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慍文這是做什麼?”琅琊上前攙起年慍文,“本宮也並未說什麼事,慍文怎麼就行此大禮了。”
年慍文這才覺察到自己太過了些,臉色不由泛起紅來。“微臣,微臣過激了。”
“無妨,無妨。”琅琊擺擺手,和善可親的模樣。“只是今各兒綠萍姑姑來本宮的院子,似乎……”淡淡撩一眼年慍文。“是爲你而來的?”
年慍文臉色一白。
擡頭見琅琊一臉洞悉的模樣,雙膝一軟再次跪了下去。
琅琊這回也沒有去攙他,只是坐到一邊飲起了水。
年慍文心裡七上八下,見琅琊淡然的模樣更是沒底,嘴脣抖了好幾下,纔開了口。“臣,臣有罪。”
琅琊對於這認罪的話並沒有應聲。
年慍見琅琊毫無反應更是認定了她早已知曉了,心裡亂成了一片,便接着道:“臣,不,罪罪臣不應去招惹綠萍郡主,罪臣心中有愧,還請太子責罰!”
琅琊搖了搖頭,在心裡暗暗罵了一聲‘呆子’。明眼人都可以瞧出來,年慍文與南宮綠萍之間孰是孰非。就依着年慍文這一心撲到農作的腦子,哪裡還有心思去招惹其它女子?分明就是那南宮綠萍看中了這個呆子,有意設計讓他跳進圈套。
只是如今說這些都已經太晚,年慍文家中有正妻,而南宮綠萍的身份也不可能前去左相府家作小。倆人之間的事,往大了說,毀了郡主名身,也害了年副將前程。
可事有兩面。這若是往小了說,自然是朗有情妹有意,一樁好姻緣。
琅琊又喝了一會茶水,直到杯子裡的水見了底,才咳了聲,悠悠開口道:“年副將起來罷,本宮此次並不是來問罪,本宮只想知道,此事,你待如何解決?”
年慍文仍然跪在地上,腦門子都磕出了一道紅痕。聲色糾結痛苦道。“家中妻兒明媒正娶,品德淑良,罪臣自知做不出休妻之事。”頓了頓,聲色更顯沙啞道:“綠萍公主職慧可人,罪臣此生定是有負於她,罪臣並不奢求郡主可以原諒,只求太子將此事隱下,其餘之事,罪臣一人做事一人當!”
琅琊:“……”
她想說的話還沒有開口,這榆木腦袋的年慍文就把自己的罪坐實了。
琅琊在這一刻還真不知南宮綠萍看中了他什麼?忍住扶額的痛苦,琅琊決定用循循善誘的方式試試。
“慍文,你的行爲做派在朝庭之上,着實稀少。而本宮此時缺的便是你這般的人才,你說,如果將你斬了,農業之事,是否就將其擱置了?”
提到年慍文最爲看重的事業,他忍不住擡了擡頭,雙眼痛苦看向琅琊。這完全不知所措又擔心此事就此擱置的痛苦眼神,終於讓琅琊難受的捂了捂眼。
她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本太子看重你,只要你願意,本太子自然會護你周全。
只是這榆木腦袋明顯沒有時白她想要什麼,只會一臉
懵懂的看着自己,暗自痛苦。
琅琊這會也算是明白了南宮綠萍爲什麼看重年慍文了。
這天底下怕是再也找出不出有哪一個男子比他更耿直木納了。
這種天生性情耿直的人,琅琊是接流不下去了。擡手把春蕊招過來,琅琊交耳道:“去將南宮綠萍尋來,記得,不要讓婉貴人知道此事。”
春蕊點了點頭,順着小路出了院子。
琅琊捧着茶杯不去看年慍文,因爲她完全可以想到年慍文此時還保持着樣的表情看着自己。
這樣大眼盯小眼的局面,直到南宮綠萍出現才停止。
南宮綠萍不知琅琊找自己幹什麼,只是一進院子就見到情朗跪倒在地,當下就急了。“這是怎麼了?難不是左相公子衝撞了太子?”
琅琊聽着南宮綠萍比年慍文高了不知幾個段位的話,鬆下一口氣來。
近幾年與這些‘內力高深’的後宮女子鬥得久了,見着這種木納本份的,琅琊都覺得不能好好聊下去了。明明是你已經給了暗示他還一臉看不懂,苦大仇深的痛苦模樣。瞧瞧南宮綠萍的話。一開口,就搬出了左相這頂大帽子來壓自己,多麼自然暢快。
琅琊放下手中上等銀針茶,略帶幾分笑意看着南宮綠萍:“看來皇姑去了軍營一趟,倒是把左相家的公子給認全了呢?就是不知皇姑可知曉這位左相家的公子早就有了正妻?”
