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被轉移了心思,自然沒有看到霧影暗自瞪了雲影一眼,雲影吐吐舌頭,一副說錯話的表情,可是這一切都落在了書香的眼裡,而且她剛纔聽得分明,殿下?月君子算是哪門子的殿下?還是說……翊王殿下?
書香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驚了驚,隨後又想起之前的種種,愈發覺得自己的推測也許是有道理的,看來抽時間要跟姑娘說一說這個問題了……
秦耀宗最近的臉色很不好,據說是皇上在朝堂之上大發雷霆,隔三兩日便有大臣倒黴,輕則杖責重則沒命,一時間整個京城都噤若寒蟬。
依依心裡明白,皇上之所以憤怒大抵是因爲多年安插在各大世家的人死了很多,只不過誰讓他時時刻刻對付上官天翊呢?結果上官天翊一出手,便給了他一份大禮!
秦家陷入了極度安靜之中,這樣的安靜卻讓人十分不安,那些下人似乎都聞到了一絲不合常理的氣息,個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因爲着火的事情,秦耀宗對羅氏的態度非常不滿,而羅氏也是要強的人,兩個人鬧騰的非常不愉快。
反倒是王氏還處處維護羅氏,對待下人謙和有禮,以至於上上下下對王氏都是讚譽有加,秦耀宗沒多久便給王氏和秦飛遠入了宗牒,徹底坐實了秦飛遠嫡長子的身份。
羅氏一怒之下帶着秦若雪去了羅家小住,對外理由是羅家請了位醫術高明的大夫給秦若雪治傷,依依明白等到秦若雪離開她住的院子那些傷定然是會好的,只怕到那個時候羅氏第一個要對付的定然是王氏和自己。
可是她最擔心的並不是這些,而是自那晚以後月君子便沒有再來過,下次見到他一定得好好說一說,一個病人成日不按時用針,若是治不好究竟怪誰?
這一日,依依坐在樹下曬着太陽,秦蘭蘭帶着丫頭欣兒走進了院子,站在不遠處怯生生的叫道:“大姐姐!”
“五妹妹今日怎麼有空來?”依依起身走到秦蘭蘭身邊,關切地說道:“姨娘身子可還好?”
“還算不錯!”秦蘭蘭提起高姨娘不禁抹了抹眼淚,隨後說道:“多謝姐姐關心。”
“你的腿纔剛好利索,實在不易多走動!”依依拉着她的手坐下,淡淡地說道:“那一日若不是你跳下了馬車,只怕凶多吉少,如今能好好的活着,比什麼都重要不是嗎?”
“姐姐說的對,妹妹現在別無所求,只想好好照顧姨娘,”秦蘭蘭微微笑着說道:“姐姐,今日妹妹來是有事相求。”
“哦?五妹妹有何事但說無妨!”依依笑着說道:“能幫的我一定幫。”
“姐姐能否借些銀子給我?”秦蘭蘭低下頭,有些尷尬得說道:“自從姨娘躺在牀上以後,那些下人慣會見風使舵,我和姨娘的月銀大都用來給姨娘做藥膳了,如今還未到發月銀的時候,所以纔會來尋姐姐幫忙。”
“霧影,給妹妹拿三十兩銀子過來!”依依並未多說,轉頭安排霧影去取銀子。
等到霧影回來,依依便直接將銀子交給了秦蘭蘭,安慰道:“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告訴父親的!”
“姐姐,千萬不要!”秦蘭蘭有些驚慌失措地拉住依依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說道:“若是父親因爲妹妹去尋母親質問此事,只怕妹妹以後的處境更爲艱難,所以還求姐姐萬萬不要告訴父親!”
“那好,我依你,若是有事儘可來尋我!”依依點點頭,又和秦蘭蘭說了會話之後,秦蘭蘭便說要回去照顧姨娘,轉身帶着丫頭離開了。
“姑娘,要不要派人跟着五姑娘?”霧影看着秦蘭蘭離開的背影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怎麼會突然來問姑娘借銀子?”
“恩,讓人跟着她,看看她要做什麼!”依依若有所思地看着遠處,秦蘭蘭以前跟她的關係雖然算不得惡劣,但是也從不願與自己親近的,如今竟然主動來找她借銀子,說是沒陰謀連她自己都不信啊!
