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從小在大夫人身邊伺候的婆子陪着她身邊,屆時即便是她在江南待久了也不會被人說沒人教養,駱明詩知曉大夫人的一片苦心,便也應下了。
至於那八個護衛,那便是駱安時的主意的,大概是怕了又發生賞賜那件事了罷。也是念着駱安時一片苦心,如此,駱明詩也沒有拒絕,因此這次江南之行的隊伍註定精簡不起來。
因爲還有鳳皓軒窮追不捨的跟着,即便是沒有分配馬匹或馬車,即便是明顯的拒絕,也沒能阻擋他要跟的決心,一大早,不知道在哪裡弄來的馬匹,就那麼站在隨行的隊伍裡,朝着她笑。
駱明詩懶得理他,便也隨他去了。
或許,這隊伍裡還有父親說的暗衛?駱明詩暗暗想着。
明華書院雖遠,但也是也在京城的範圍內的,坐落在京城的最邊緣的一座青山上,位於青山的半中央。
一路上走走停停,即便是再走得慢些,這明華書院也近在眼前了。
駱明詩始終未說話,即便是再不捨,該去的仍是要去的,再多的話不過是徒留傷感罷了。
反倒是駱明焱先說話了,“姐姐也已知曉我在這裡,到了江南一定要給我寫封信,報報平安。”
駱明詩順從的點點頭,任駱明焱放心的走了,沒什麼好拒絕的,即便是駱明焱年歲還小,上次李氏遇害而死的事情也足夠他擔驚受怕害怕再失去一個姐姐了。
駱明詩目送駱明焱下車,隨即也掀起簾子,目送着駱明焱上山走到書院門口敲門,目送着他有禮的朝門房鞠躬,小小的身子那麼鄭重其事的彎下腰去,很是有一副翩翩公子的風範,目送着門房要領他進去了,目送着他的身影就要漸漸的消失不見。
駱明詩身子不由自主的跳下馬車,往前跟着走了幾步,直到看到駱明焱最後轉過頭來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揮了揮手,這才進屋了。
離別總是悲涼,不是天雨泣泣便是人眼慼慼,如今沒有下雨,而駱明詩也不遠慼慼。
直到已經完全看不到他了,駱明詩這才立即轉身上了馬車。
該走的留不住,她的弟弟不會是甘願居身女人後院,站在她身後聽她保護的人,註定是鷹便遲早會翱翔於藍天,她還是早些習慣爲好。
就這麼,衆人又開始啓程,朝江南方向駛去。
因着駱明詩是主子,沒人敢央求着主子陪着說說話,又因着駱明詩本就是不愛多話的人,衆人更是以爲駱明詩不喜吵鬧,因此下人們私下也是不說話的,因此這一路上顯得異常沉悶。
唯一的聲音也是那鳳皓軒鳳公子一直在說,就那麼騎着馬兒在馬車的邊上對着馬車裡的人說話。
即便是衆人都從未聽到那馬車裡的人吭過一聲,那鳳皓軒也是毫不氣餒,就真這麼說了一路,叫衆人都不由得從心裡生出一股欽佩之意來。
約莫是半個月有餘的路程,一行人終於到了江南,還未能去體會這裡與京城有何不同,就趕緊回到駱府安置去了,駱明詩和那幾個丫鬟都在馬車上坐了那麼久,又都是女子,何以受得了如此顛簸。
江南駱府的管家早就得信了二小姐要來,因此就早早在門口候着了。
管家駱星海本就是駱家的老人了,在駱安時還未上京前邊就在江南駱府當管家了,但自從之前的老爺也就是駱明詩的祖父去世,駱安時上京做官之後,這駱府的就全靠他打理。
如今的駱府裡也就幾個護衛和婆子,顯得冷清的很,如今聽聞二小姐要來,駱星海駱管家自是喜不自勝,原以爲自己這一生就要守着這座空宅子死去,未想到盡然在有生之年還能服侍到駱家的主子,他自是高興的。
因此駱星海攜着如今駱府內所有的下人都來門口迎接,臉上的喜色也比往常要多得多。
衆人只見從馬車上下來的女子,一身月牙白百褶裙,上身系百花煙羅衫,烏黑亮麗的長髮只用一根琉璃百合簪子隨意挽了一個髻來固定,很有一番簡單雅緻的味道,眉宇間的清冷和疲憊反倒叫人覺得她不好惹,一時間果然沒有人能將她當做是一個孩童來看待。
只是出口的聲音卻又意外的好聽,直叫人猶如沁入心脾一般清爽,只聽她說道:“勞煩駱伯在此處親迎,真是辛苦您老人家了。”
駱星海聞言聲色竟然有些激動,並不以駱明詩的話託大,反而竟然朝着駱明詩鞠了一躬,說道:“小姐折煞奴才了,小姐是主子,奴才當不起小姐一聲駱伯啊。”
駱明詩見狀趕緊上前虛扶一把,說道:“駱伯莫要妄自菲薄,我雖從前未見過駱伯,卻也是聽過駱伯您服侍祖父,又是扶持着我父親長大,這一生駱伯,您當然當得起,再莫要對我行如此大的禮,若讓祖父知道,可該怪罪了。”
駱星海沒想到駱明詩竟然對他如此尊敬感恩,又聞駱明詩提及他從前的主子,又想到了算是他一手帶大的駱安時,心中感情一時悲喜交加,眼眶都有些溼潤。
駱家祖父都西去了那麼久,哪裡還會來怪罪她對一個奴才不禮貌?二小姐這般哄得自己接受總歸是她的一片心意。駱星海心中感激,臉上也是熱切,說道:“小姐快些進屋吧,一路勞累實在辛苦,老奴已經備好了熱水喝吃食。”
駱明詩身子也實在辛苦,便也沒有再推脫下去,便由着駱伯領着去了。只是走之前又回身將那骨灰盒從馬車裡抱了出來,望春眼見着就要起幫忙,被駱明詩側身躲過了,“我自己來就好,”也算是盡一份孝心罷。
駱府原本的老人們見着小姐這般知禮和善,又早聞着二小姐爲葬母不遠千里來到這江南,如今一看果然是個重孝之人,心中的忐忑之意也少了些,心中都對這個小姐印象極好,做起活來也更盡心了些。
駱星海卻也注意道一同隨性的人中還有一個男人不似侍衛打扮且一身貴氣,便知曉他不是下人,然而卻也看着不像駱府的子孫,因此便問道:“小姐,不知這位公子該如何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