琅琊這句連刺帶扎扔回給了南宮綠萍後,就悠然的再次品起了銀針。
南宮綠萍臉色微變,轉瞬間又恢復了極溫順的模樣,行了禮便嬌聲道:“不知太子喚我過來,有何事?”
琅琊拿眼撩了年慍文一眼,而後又轉向南宮綠萍處看了一眼。笑着放下茶杯,道:“本宮也無別的事,只是聽聞綠萍郡主今各兒到本宮院子裡坐了會,這一坐倒不打緊,只是過了不久本宮在宮外的院子就捉到了一隻小老鼠。”
南宮綠萍明白那隻小老鼠應該就是自己母親派出的人了,聽着琅琊的慶,似乎是打算來問罪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隻老鼠想來一定沒開眼,竟敢到太子的地界上去了,這種污穢之物可留不得,綠萍回去便去好好查查。”南宮綠萍打了何證,緊接着頭一轉,話頭繞到了年慍文身上。“太子,聽說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地面肯定有溼氣。而且如今這南商農種還需年副將把持,若是這麼讓臣子跪着,寒了忠臣的心,總歸是不好的。”
琅琊笑着點頭。“皇姑所說甚是。只是想來皇姑弄茬了一件事。本宮並沒有叫年副將跪下。”
爲了證明自己所說不假,琅琊低頭看了看年慍文,問道:“年副將倒是與皇姑說說,可不要讓皇姑識會了本宮。”
“不是太子讓我跪的。”年慍文當即爲琅琊正名。
南宮綠萍被倆人一唱一合的模樣噎着了,好半晌後才緩過神來,眸裡含着幾分埋怨看向仍跪着的年慍文,恨鐵不
成鋼的推了推他,嬌嗔道:“既然太子仁善,年副將還跪着作什麼?若是讓人看到還以主太子如何大的脾氣了,再者夜色晚了,地上有涼氣。身子感染風寒便不好了,快些起來罷。”
年慍文擡頭看了一眼琅琊,而後又掃了深深看了一眼南宮綠萍。突地磕下了頭。“太子,一人做事一人當,罪臣與郡主的事,皆是罪臣之過,求太子降罪。”
年慍文這一磕頭直接就把南宮綠萍給交待清了現在的狀況
——琅琊發現倆人的關係。
南宮綠萍臉色一變,回想着她喚春蕊叫自己來時的模樣,心下當即有些許明瞭。
南宮綠萍是聰明人,既然想透了其中的原因,自然也有了應對的法子。
她和年慍文的事,碰到別人的手上那都是死局,但琅琊這裡……卻是個不定數。更何況琅琊喚自己來,明顯就是爲了他們倆人間的事。
如今左右二相的爭執她也是有所耳聞,年慍文雖然是左相長子,實際卻不受左相看重。如果他是琅琊,自然希望能拉攏了這呆子。
只要這呆子在她的旗下,日後只有易處。
而這事對南宮綠萍來說,也是一個契機。
想要和年慍文在一起,就要佔據眼前的局面。
只要她能說服年慍文隨着自己投向了琅琊,她們之間的事,琅琊自然也會幫襯。這般想着,南宮綠萍當即立斷給琅琊磕了兩個響頭,暗地裡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擡起疼紅的雙眼,悽楚道:“太子,我與年副將真心相愛,此情日月可表,只要太子願意成全我等,我們願意追隨太子,一切全聽太子吩咐!”
聽着南宮綠萍一番聊表忠心的話,琅琊在年慍文那受的抑鬱舒緩了不少。
呆子身邊果真該配個聰明的。
上前攙起南宮綠萍,琅琊順勢也虛扶了一把年慍文,將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輕輕拍了拍,熱絡道:“兒女之事本宮本不該多提,只是皇姑自幼於本宮親厚,且自古婚姻對女子而言宛若重生,這才冒昧說了幾句。”笑着鬆開壓在倆人手背上的手。“不過見年副將如此大義人品,本宮也放下心來,將皇姑託付於你定然不會錯的。”
年慍文:“……”
他雖然有些木納,但不是蠢。他與綠萍在一起時,她說起水若依都比太子熱絡。
從這點滴中就可以看出倆人間絕對夠不到‘親厚’。
年慍文反應慢半拍,心裡仍在對琅琊所說的‘皇姑自幼於本宮親厚’糾錯,琅琊就已經說完了所有的話,一臉溫和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覆。
年慍文被這眼神盯得一個激靈,木納的腦子這才快速轉動起來,將琅琊剛纔說的話從耳根子翻出來過過腦。
——‘將皇姑丈託付於你定然不會錯的。’
年慍文那句有關於‘親厚’的疑惑還沒退下去,就來了一句更具衝擊力,當下只能呆呆看着琅琊,驚得合不攏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