翌日一早,依依早早地起來坐在廊下曬着太陽看書,等到太陽慢慢毒辣起來才收了書去用早膳,那一日月君子建議她把玲瓏和書香送走,可是她只覺得這兩個丫頭到底在秦府多年,有些地方自然是比雲影和霧影要熟識的多,因此便做主留了下來。
用過早膳,依依便帶着玲瓏要往老夫人院子裡去,迎面卻見門房的李婆子從院外走了進來,對着依依屈膝一福陪着笑臉說道:“大姑娘,元帥府的二公子來了,說是今日替元帥府的老夫人來探望大姑娘。”
子離表哥?依依心中疑惑,但是臉上已經掛上燦爛的笑容,立刻說道:“李嬤嬤快請人進來吧,玲瓏你去給二公子倒一杯香米露,二表哥可最不喜歡喝茶!“
“是!大姑娘!”玲瓏和李婆子連忙應下去辦,而依依重新回了屋內,不多久宋子離便已經被李婆子引進了院子。
“二表哥,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依依連忙起身相迎,笑着說道:“若是外祖母想我,派人來傳個話便是,何必讓你親自走一趟。”
宋子離笑着甩甩手,並沒有多說話,端起香米露喝了一口,不禁一笑說道:“還是表妹知道我不愛喝茶,只不過早上來得急,還沒來得及用早膳,不知道表妹你介意不介意表哥在你這裡蹭頓飯?”
“二表哥這是說的什麼見外的話,玲瓏,你跟書香去給二公子準備早膳!”將人都打發出去以後,依依這才嘆口氣說道:“這些都是跟了我多年的丫頭,你也信不過嗎?”
“經過前段時間的事,只怕不管是誰都得避諱一二,”宋子離沉默了一會,又說道:“依兒,你知不知道大哥要定親了?”
“定親?這是好事啊,是哪一家的姑娘?外祖母可相中了?”依依想起前一世的大表嫂,絕對是個溫婉可心的女子,頓時眉眼也帶了笑,只不過在看到宋子離的臉色後微微一頓,正色道:“難不成是咱們宋家不願意的?”
“是王之瑤。”宋子離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說道:“據說是皇后有意想爲王之瑤做媒,可是表妹你也是知道的,這些年在京城王之瑤的名號誰人不知?就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若是嫁到宋家來,只怕早晚攪得宋家不得安生。”
丞相王博涵有二子和二女,二子分別是太傅王德本和大學士王德海,二女分別是皇后王語蓉和遠嫁給鎮北將軍的王惜雪。
王德本的長女王綺蘭據傳美貌如仙,蕙質蘭心,幾乎是整個紫元國仙女一般的人物。
而王之瑤,作爲王德海的嫡長女,卻與王綺蘭完全相反。
囂張跋扈,惡貫滿盈……也許這些詞是不應該用來形容一個女子的,可這就是王之瑤的本性。
她曾因爲在酒樓與一個女子不小心相撞,只因爲看不慣人家長得美貌,便指使下人將那女子活活打死,甚至還扔到了野狗羣裡,看着那些野狗撕咬屍體,以此爲樂。
上一世,依依在成爲二皇子妃的時候,王之瑤因爲太子與王家息息相關,於是非常看不慣頗得皇上讚賞的上官俊傑,可是她也明白自己是沒辦法對付一個皇子的,所以便經常找茬折磨她。
那個時候的她爲了上官俊傑處處忍氣吞聲,後來有一次被外祖母殷氏與太后撞到,殷氏氣急之下怒斥了王之瑤,結果她竟然派人暗中給殷氏下毒,害的殷氏後來雙目失明,身子損傷的嚴重,否則也不會那般輕易離世!
“依兒!依兒!”宋子離發現依依整個人都沉浸在悲傷與憤怒交織的情緒之中,連忙晃着她的肩膀說道:“是表哥不好,不該告訴你這些事,大哥千叮嚀萬囑咐不允許我告訴你,可是我就是覺得你肯定有辦法,倒是忘了你也不過是少女,是表哥太過着急了!”
“不,表哥把依兒當做自家人,所以纔會說,二表哥,現在還只是有風聲傳出來,只要皇后還沒有名面說出來,那麼咱們就還有迴旋的餘地!”依依終於回過神,面色堅定的說道:“二表哥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王之瑤嫁給大表哥的!”
“依兒,其實這件事我心裡清楚的很,翊王殿下雖然請旨賜婚是爲了護着你,可到底是皇上忌憚的人,皇后之所以會放出這個風聲來,那麼自然是有意爲之,”宋子離在京城多年,向來心思細膩,雖平時不若宋子浩那般穩重,可到底也是聰慧非常,早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二表哥的意思是,皇上其實早就知道王之瑤的性子,可是所有皇室都是默認這樣一個人存在的,那麼追根究底就是留着這樣一個女子去攪亂一個自己認爲沒辦法控制的世家,例如宋家!”依依冷哼一聲說道:“如今翊王殿下念在小舅舅之情護着我,可是皇上立刻讓皇后爲大表哥和王之瑤議親,無非就是想打破宋家和翊王殿下可能出現的平衡。”
“雖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我宋子離也不是那種坐以待斃之人!“說到這裡,宋子離有些不滿地說道:“依兒,這些年你也不是不知道,皇上對宋家是越來越苛刻,若是等大伯回來,只怕會立刻把兵權收回!”
“二表哥,若是以你看,你最願意讓誰繼承大統?”依依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她本無意牽扯到朝堂之中,可若是威脅到她要護着的人,有些事總要未雨綢繆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