段插曲對於別人來說不過是瞧過樂子,但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沒那麼簡單。
當晚,蘇綰便出現在了恭王府世子徐烈的牀上,範氏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了,至於他們怎麼鬧,沈薇一點都不關心,不是想噁心她嗎?她就是那軟柿子嗎?不報復回來她就是沈薇嗎?
當這個消息從恭王府傳出來的時候,有些人不以爲然,有些人笑笑便罷了,然而那天在戲臺下坐着的夫人們卻心中打了個突兒,意識到這位嘉慧郡主可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簡單呀!
第二天徐昶夫婦敬茶認親,徐佑和沈薇也很給面子地到場了。
小兒子成家立業,晉王妃自然十分高興,很大手筆地給了秦穎穎一套粉色珍珠頭面,晉王爺給的還是紅包。
徐昶領着秦穎穎給兄嫂行禮的時候,沈薇表現得落落大方,給了一套點翠的首飾,還祝福他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她和秦穎穎之間也只能做到如此了,表面上粉飾太平,至於私下裡,那便只能用一句呵呵來形容了。
近來,謝飛真是焦頭爛額,爲何呢?自沈家那位姑奶奶聖上親封的嘉慧郡主挑明瞭他的身份之後,他的日子就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一直就沒順暢過。
是,他是躲了起來,翰林院那兒告了假,京中明面上的宅子也不敢再住。就是這樣嘉慧郡主也沒放過他,這不,堂口已經被挑了七個了,受傷的屬下一天比一天多,消息報過來的時候,謝飛別提多心塞了。
是,嘉慧郡主是沒要殺手的命,可傷了還不行嗎?請大夫抓藥不得需要銀子?屬下都身上帶傷,他找誰幹活去?這又損失了一大筆銀子。
更過分的是,他這邊剛接了一筆生意,嘉慧郡主的人就到了,還把目標人物給救走了,害得他又得賠償損失。瞧着銀子如流水般花出去,謝飛的心疼得嚯嚯的喲!
沒奈何,謝飛只好主動求和。
相較於謝飛的鬧心,沈薇是玩得不亦樂乎,她根據徐佑給的消息,帶着少年兵和暗衛們對殺手樓的殺手進行圍追堵截,把各種方法策略輪番試了個遍,短短一個月少年兵的進步可大了。每天清晨見到沈薇,他們的雙眼都冒光,“郡主,今兒什麼時候再出去活動活動?”
自來了京城少年兵便不像在西疆那般自由了,成日窩在府裡對着木頭樁子砍他們早膩歪了,現在郡主帶他們出去活動,他們就跟出籠的猛虎一樣,可歡快了。一點也不懼怕面對的是詭計多端的殺手。
接到謝飛遞過來的求和訊息,沈薇直接就回絕了,“求和?可以,不過得等我挑足十個堂口再說。”想當初她身上的傷可是養了個把月,月桂更是在牀上躺了近一年,不把這口氣出了她如何甘心?哼,你再繼續躲呀,你就是躲在老鼠洞裡,不還是被我掏出來了?
謝飛聽了沈薇的答覆,差點沒眼前一黑閉過氣去!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想他謝飛自執掌殺手樓何時受過這等鳥氣?可——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嘉慧郡主爲何這麼輕易地就找到他的藏身之處,爲何一挑一個準?還不是自家的底細早被人家掌握了,那位平郡王,是他最忌憚的人。
得得得,十個就十個吧,都已經挑了七個了,也不差這三個。十個堂口挑過去之後,殺手樓得損失一半的身家。謝飛一邊心疼着,一邊把堂口的人撤出來,留了寥寥幾隻三腳貓的小蝦米在那應付着。他再一次後悔怎麼就招惹了這麼個女魔頭,這睚眥必報的性子,咳,早知道有今天,就是給他再多的銀子也不能接這樁買賣呀!
沈薇倒也說話算數,雖然剩下的那三個堂口一點挑戰性都沒有,瞧在謝飛很識趣地給她留了不少金銀珠寶的份上,她還是大度地決定給他一個機會。
“我是喊你謝樓主好呢?還是喊你謝翰林好呢?”沈薇瞧着單槍匹馬前來的謝飛,戲謔地問道。
謝飛嘴角抽了一下,“郡主自便。”無論喊他哪一個他不都得應着?
