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商天裔的問話,琅琊伸手輕撩起面紗,呷一口茶水後,道:“連夜飛鴿傳書與他,今日若是沒有意外,應該會到的。”
“我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憑着他再你未上位時贈送你兵馬一事,就能猜測出他用意不良,更何況這兵馬中還有西歧一派的耳目。”說起耳目,商天裔就忍不住較起真。“這西傲不得不防!”說罷不太舒服的扯扯衣上素色衣袍,西歧國的衣物各爲寬鬆,特別是袖口與領口,一般都以鬆鬆垮垮與寬袖聞名,行走間二側微擺,風流滋意,極具風味。
而……身爲武將的商天裔對極具風情的袖口……
胡亂的捲起寬廣的袖口。商天裔對西傲的不滿完全轉嫁到了這無辜的衣物上。
“這些衣物設計真是荒謬!女子便算了,堂堂男子,怎可穿着如此邋遢!”
很顯然……因爲心情不爽,這樣別樣的風情在身爲武將的商天裔眼裡,如同糟糠。
這廂商天裔語音剛落,就聽木門傳來‘吱嘎--’聲,門緩緩打開,西傲一身華麗衣着走入包間。
一進門,西傲便注意到了正對着自己的商天裔。
“你?”臉色略爲驚訝看着商天裔,西傲道:“是你尋我?”
琅琊背對着門口方向,聽着西傲的問話,不由轉過頭去看他,笑道:“堂哥近來安好?”
“琅琊?!”西傲雙眼微圓,緊接着急急反應過來,反手合上門。
“別說話。”回頭對着琅琊低語一聲,西傲貼着耳在門邊聽了半晌,確定沒有人注意到後,急急走向她身邊,震驚之餘又情切道:“你怎麼會在西歧,我聽聞,我聽聞……”說着說着西傲停頓下來,警惕後退幾步道:“你真的是琅琊?”
對於西傲的反應,琅琊只是笑着點頭。不過也是了,天裔找到自己後,也沒有過多宣揚。她‘活過來’的消息,在四國間怕是還沒有流傳開來。
琅琊擡頭看他,道:“難不在這段時間裡,堂哥還見過別的‘琅琊’不成?”
西傲盯着她瞧,帶着疑惑與懷疑。“你,你的死訊早已傳遍四國。”
“堂哥難道還不信自己的眼睛麼?”琅琊看着他笑。
西傲仍然不失警惕。“做人皮面具並非難事,我又怎知你不是戴着面具與我說話!”
她這堂哥的想像力可真是豐富。琅琊笑着搖頭,只能道:“堂哥知道我死訊的事,怕是當初留給我親衛軍傳給你的吧?只是不知他們是否傳給你另一事?”
西傲聽着琅琊這麼說,不由把目光移向商天裔。
琅琊淡然道:“在衆人眼裡,如今的南商已由天裔做主,既然如此,你不妨親自問一下天裔,看我的身份是真是假。”
西傲看着倆人,遲疑半晌後,坐到椅子上,眼神在商天裔與琅琊之間來回幾轉後,道:“如果你真是琅琊,他真是商天裔,那麼,如今坐在南商皇位上的男人,是誰?”
“堂哥方
才也說了,如今人皮面具多的是,讓一位心腹戴上面具假扮自己,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琅琊語氣輕淡,雙手交叉輕握一下後切入主題:“時間緊迫,琅琊今日約堂哥出來,只爲一事。”
西傲還沒決定是否相信眼前這位‘琅琊’與‘商天裔’的話,琅琊就把話題提上了檯面,一針見血道:“我知西歧國君有意染指南商與北戰間的爭鬥。”
……這直白的姿態,還真像那丫頭。西傲在心頭暗道。
“堂哥。”琅琊爲西傲斟茶,輕放到他面前。“無論從何處說,你都是南商的半個子民,如今西歧國君意欲染指,不知你心中,倒底站在如個位置?”
西傲眼神微閃,捧着茶杯輕抿上一口後,道:“此事,還需從長計易。”
‘砰!’商天裔用力一擱茶杯。
語氣冷意十足插入這對堂兄妹間的對話:“從長計易,確實因從長計易!西傲世子在西歧如此尊貴,若是有機會將南商、北戰劃入……水漲船高,世子它日的前程自然更爲順暢顯赫。”
聲音突地一提。“只可惜,有些事想想固然極好,實際操作時又能萬無一缺嗎?那羊肉雖美味,可你又怎知他不是披了羊皮的野獸?降得了還好,若是降不了,反被它一口嚥下肚去可怨不了旁人!”
西傲久聞商天裔軍事將才的威名。如今見他語氣蘊含着威脅,眉頭不由微攏。
琅琊眼裡隱隱帶着笑意。轉頭聲音輕輕柔柔道:“堂哥,西歧實際可用部隊有幾萬人你可知?”
