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影昏黃,映照着安長溪平和的面容,彷彿還是從前模樣。
回想着過去的點點滴滴,藍北墨的脣角逸散出了一抹淺淡的笑容,這條路,這些年,能夠有她在身邊,也是他的福氣。
一夜未眠,他就這樣看着安長溪精緻的容顏,守過了漫長的黑夜。
天光微淡,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在大地之上的時候,安長溪也跟着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脖頸後面仍舊有些痠痛,映入眼簾的便是藍北墨那張帶着關切的臉,安長溪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卻因爲全身無力不得已只能夠別過頭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的聲音裡帶着讓他酸楚的疏離,彷彿極北之地的寒冰一般沒有絲毫的溫度。
將心中的酸澀壓下,藍北墨淡淡一笑道:“溪兒,今日雨神醫就要將你體內的蠱蟲引出來了,你很快就可以恢復如常。”
聞言,安長溪下意識的轉過了頭,她清楚的在藍北墨的眼底看到了一絲欣喜和狂熱,好像……他在期待着什麼。
咬了咬脣,安長溪還是決定不再理他,許是晨起時蠱蟲還沒有清醒,這個早晨藍北墨倒是平安的度過。
用過早飯之後,雨神醫便開始準備引蠱蟲需要的東西,丹藥,止血散,金針,鹽巴,人蔘,白布熱水等一一置放在了安長溪營中,接下來便就是引蠱蟲了。
冷眼看着一行人忙前忙後,安長溪的臉色越發的陰沉,看來他們倒是想要來真的了,只是她安長溪纔不是一個任人擺佈的人,手緩緩的伸到了枕頭底下,一把匕首便輕而易舉的被藏在了袖子裡。
將所有的東西準備好,雨神醫開始淨手,將金針拿在手中,擡頭看了安長溪一眼道:“王妃,還希望您能夠配合老朽。”
目光死死的盯着雨神醫手中的金針,安長溪冷笑一聲道:“倒是不知雨神醫這金針可有什麼用處?”
“回王妃,金針入穴,能夠止住王妃可能會感覺到的疼痛。”雨神醫如實說道,卻不見安長溪有任何要配合的動作。
“溪兒,你就配合神醫一次。”見安長溪不動,藍北墨心中不由得有些急躁,若是不能夠成功的將蠱蟲引出來,他們這些時日的功夫豈不是白費了?
“是啊,長溪,你就配合一下吧。”喻梓翊也道。
“王妃,您就配合一下。”金月銀月雲意等人也開始說道。
安長溪的目光掃過帳中的衆人,卻是輕佻的勾脣一笑,帶出了無限的魅惑道:“如此說來,若我不配合神醫,只怕你們這喜人都不會放過我,即使如此,神醫請便吧。”
說着,安長溪便伸出了白皙的手臂,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見安長溪閉着眼睛等待,雨神醫對着藍北墨點了點頭,就要將手中的金針緩緩的扎入安長溪的手臂之上。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安長溪卻突然睜開了眼睛,背在身後的手迅速向雨神醫刺去,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顏厲飛快的將雨神醫拉到了一旁,讓安長溪無奈撲了
一個空。
但她顯然不想就這樣放棄,不等顏厲停住腳步,便再次向前,似乎非要取了雨神醫的性命不可。
藍北墨的身子仍舊虛弱,但卻不願再看見安長溪這樣發瘋下去,在她身動之際,藍北墨迅速將她拉到了懷裡,死死地抱住她就是不鬆手。
被藍北墨鉗制在懷中,安長溪的怒火“嗖”的一下就上來了,在他的懷抱裡不停的掙扎着,奈何藍北墨的力氣太大,她根本無法掙脫。
“藍北墨,你鬆手!”安長溪被她鉗制的無法動彈,不安的扭來扭去,“你鬆手!不然可不要怪我無情了!”
說着,安長溪竟是用力的抽出了被藍北墨攥住的手,匕首一割,在藍北墨的手上劃下了長長一道。
藍北墨吃痛,不禁卸去了手臂的力量,趁這個空擋,安長溪飛快的逃離了他的懷抱就要向營帳之外走去。
可營帳中的人又怎麼可能讓她輕易離開,金月銀月兩人守着帳門,顏厲、唐風等人也在一旁待命,生怕安長溪又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王爺,若是王妃體內的蠱蟲不盡快引出去,只怕過了今晚,蠱蟲成長爲成蟲之後,王妃就變成了它的容器。”眼見着安長溪眉間的花朵慢慢的竟然形成了皺褶,雨神醫急忙說道:“無論如何,今日必須清除王妃體內的蠱蟲!”
看着雨神醫一臉的嚴肅,藍北墨便知事情的緊急性,當即也不多說,拖着還未痊癒的身子快步走到了安長溪身後,“溪兒,不要任性了,讓雨神醫引出你體內的蠱蟲好不好?爲了你的安危你聽話行嗎?”
