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辭真是忍了又忍,額頭和脖子都有青筋暴露,才生生將那口惡氣嚥了下去。
平復下來,祖辭變得古井無波:“公子的傷可好全了?需要屬下幫忙準備點吃的麼?”
不提還好,一提,雲沐風還真覺得有幾分飢腸轆轆:“恢復得不錯,重新拿回了以前的能力,好,你去準備。”
聞言,祖辭心下一驚。
其實,當芸藥兒和雲沐風攙扶着進府時,祖辭打心底是驚訝的。
本來雲沐風伏誅,祖辭雖然高興,卻也有點遺憾。
滅族之仇不能親自手刃仇人,簡直是後半輩子的一件大事兒。
可爲了顧全大局,祖辭也願意降低要求。
不曾想,兜兜轉轉的,雲沐風竟然還主動出現在他的地盤。
一直低調不暴露的原則果然有所收穫。
祖辭讓人準備了吃的,從腰間掏出一包藥粉,每一樣菜品都灑了一些,弄得完全看不出來才作罷。
就在祖辭要將菜端走的時候,屋內走出來三個人,祖辭連忙行禮:“皇上,王爺,王妃……”
夜秋瀾有些複雜的看着祖辭:“你確定要這麼做嗎?那芸藥兒可是高手,這些毒藥雖然無色無味,可未必能夠避得開她。”
“而且,雲沐風的身體經過一些不爲人知的改變,並不見得那麼怕毒藥了。”
祖辭笑得慘然,目光堅定:“只要屬下做的不影響皇上的計劃,還請皇上開恩,讓屬下親自動手一次,不管成功與否,也都了卻了屬下的一樁心願。”
“每次閉上眼睛,似乎都能看到祖家滿門的鮮血淋漓,屬下……屬下忍得夠久了。”
祖辭說到最後聲音都帶着顫抖,那種極力隱忍,仇恨就要衝出血肉的感覺,似乎快壓抑不住了。
十五深吸了一口氣,慎重的點了點頭:“可以,的確不影響我們的計劃。”
夜秋瀾挑眉:“不是我要做這個惡人,而是我擔心祖辭你個人的安危。”
“毒藥若是不能成功,雲沐風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那個時候,你離雲沐風是最近的。”夜秋瀾看出祖辭的不以爲然,頓時有些明瞭,他其實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不成功便成仁。
“報仇我是不反對,尤其還是這麼大的仇恨,可我反對無腦的把自己給打上去,和敵人同歸於盡算什麼勝利?”
“祖大人,你們世代出謀士,其實比很多人都聰明,祖家如今就只剩你一人了,爲了報仇讓祖家徹底斷了香火,你又有臉去將祖家的列祖列宗嗎?”
聞言,祖辭整個人頓住,原本鼓氣的死志消散了一大半。
最重要的是,他似乎真的發現了更需要他去做的事情,祖家,可不能就這麼斷了啊!
十五頓時有些明悟,幫腔的說道:“還有天下的百姓,白丞相前兩天已經找過朕了,說是身體和精神的確有些力不從心,希望朕能儘快確定接替他位置的人,他老人家想要辭官歸田,過幾天清閒的日子。”
“朝堂上目前一片混亂,朕急需先生的大才輔佐,這可不是爲了朕,而是天下的百姓吧,先生多思量。”
祖辭木然的點了點頭,突然就覺得沉甸甸的,原來自己還是很有用的。
一時之間接觸到的消息有點多,祖辭整個人亂糟糟的,也是在掙扎。
可該做的事情並沒有改變,祖辭端着吃食到了寂靜的院子。
雲沐風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還很少這麼被餓過,至於看到吃的,有點兩眼發直。
“公子也知道,屬下平日裡一個人過得比較應付,廚子也不算什麼好的,你就將就着嚐嚐吧!”祖辭不緊不慢的替雲沐風舀了一碗湯,放到他的面前。
祖辭府上並沒有其他人,包括伺候的婢女。
經歷過家族的事情之後,祖辭對外人一直不是那麼信任,尤其是真相,差點沒讓他崩潰。
既然連主子都沒法信任,更加別說其他了。
所以,祖辭很乾脆的沒有培養貼身心腹。
不過,這樣也好,才讓他現在的親自動手顯得那麼名正言順。
雲沐風不疑有他,在祖辭默默期待的眼神中,喝了一口湯,吃了兩口菜。
正當祖辭有點不真實的以爲自己成功之時,雲沐風突然有了很大的反應,“嘔”的一聲,將剛纔吃下去的東西給吐了出來。
祖辭見勢不妙,也想着要保自己小命了,不斷的往院子門口退去。
雲沐風突然擡起頭,雙眸通紅,恨之牙癢癢:“祖辭!連你也背叛朕?你曾經重諾的效忠呢?”
飯菜裡有毒,雲沐風自然吃不出來,可他體內有一條子蠱,等級還不低,自然有了反應。
子蠱讓雲沐風犯惡心,就將剛吃進去的毒素全部吐了。
有子蠱在身,雲沐風抗毒的能力大幅度增高,同時,還能示警。
以前沒發現這種功能,那是雲沐風很少接觸到有毒的東西,更加不說吃下去了。
祖辭快走了幾步,退到了院子門口,冷冷的仇視着雲沐風:“公子的意思是踩着祖家滿門冤魂的屍骨,理所當然的接受我效忠嗎?”
聞言,雲沐風臉色一變,剛纔的憤怒弱了很多:“你在說什麼?什麼祖家滿門?你是不是見我失勢,就投靠了新皇?原來祖家人也不過如此……”
說着,雲沐風拳頭握緊,心下是驚駭的。
那件事情祖辭知道了?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他確定自己做得很乾淨啊,爲什麼還會有別人知道?甚至在這個時候告訴了祖辭?
證據呢?
難道還有什麼確定的證據?
雲沐風一時之間有些慌亂,他其實瞭解祖辭的,若非確定的事情,祖辭肯定不會對他有這麼大仇。
正因爲祖辭是個至情至性的人,纔會在知道真相後憤怒漫天。
雲沐風這劊子手,不僅欺騙了他,還要徹徹底底的利用完。
如此行徑,換成菩薩估計都忍不了。
“你不用拿話激我,祖家的名聲不是你一兩句話就能玷污的,我用不着跟你這種人生氣。”祖辭淡淡的說道:“跟公子認識這麼多年,我竟然不知道公子對毒還有這麼大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