前有商天裔怒喝威脅,後有琅琊溫聲軟語。西傲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是在叫白臉紅臉。只是明白是一回事,西傲還是忍不住如實回答:“二十萬。”
“二十萬。”琅琊聽着這數字細細沉吟了一會。
而後道:“堂哥,這二十萬說多不多,說少卻也不少,但西歧國君若想依着這人數來主導眼前南商北戰間的爭鬥,怕是落不得什麼好結局的。”從一側拿來四個杯子,琅琊指着杯子道:“東文國君與南商將的羈絆,想來堂哥也是瞭解的,東文國君膝下無子,”把第一個杯子往自己身邊挪近。“琅琊不才,當初前往東文國時,舅公便有意將皇位傳於琅琊。”
西傲眸孔猛得一縮。
琅琊將第二個杯子挪向自己。“南商有天裔坐鎮,便是北戰驍勇又如何?他們以戰術兵馬聞名,但如今快到入冬,冬季糧草缺乏嚴重,戰馬食不飽又哪來的力氣爭戰?”
看着剩下分別代表着北戰與西歧的二個杯子。琅琊將倆個一併拿起,輕輕碰了碰。“南商與東文國若合而爲一,西歧國君自然只能將目光轉向北戰,只是北戰便是這般輕易吞食的嗎?且不說西歧與北戰相去甚遠,便是西歧部隊路過南商與東文時所遇到的攻擊便是一道門檻,堂哥莫這麼看我。”
琅琊放下杯子,看着西傲輕笑。“若是我南商帶着兵馬前往你西歧,你是放行,還是備戰?來者不明,敵友不分,自
然是戒備得緊。到時怕是西歧兵馬方到東文於南商,咱們三國便打起來了。若然如此,最後怕是隻能白白便宜了北戰。”
琅琊說完輕呷着杯子喝上一口茶水。
商天裔知時站起身,爲琅琊的遊說畫上句號。“該說的,我們都與世子說明,世子的態度呢?”
商天裔的表情冷意十足,那黑亮的眸孔裡,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撥刀相向的狠意。
西傲看着這位名聲在外,死而復生後又傳言逼死琅琊的戰神,眉宇緊緊皺在一起。
沉思見許後,西傲輕笑一聲,上前打起了親情牌:“天裔,你我怎說都是幼年相識,雖不是太過親密,卻也沒必要將這事變得劍拔弩張。”
西傲這話裡倒有幾分鬆動。
琅琊伸手扯了扯天裔,把他重新拉回位置,笑看向西傲,插嘴道:“看來表哥心中早有了想法?”
手掌握成拳,西傲放在脣邊輕輕一咳,道:“此事,我心中也早已計量,那北戰野心勃勃,自是不得不妨,若是需要西歧的,琅琊只管開口。”
能收攏西傲自然是好的,只是……
“堂哥話雖出口,但若真要調兵遣將……”琅琊拖着音,看他。
西傲自信滿滿:“傻丫頭,堂哥既然開口了,自然有了萬全把握。”
這話一出,周圍的氣氛轉眼便融洽不少。
不管琅琊信或不信,他都是真心待琅琊。
送出的部隊中雖有安插着眼線,但這並不能說明他對南商有惡意。這些眼線有的皆是他的人,什麼消息應該傳給西歧國君,什麼消息不該傳,他心裡皆有分寸。
如果不是南商突然傳來商天裔死而復生歸來,逼走埋伏在南商的北戰太子,取而代之成爲南商男皇后繼而逼死琅琊……
他也不會放之任之,將所有情報全數交給西歧國君。
不過,如今好了……
轉眼看着琅琊,西傲想着這丫頭經歷的種種,心頭不由硬要萬分,伸手,便準備揉揉琅琊的發頂以示親呢,只是手才僵到一槏,就被一束極具威脅的眼神給逼停下來。
商天裔黑亮的眸子閃着幽幽冷光,他就像準備獵食的野獸一般冷冷盯着他,也不說話。
西傲自問大戰在即,惹惱商天裔並非好事。略顯尷尬的收回了手,放到腿邊輕輕搓了一下,道:“差點忘了你這小丫頭如今已嫁爲人婦,哈,哈哈哈。”
商天裔瞪他一眼。“看來世子大人的記性倒是不算太差。”
西傲:“是,是。”
這人……真是……野蠻的男子!西傲在心頭暗道。
琅琊看着倆人間的小互動只是輕笑,順勢拿起一邊的柺杖放到手邊便準備告辭。
南商如今雖有李躍景坐鎮,但朝堂之上衆位大臣間的關係錯綜複雜,朝外又有北戰虎視眈眈,萬一出現一處紕漏,便會讓全盤皆輸。如若可以,她們倆人自是儘快趕回去爲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