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道:“年副將這是太過開心了?”
年慍文絞了絞眉,略帶愧疚的看向南宮綠萍,半晌後才忐忑接話道:“罪臣,罪臣家中……已有正妻。”
南宮綠萍鎖了眉頭,再看着年慍文的模樣帶上幾分埋怨。
原來年慍文那位明媒正娶的妻子是由左相訂下,其中的緣由自然是利益驅使。年慍文不如次子能說會道,不知自己反對是否有效,但思及自古婚姻之事自由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親雖未經自己同意私訂下了這門親事,但木已成舟也另無他法。
只是日子越來越近,年慍文心裡不知怎地越來越不發,終於,大婚前與左相攤了牌自己已有心愛之人!
只可惜這個木納的少爺着實不瞭解自己父親。
這次的攤牌只換來了嚴厲的監禁以及提前的大婚。一切似乎就此塵埃落地。年慍文自覺無顏再見綠萍,爲了躲避南宮綠萍便跑到了軍營中擔任副將,只希望時間可以讓南宮綠萍放下自己。
南宮綠萍當時被婉貴人看得緊,等終於自由時,卻見到左相府紅燈高掛一派喜慶,略一打聽才知左相大公子成婚。南宮綠萍聰慧,敢愛敢恨,對於那書呆子膽敢拋棄自己另娶她人,她絕計相信。
可憐她無數書信給年慍文,都石沉大海,唯有設計許久,才得以如願混進了軍營……
琅琊聽着南宮綠萍娓娓道來,心中明瞭。南宮綠萍對左相棒打鴛鴦的事心裡始終埋着一根刺。
這南宮綠萍雖爲女子,卻着實聰慧。當日軍營之中,她選拔二百士兵,南宮綠萍因爲過於女氣而被衆人排斥,不得已湊成了一道奇怪又違和的一隊。
那一隊的實力,琅琊當時並不看好,但讓她意外的是,南宮綠萍行軍陣仗上格外出色。以他們組資質平平的情況,竟能保持不敗,且有越戰越勇的趨勢。這樣的人才若是男子,她定許以將軍之位!而她卻是女子,只是在琅琊看來,她就是女子,她也不打算放走。
年慍文與南宮綠萍的事她是管定了!這倆名能將,她一個都不想放走。
琅琊定定看了南宮綠萍許久,直到她都有些心頭髮毛,道。“年副將既有正妻,照理說本宮不該再提皇姑嫁娶你之事。可是依着眼前看,你們倆人分明便是雙方心意相通。卻被父母強行拆散。”頓一頓,琅琊感慨似的搖了搖頭。看着年慍文問道:“年副將否有朝一日可以看着皇姑另嫁他人?抑或是孤獨終老?”
年慍文面染遲疑。
琅琊接着道:“皇姑的性子看似溫婉,實則剛烈。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機混入軍營,只爲見你。”
年慍文臉色一變,訝異無比看向南宮綠萍。
他那日當真沒有見過南宮綠萍?
這表情引得琅琊當初埋在心底的疑惑再次翻滾上來。猶記得當初她命春蕊將南宮綠萍帶回駙馬府,不久後南宮綠萍跑來報信呂瑞傅想要殺了春蕊。當時她與商天裔心繫着春蕊急急趕了出去,也沒有注意到南宮綠失
蹤的原因及動向。
這份疑惑她一直壓在心頭,只因心底一直有一道聲音在告訴她:這件事,關係甚大。
而如今這個契機讓她明白,當日,南宮綠萍絕對滑去年慍文處。南宮綠萍一心繫着年慍文,當天不去會情郎?這說明她進去軍營的目的,或許沒有這麼簡單。
南宮綠萍心思慎密,聽琅琊問到這個問題,心頭就是一咯噔,再見她許久不作聲,心頭沒來由的惶恐起來。正猶豫着應該怎麼將那事圓過去,就聽琅琊突的笑了一聲,道:“你倆人既然真心相愛,便在一起罷。雖然年副將有了正妻,已無法迴旋,但依着本宮看,並不是沒有解救的法子。皇姑既然非年副將不嫁,便做個平妻,出了府自立門戶。如此於情你倆人可相依相偎,於理也不誤正事。年副將的重農一說,本宮可是拭目以待啊。”
和綠萍在一起?年慍文面色一喜,轉眼卻又想到了自己大婚的決絕與無情,迅速黯淡下來,猶豫着撩着眼悄悄看南宮綠萍。
當初他棄了倆人間的承諾屈服了父親,如今可以再來一次與南宮綠萍相處的機會,他自然開心,可是平妻身份,他卻又怕欺侮了她。只可惜南宮綠萍低着頭他無法她臉上看出什麼。
南宮綠萍心頭暗道:琅琊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搬出府去,她不會因爲此事受到左相的責難,而那位與她共分情郎的女子也可避而不見,着實是一樁好事。只是琅琊的意思遠不止這些,她分明想要他們倆人成爲夫妻後,合成一股親勢力將現在的朝庭局面變換爲三方鼎立。這事對南宮綠萍來說,絕對划算。
她又得了愛人,又謀了權力。
只是這事要放在剛得知年慍娶妻的時間,她定然答應了。偏生……南宮綠萍咬了咬牙,神色變換後。忍不住擡頭看一眼年慍文。
年慍文對事木納,但對於南宮綠萍卻極是細心,見她低着頭不知想些什麼時,便一直盯着她瞧,如今見她看向自己卻臉色有異,下意識以爲她不願意。
本是期待的眼神一下轉爲灰敗。
南宮綠萍只覺得年慍文清亮的眼兒浮浮沉沉,糾結後悔似漩渦一般交織。心頭不由發緊,只是不等說話,那呆子關切道:“綠萍,怎麼了?臉色不太好?”
