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目光皆是死死的看着安長溪,生怕她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
就這樣過了半刻鐘,安長溪終於開口“哇”的一下吐了出來,禪心雲霧的煙霧瞬間消失,擡眼看去,只見地上明晃晃的扭動着一條通體血紅色的蟲子,此時看起來已經是在苟延殘喘了。
快步走上前去,雨神醫將盒子之中的鹽巴全部灑在了蟲子的身上,那蟲子又快速的扭動了幾下終於一動也不動了。
“長溪!”
安長溪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只覺得頭痛欲裂,順着聲音看過去,藍北墨正一臉焦急的望着她,可她卻全然不記得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
“王爺,我……我怎麼了?”安長溪趔趄了幾步,剛剛問出口,兩眼一閉,軟軟的就癱了下去。
“溪兒,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藍北墨緊緊的抱着安長溪,輕輕的將她放在了牀榻上,這些天來的痛苦與悲傷,終於全部熬了過去。
見安長溪已經睡了過去,喻梓翊與顏厲紛紛走上前來,看着全身浴血的藍北墨,喻梓翊不由得說道:“王爺,如今長溪沒事了,依我看您也去包紮一下吧,若是一會兒長溪醒過來見到這樣的您,定然會十分心疼的。”
肩上的傷口仍在不斷的向外滲着鮮血,藍北墨點點頭,只好隨着雨神醫一同出了營帳,然而還未走到門口,他便眼前一黑,直勾勾的躺了下去。
這可把周圍的人嚇壞了,眼下王妃體內的蠱蟲才引出來,若是藍北墨再出了什麼事,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金月,你留在這裡與雲意照顧王妃,銀月你隨我來,去照顧王爺!”見此情況,厲子賢當機立斷,王妃雖然重要,可是王爺則是更加的重要,前線若是少了王爺的話,那後果定然是不堪設想。
幾人分工明確,由喻梓翊在營中看着安長溪,而顏厲則隨着厲子賢等人去了藍北墨那裡,這兩人,是絕對不能夠再出什麼事情了。
周遭是濃的化不開的黑暗,安長溪只覺得整個人都彷彿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無論她怎麼找,都無法找到一絲的光明。
耳邊漸漸傳來了陣陣的流水聲,聲音清脆,幾乎讓她覺得路就在不遠處,然而她卻無法站起來,也無法睜開眼睛,只能躲在黑暗之中靜靜的觀察着。
忽而一道若有若無的叫喊聲讓她打起了精神,這聲音,爲何如此的熟悉?爲何他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呢?
溪兒……是他嗎?是他在叫自己?
腦海裡忽然閃過了藍北墨的名字,安長溪起身向前走了幾步,然而入目之處卻全部都是看不見一切的黑暗。
“長溪……”
“溪兒……”
“快醒醒,快醒過來啊,沒事了,快醒醒……”
這又是誰?這樣熟悉的女聲,是誰呢?爲什麼他們都在讓自己趕緊清醒過來?
眼皮異常的沉重,安長溪聽着外界一聲又一聲的叫喊拼命的想要睜開眼睛,然而無論她怎麼用力卻都無法拜託那沉重的壓力。
“溪兒,醒過來吧,我一直在你身邊。”
手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十分溫熱的觸感,安長溪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手此時正被什麼人握着,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異常的安心,彷彿,這個
人是他的守護神一般,無論什麼情況下都能讓她有所依靠。
“醒醒溪兒……”
他又在叫自己了……安長溪不斷的用力,不斷的掙扎,拼了命想要將那壓力扯開,終於,經過了無數次的嘗試,她終於掌握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終於能夠睜開眼睛看看那人究竟是誰了。
緊閉的雙眼慢慢的睜開,順着緊緊握着她的那人的手臂向上看去,一張熟悉到不能夠再熟悉的臉深深的鐫刻在了她的眸底。
是他呢。
安長溪臉上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卻突然發現眼前的男人臉色似乎有些不對,蒼白的彷彿全身的血液都被抽乾了。
“墨……”啞着嗓子喊了一聲,安長溪只覺得喉嚨乾澀難耐。
聽見這輕微的叫聲,藍北墨的臉上忽然閃過了一抹訝異,低着頭直直的看着躺在榻上的人,一臉的不可置信。
“長溪,你醒了,你終於醒了。”藍北墨蒼白的臉上帶上了許久未曾見過的笑意,竟讓安長溪一晃,這樣的光景,似乎很久沒見了。
雲意很快端來了一杯水,甘泉入喉,像久旱逢甘霖的大地一般,終於得到了滋潤,讓乾裂的嘴脣也漸漸的變得柔軟了起來。
“王爺,你這是怎麼了? ”喝了水又休息了好一會兒,安長溪才終於能夠正常的開口說話,擡眸見藍北墨的臉色蒼白如紙,不由得急急詢問道。
這樣熟悉的語氣,這樣熟悉的眼神,加上她話中那毫不掩飾的擔心,讓藍北墨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他的溪兒,終於回來了,這是他的溪兒。
見藍北墨不說話,安長溪不禁擰了擰眉,撐起身子坐了起來,一臉嚴肅的看着藍北墨的臉色,聲音也變得有些低沉:“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受傷了?”