沈薇瞧着謝飛憋屈的模樣,笑了,“謝樓主這是不準備再躲了嗎?”
謝飛的嘴角又抽了一下,打人不打臉,嘉慧郡主你這般揭短真的好嗎?可瞧着坐在一旁的平郡王,謝飛愣是不敢有意見,拱拱手道:“還請郡主高擡貴手。”
“好說,好說。”沈薇呵呵一笑,“本郡主也不是那得理不饒人的人,謝樓主你自己也心裡明白我爲什麼挑了你十個堂口。實在是你殺手樓得罪我在先,你也別給我說什麼殺手樓做的就是殺人的買賣,我不逼着你透漏僱主的信息就是給你面子了。但本郡主若是不出了這口惡氣心中就不爽快,形勢比人弱,所以你得受着。”沈薇理直氣壯地以勢壓人。
“是,郡主說得對,這是我殺手樓應該付出的代價。”謝飛倒也認得乾脆。就是逼他也交不出僱主的信息呀,那樁生意的僱主神秘着呢,他自個都還沒查探清楚。
這個謝飛倒挺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沈薇眼底閃過讚賞。
“所以到這兒咱們之間的恩怨算是清了,謝樓主放心,以後本郡主不會再找你的麻煩,當然這是在你們殺手樓沒有惹我的前提下。”沈薇十分爽快地說道,目光中閃着冷凝。
謝飛提着的一口氣算是吁了出來,“多謝郡主高擡貴手,郡主放心,以後殺手樓對郡主退避三舍。”傻子纔會再惹她呢,這丫的太兇殘了。
謝飛也是個能屈能伸的,可沈薇的下一句話又讓他把心提了起來,“既然之前的恩怨已經掀過,那咱們再來談談以後的事情。”
以後的事?不是都完了嗎?謝飛看着沈薇不說話。
沈薇見謝飛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覺好笑,道:“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我們家郡王爺也挺欣賞謝樓主的爲人,不妨交個朋友唄,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畢竟殺手樓也不是多麼正經的行業,而我們郡王爺恰恰管了五城兵馬司,謝樓主以爲如何呀?”沈薇很想把謝飛拉到他們這條船上來,很多時候殺手能派上的用場還是很多的。
謝飛心中頓時一凜,雖然嘉慧郡主說得隨意,但謝飛還是從中聽出了威脅,而且還真拿捏住他的軟肋。殺手樓本就是行走在黑暗的,本就不容於官府和朝廷,他是可以辭官,可依那位平郡王的手段能放過他嗎?這些日子他對平郡王和嘉慧郡主的實力又有了新的認識,光是嘉慧郡主手底下的半大小崽子就不容小瞧,若要真蕩平他的殺手樓他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沈薇見他遲疑不決,也不催促,只漫不經心地道:“謝樓主有何顧慮就直說,咱們只論私交,好歹也有一起蹲守秦相府的情誼,我們郡王爺還能虧待了你去?”
謝飛頭皮又是一緊,這個嘉慧郡主可真會拿捏人心,秦相府——罷了,罷了,便是依了嘉慧郡主又如何?謝飛苦笑一聲,道:“一切便依郡主所言吧。”
沈薇這才滿意的勾了勾脣角,安慰道:“謝樓主你也別多想,本郡主和郡王爺都沒有插手殺手樓的意思,不過是互通有無有備無患罷了,說來,還是謝樓主你們得的好處多些呢。”
謝飛凝神一想,只要這對兇殘的夫妻不插手殺手樓的事宜,那接受起來就更容易了。反過來想,還真如嘉慧郡主所言,自己這方得的好處多些,畢竟有個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保駕護航,他們以後的路也會順些。
“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沈薇看着謝飛舒展開得眉頭,知道他是想通了,心裡十分高興。艾瑪,她這算不算是官匪勾結?
------題外話------
謝謝徐家大院的2顆鑽石,syl521的3朵花花,秘感23和QQc15e49c71e0285的各1朵花花。
新福利出來了,原來升銅牌要六萬,現在要十萬了,和和的目標又遙遙無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