南宮綠萍沒想到這呆子心裡難受不自知,反而先關心自己。
腦中一直隱埋的擔憂因爲這份關心瞬間消散。
她自問:爲什麼要爲了這事擔心?只要慍文心在自己這裡,便是十個左相也無法威脅得了她,她又爲何要因爲左相的野心犧牲掉自己與這個呆子間的感情!
想透這個,南宮綠萍轉眼間似灌了蜜汁般,笑容一展,道:“沒事,就是……太開心了。”
琅琊將倆人表情印入眼底,適時以退爲進:“此事本宮並急着現在就要回復,你倆人儘可再商討一番。”
南宮綠萍想透了自然不願意再等。當即上前一步道:“求太子許我兩人成婚。”
“這麼快嗎?”
琅琊眉頭輕蹙,問道:“確定了?不再考慮一下麼?”
“確定!”南宮綠萍重重點頭!
她想明白了,只要有年慍文真心待她,就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即使左相也不行!
“既然皇姑認定了,也是好事,只是此事還得問問年副將。”琅琊看向年慍文,問道。“年副將也確定了嗎?此事乃婚姻大事,全由皇姑這位女子開口,恐怖有所不妥當吧?”
年慍文鬧了個大紅臉。
低着頭羞道:“罪,罪臣一定會好好待綠萍,請太子允我倆人婚事。”
琅琊笑着擺手。“既然你倆人心中已定,本宮自然應允。”
稀稀拉拉又交待了幾聲,琅琊便教人請來了白琴。
年慍文一見白琴忍不住上前幾步,驚訝道:“白琴,你怎麼在這?”
“年公子,許久不見。”白琴對着年慍文點點頭,倆人一如許久不見的的好友。
琅琊忍不住挑了挑眉。她本打算讓倆人認識一下白琴,對外說起來只當是衆人好友,便不會生出什麼兒女之妻的風聲來,想不到年慍文與白琴還是相識。
“真的是你!剛一眼看過來我還以爲認錯人了。”年慍文圍着白琴轉了二圈,臉上的喜色顯而易見,只是轉眼間又楞了一下神又忍不住道:“你,你怎麼會在太子這?”
白琴一淡雲淡風清的模樣道:“太子派我前來奏樂。”
“是了,是了,以你的琴技肯定是這樣了。你若得了空,也來相府走動走動,許久沒見你了,還不知道你竟與太子相識了。”
倆人自顧自的就把過來的理由說完了,完全不需琅琊再補充什麼。如果不是琅琊以白琴染上風寒身體不適把人送回去,怕是年慍文還會站着聊上半天。
白琴傷口沒好,琅琊也不願意他多站,就派人送回去休養。
衆人全數走完了,書房這纔算是安靜了下來。
春蕊這喜歡熱鬧的人,從剛纔起就沒接話,如今那對小夫妻走了,仍舊呆楞楞站在琅琊身後,也不知再想些什麼,即沒有奉茶也沒有磨墨。
琅琊想着事,隨手挑了本書就拿在手上,一看似掃過書本,心裡卻想着南宮綠萍剛纔的表情。
以南宮綠萍的性子,既然入了軍營怎會不見年慍文就離開?中途失蹤的時間去了哪裡?是否見了什麼人?
剛纔她表情,似乎對什麼事有些亟待?而且這份亟待應該取決於年慍文。一個能令她亟待到不將年慍文搶來的人?會是……誰?是那住在左相府裡的平妻?抑或是……
琅琊越想越覺幾分蹊蹺,拿起水杯準備飲上一口。只是這一倒下去,沒有半點水從杯子裡出來。琅琊這才注意到水杯早就空了。
“春蕊,倒茶。”琅琊喚上一聲。
琅琊這一聲驚得春蕊雙肩一顫。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琅琊正在喚她。
暗惱着自己走神,春蕊忽忽行了禮,道:“太,太子找我有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