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看到王氏這般懂規矩,臉上這才見了笑意,開口說道:“你入了門也是平妻,那些規矩平素裡給別人看的,自家裡便免了吧!”
其實梁氏這也是給秦飛遠面子,在梁氏看來秦飛遠畢竟是官身,若是因爲苛責他的生母讓秦飛遠對秦府有了嫌隙,那是梁氏不願意看到的。
可羅氏今日也許是受了刺激太多,以至於完全沒有看出梁氏的意思,繃着臉對着花嬤嬤說道:“給王姨娘端茶來。”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梁氏面露不悅,而方纔就一直站在梁氏身邊的秦飛遠微微握拳,似乎在隱忍着什麼。
秦耀宗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羅氏笑道:“秦府可是一直都是按照規矩來治家的,不管以後你王氏是不是平妻,進了秦家門那就得給主母敬茶,若是我沒喝這杯茶,也沒給紅包,那你就永遠都是個通房,連姨娘也算不上!”
羅氏的話雖然聽着不甚悅耳,可也挑不出什麼毛病,王氏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倒是依依突然笑着走到梁氏身邊,軟聲說道:“祖母您纔是家裡的當家人,您說的話都不算數了?”
“羅氏,你這是要跟我這個老婆子對着幹了?”梁氏的確有些不悅,但是也不至於因爲一個王氏就太過於責備羅氏,如此也只是淡淡地開口說道:“有些事也不是你擋得住的,飛遠的確比飛軒年長些,以後也定然是秦府的嫡長子,否則對他的仕途也有影響,秦家越來越好,飛軒和雪兒這些孩子纔會越來越好,這個道理你不明白麼?”
“母親怎麼會不明白?”依依剛說完,卻突然指着王氏的身下驚呼道:“祖母,你快看,夫人流血了!”
王氏在聽到依依驚呼的聲音之時順勢昏了過去,多虧了秦耀宗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她,急聲喊道:“都愣着做什麼!快點請府醫!”
房間裡頓時亂作一團,而依依卻悄無聲息地站在一旁,秦飛遠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邊的玲瓏,突然明白,原來那日救下自己一命的不是面前這個少女,而是秦家的大姑娘,自己現在的妹妹——秦依依!
而今日,她處處都在幫母親說話,自始至終都是稱呼母親爲夫人,這就說明她是在幫他們在秦府立足,以前聽說這位秦家大姑娘囂張跋扈,如今再見根本不是這樣,看來多是那小心眼又善妒的羅氏傳出去的吧!
“恭喜秦大人,這位夫人已經有了兩月的身孕,今日怕是疲勞過度,老夫待會開個方子,多注意養胎便可!”那府醫也是個伶俐人,以前從未見過王氏,這會看到這樣的陣勢,也不敢開罪任何人,只好以夫人相稱。
聽到王氏有了身孕,梁氏自然是歡喜不已,如今府裡的姑娘頻頻出事,府上再添新丁豈不是大喜事?
當下讓人打賞了府醫,又溫言囑咐王氏好好休息,回到自己院子裡纔對羅氏說道:“今日的事我和耀宗都不在追究,可是那王氏定然是要做平妻的,你身爲主母,莫要學那些姨娘的手段,爭風吃醋像什麼樣子!”
“婆母!飛軒一直都是府裡的大公子,如今又是太子伴讀,若是他知道了自己變成了二公子,您讓他如何自處?”羅氏知道梁氏最疼愛秦飛軒,立刻拿兒子出來說話,希望能改變梁氏的想法。
“飛軒若是有個官身的大哥幫襯着,自然會越來越好,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莫要再多說了!”梁氏這一次卻是鐵了心一般地護着秦飛遠,羅氏還想說什麼,卻被直接攔在了外頭,任憑她怎麼說梁氏都沒有迴應,最後只好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而這邊,王氏醒過來聽到自己有了身孕,立刻摸着肚子溫柔地看着秦耀宗說道:“老爺,妾身竟然有了孩子,妾身真的好開心……”
秦耀宗見王氏說着說着突然落了淚,立刻心疼地說道:“莫哭莫哭,怎麼說着說着又哭了呢?我念了你這麼多年,總算將你娶進府裡來,以後定會加倍疼你的!”
“妾身在這裡只能指望着老爺了,可是姐姐連茶也不肯喝,以後妾身該如何在府裡立足?”王氏不像他人那般嚎啕大哭,只是暗自垂淚,那模樣看上去格外惹人憐愛。
“你放心吧,我會盡快定下你平妻的身份,娘那裡也是同意的,”秦耀宗立刻安慰道:“這府裡本就應該有你的一席之地,當年若不是你……”
“老爺!”王氏立刻伸出小手撫上秦耀宗的嘴,嬌弱地嗔道:“說了不許再提,如今老爺可是大官,提那些不開心的事做什麼?”