藍北墨搖了搖頭,輕輕的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我沒事,溪兒,你醒了就好。”
這話讓安長溪有些摸不着頭腦,什麼叫做她醒了就好?難道她已經昏睡了很久?可爲什麼她甚至連一丁點的記憶都沒有?
看了藍北墨一眼,安長溪將目光落在了雲意等人的身上,在這前線軍營之中竟然能夠見到雲意,讓她不由得更加的疑惑。
“雲意,金月銀月你們怎麼也在?”安長溪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別不說話啊。”
幾人臉上的神色都很奇怪,這樣的感覺讓安長溪覺得異常的不舒服,她的身上到底出現了什麼問題,爲何就連雲意都趕了過來?
“好了溪兒,你莫要再問了,你才醒過來,一定餓了吧?雲意,還不去端些飯菜進來?金月銀月愣着做什麼,跟着一起去!”藍北墨伸手將安長溪的頭扭了過來,緊緊的盯着她的眼睛道:“傻溪兒,什麼事都沒有,你受涼昏睡了幾日,我擔心無法照顧好你,就讓他們將雲意等人帶過來了。”
“受涼?”安長溪依舊皺着眉頭,她可不會被藍北墨這般蹩腳的謊言所騙,可眼見着他蒼白的臉色,她此時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點點頭道:“讓雲意她們在就好,你先去忙吧,這陣子軍務這麼多,莫要耽誤了。”
“可是溪兒……”
“可是什麼可是,你快去吧,我沒事了,再說了,你還不相信雲意她們嗎?”安長溪擡頭對着
藍北墨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看着安長溪臉上燦爛的笑容,藍北墨也不由得跟着笑了笑,她總是能夠這樣,讓他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被她的情緒所感染。
深深的凝望着她,藍北墨起身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吻,柔聲說道:“晚些時候我再過來,你好好休息。”
“去吧。”安長溪淡笑,卻並沒有忽略藍北墨玉白色長衫之上那已經滲了出來的血跡。
藍北墨的呻吟漸漸消失在眼前,安長溪臉上的笑意疏忽消失不見,他們到底有什麼事情隱瞞着她!爲什麼藍北墨臉色那麼難看,爲什麼他的身上竟然有傷!
就在安長溪不明所以之際,營帳的簾子突然動了動,緊接着便走進了一個讓安長溪做夢都無法想到的人。
“梓翊表姐……”看着那人端着碗走進來,安長溪幾乎呆若木雞,喻梓翊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長溪,你醒了啊。”喻梓翊聽見安長溪的聲音,驚喜的看了過去,“正好,雨神醫那裡剛剛熬好了藥,你先趁熱喝了它。”
接過喻梓翊手中的藥碗,安長溪不動聲色的道:“不過是受涼而已,怎麼興師動衆的把你們都找過來了。”
喻梓翊哪裡會想到安長溪是在故意套她的話,看着她把藥喝光這才嘆了口氣說道:“若不是興師動衆,只怕王爺如今都要被你給千刀萬剮了。”
聽到這話,安長溪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這是什麼意思?將手中的藥碗放下,安長溪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擡頭看着喻梓翊,定定的說道:“表姐,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希望你能夠如實的告訴我。”
聞言,喻梓翊的笑容不禁僵在了臉上,她這才意識到方纔她究竟對安長溪說了什麼,實在是讓她後悔不已。然而眼下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唯一能夠做的除了裝傻,便就只有將這陣子的事情和盤托出了。
“長溪,你真的都不記得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喻梓翊瞪着眼睛打量了安長溪一番,見她臉色不好的盯着自己,不禁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既是這樣,我就把事情都告訴你吧。”
安長溪見喻梓翊終於鬆了口,臉色逐漸的恢復了正常,眼巴巴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開口。
“我知道這件事是哥哥的一封信……”喻梓翊放下了手中的東西,開始緩緩的回憶了起來。
整整一個時辰,喻梓翊將她所知道的一切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全部告訴了安長溪,無論是藍北墨去往神醫谷的事情,還是被她幾次三番傷了的事情,抑或是爲了她日日放血只爲了煉製出能夠救她性命丹藥的事情一一的說了出來。
聽着這些幾乎讓人抓狂的事情,安長溪這才明白爲什麼藍北墨的臉色會是那麼蒼白,爲什麼就連雲意都跟着來到了軍營,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她中了突厥的紅塵蠱!原來,讓他們變成這個樣子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自嘲的笑了笑,安長溪晃晃悠悠的自牀上走了下來,“表姐,我……”
“長溪,你也無需自責,那些事情都是你無意識的,這一切都不能怪你。”喻梓翊見她搖搖欲墜,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我沒事。”安長溪笑笑,臉上卻流露出一種讓人無法直視的惆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