背對着藍北墨,安長溪深切的感受到了他語氣之中的無奈與悲痛,心底涌起了陣陣的酸澀,她很想回頭告訴他,他願意聽一次話,可是不知爲何,拿着匕首的手竟然緩緩的擡了起來。
“讓我聽話?那你就先去死吧!”
安長溪轉過頭,臉上那僅剩的糾結也被陰冷所代替,趁着藍北墨放鬆了警惕的時候,那把匕首再次貫透了他的肩膀。
“王爺!”周圍的人不由得驚呼了起來。
酥麻的疼痛讓藍北墨皺起了眉頭,看着近在眼前的安長溪,他咬了咬牙再次將她鉗制,根本不顧自己受傷的肩膀道:“神醫,快過來。”
藍北墨肩膀上的鮮血汨汨的流淌着,雨神醫聞言也顧不得去提醒他的傷口,拿着金針快速的在安長溪的手臂上紮了下去。
原本狂躁的安長溪瞬間溫順了下來,但那雙眼眸卻彷彿能夠噴出火來一般死死的盯着藍北墨,似乎他就是她最大的敵人一般。
兩根金針徹底封住了安長溪兩隻手臂上的穴位,雨神醫轉身拿起煉製好的藥丸,擡起安長溪的下巴,生生的將藥丸塞進了她的口中。
藥丸剛剛被安長溪嚥下去,沒出多少功夫,她突然開始不斷的顫抖了起來。
“神醫,這是怎麼回事?”藍北墨急急問道,手上的力度也越發的加大了幾分,這個時候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讓安長溪再出任何的意外!
“王爺,放開王妃,讓王妃將胃中的穢物全部吐出就會好了。”雨神醫倒是一臉的輕鬆,擺了擺手道:“藥開始起作用了。”
此時的安長溪已經沒了要和藍北墨拼個你死我活的心情,她只覺得胃裡是翻江倒海的難受,恨不得直接剖開肚子拿出來看看,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經絡都彷彿被什麼東西牽引着,疼痛翻江倒海一般侵蝕着她的身體。
“快,準備熱水,把鹽巴溶解一些,喂王妃喝下去。”見安長溪已經吐得天昏地暗,雨神醫又開口道。
金月銀月聽到這話立馬行動起來,很快便將鹽熱水送到了安長溪手邊。
胃裡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東西,安長溪只得接過銀月手中的熱水,揚起脖子就大口的灌了下去,溫熱的水在身體之中緩緩遊走,漸漸的平緩了她周身的疼痛。
見前期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好,雨神醫這才十分鄭重的拿出了禪心雲霧,將煉製的丹藥碎成了粉末之後,全部灑在了禪心雲霧之上。
柔白色的煙霧緩緩的升了起來,雨神醫一手端着盒子,一手拿着已經切好的人蔘慢慢的靠近了安長溪。
已經沒了力氣的安長溪冷眼看着雨神醫過來,卻是早已經無法反抗,只能夠任由禪心雲霧的煙霧蔓延到自己的身上。
接觸到煙霧之後,安長溪只覺得體內異常的燥熱,胸口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跳動着讓她異常的煩躁,直到煙霧將她整個人徹底的籠罩在了其中,她才隱隱的感覺到,腦海裡似乎有什麼她忘記了的東西正在慢慢的記起。
雨神醫輕輕的將盒子放在了地上,手中的金針絲毫沒有怠慢的穿進了安長溪的後脖頸,一股黑紅色的血液瞬間噴涌而出。
“長溪……”喻梓翊不由得驚呼了一聲,卻見雨神醫手速極快的灑了一把止血散,隨後又將手中的人蔘片放在了傷口之上。
鮮血登時止住,而安長溪的臉色卻變得異常的難看。
從紅潤變成了醬色,又從醬色轉爲了蒼白,這奇怪的變化竟然持續了有一刻鐘之久,然而衆人卻還未曾見到有任何東西自她的體內出來。
“神醫,那蠱蟲……會不會不出來?”喻梓翊咬了咬脣輕聲問道。
雨神醫轉頭看了喻梓翊一眼,臉上卻帶上了如釋重負的表情,淡笑着說道:“諸位請放心,王妃體內的東西,馬上就要出來了。”
雨神醫的話音一落,沐浴在禪心雲霧之中的安長溪突然大叫一聲嗎,彎下了腰,臉上的表情異常的猙獰。
“溪兒!”
藍北墨見她神色不對就要往上衝,卻被雨神醫一把攔住:“王爺,千萬不要過去,過去了我們就功虧一簣了。”
登時止住腳步,藍北墨心中異常着急,卻無法前去,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安長溪在厭惡之中不斷的扭動着。
她的動作有些怪異,似乎想要逃離那煙霧的控制,卻又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只能夠以這樣奇異的姿勢躲避着,儘量逃開煙霧的束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