“好好好,不提不提!”秦耀宗最喜歡的就是王氏這一點,她不像羅氏,總是動不動就說當年若不是她怎麼樣怎麼樣,好像他秦耀宗能走到今日都是靠羅氏一般,着實讓人厭煩的很。
依依回到院子裡天色已經黑了,她先是去看了知畫,安慰了一番以後便回到房裡歇下,也不過是這麼一場心思,今日卻覺得異常疲累,連晚飯都沒吃便把玲瓏和書香打發出去,直接躺在牀上睡了過去。
依依睡得並不安穩,夢裡全都是秦若雪和上官俊傑狂笑的笑臉,沒一會便出了薄薄的一層汗,自然沒有察覺月君子翻窗入室,在看到她這副樣子的時候立刻點了她的幾處穴道,隨後又以內力注入,看着依依漸漸舒緩的眉心,才微微鬆了口氣。
可是也沒等他鬆口氣,牀上的人卻猛然睜開了眼睛,那明顯迷茫的眼眸依舊帶着幾分脆弱與傷心,但是在看到月君子的時候立刻回過神,一臉驚愕地說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就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月君子揚了揚眉,幸好早在她醒過來的那一刻便解開了她的穴道,若是這個張牙舞爪的小貓發現自己竟然敢點她的穴道,會不會咬他?
“我是翊王殿下的未婚妻,你來之前總該避諱些吧?”依依坐起身,鼻子抽了抽,突然心情極其不好得問道:“你受傷了?”
“一點皮外傷,只是今日來是爲了治病,又不是爲了治傷,”月君子微微一笑,手從懷裡掏出一個錦盒說道:“這是你喜歡吃的雨花糕,特地給你帶來的。”
“你哪裡受傷了?”依依卻不去接盒子,慌慌張張地爬起來便要去解開他的衣衫,月君子身上的血腥味極重,很顯然是受了重傷,可是這人竟然還有心情給她帶雨花糕?他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不礙事!”月君子本想擡手擋住她,見她來的那麼快又怕傷了她,只能順手將人帶進了懷裡,只是沒想到依依太過着急,左腳竟然直接絆上了右腳,隨後連着帶倒了他!
月君子的眸光帶着幾分慵懶,幾分笑意,依依只覺得整個人都陷入了他的眸中,怎麼也挪不開自己的目光。
兩人就那樣愣愣地看着對方,月君子卻突然一個旋身抱起她,直接飛身出了窗外,依依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自己的院子裡突然燃起了大火,火勢迅猛,很快便點燃了她的屋子。
“這……”依依完全沒想到會這樣,漂亮的眸子映着火光驚疑不定,她今日纔回來,可是這擺明了就是早有預謀,而她的院子裡竟然沒有人發現?
“小丫頭!”月君子突然將她攬在懷裡,手指擡起她的下巴,讓她跟自己直視,隨後吻上了她的脣。
依依的腦袋再度一片空白,下面那些下人嘈雜的救火聲和哭叫聲就在月君子的溫柔的輕吻中徹底消失不見……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想象着下面的人匆忙救火,而他們卻藏在那茂密的樹椏之間輕吻,而這本應該是夫妻之間纔會做的親密之事……
許久,月君子才鬆開依依,抱着她啞着嗓子說道:“小丫頭,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不會記得我?”
“我會治好你,也會治好翊王殿下!”依依從方纔的事情回過神來,低聲道:“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依依覺得自己徹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她似乎喜歡上了月君子,可是想起那個如玉般的翊王,她便覺得愧疚不已。
“翊王那邊我會告訴他,是我對你有了別樣的心思,這件事不怪你!”月君子似乎察覺到她的心思,立刻說道:“他不會多想的。”
小丫頭,再等一等,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
“這火爲何突然燃起來?”依依不願意在想這件事,主動轉移話題問道。
“今晚不止是你的臥房起火,羅氏、秦飛軒和王氏的臥房同時起火了!”月君子眸中陰沉不定,冷哼一聲說道:“還不是爲了嫡長子之爭?”
“你的意思是羅氏做的?”依依覺得若是羅氏所爲倒是不足爲奇,只是聽月君子話裡的意思似乎別有深意。
“羅氏還做不到這一點!”月君子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我會派幾個人過來護着你,這一場火勢必然會死不少人,到時候我安排兩個高手做你的貼身丫頭,若是你真的不願意傷着你身邊的奴婢,儘早送走吧!”
“月君子,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依依只覺得他說的雲裡霧裡,有些不明所以,可是還沒等她問清楚,人就被送到了樹下,隨後飄來一句聲音:“逃出來的人可不會那麼幹淨!記得抹得狼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