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名的人蹭的一下子收回手,不敢去看駱明詩的眼睛,那欲蓋彌彰心虛的樣子,逗的駱明詩低低的笑了兩聲。
駱明詩漸漸穩住了身子,微曲着雙腿坐好,就那樣擺坐在齊茂雲的身邊,二人一時都沒有先開口說話的意思。
只靜靜的藉着月光,看着花落魚動,聽着蟬鳴。齊茂雲又是享受着難得的靜謐的時光,又是不可遏制心頭的酸楚,如今的他是活一日少一日,這樣的時光之後還不知有還是沒有。
還是駱明詩開了口,“你好久不曾出現了,我差點以爲你都將我忘了。”
駱明詩聲音淡淡的說着,沒有多餘的表情,至少齊茂雲沒有從中聽出半點責怪的意思。
似乎真的只是普通的詢問,只是好奇他爲什麼這麼久沒有出現而已。
齊茂雲舔了舔嘴角,開始慶幸藉着夜色,駱明詩應該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地答道,“這些日子太忙了,就沒有時間,來看你。”
有些緊張地應付過去,齊茂雲也知曉,駱明詩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果然又聽見駱明詩問道,“怎麼說話氣那麼喘,很緊張嗎?”
齊茂雲呼吸一滯,隨即大笑了兩聲,故意藉此來緩和自己有些緊張的情緒,同時還說道,“是有那麼一點,我剛被人追殺。”
因着此刻他的身份是雲寒,所以說起這些話來,也沒有那麼深重的負罪感。
一個職業的殺手,或是江湖俠客,被追殺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他這麼說也不指望駱明詩全信,然而也算是給了駱明詩一個交代而已,她知道只要她說出來一個答案,不管是真是假,駱明詩都不會再追問下去。
果然,駱明詩聞言只是淡淡的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又轉過頭默不作聲。
齊茂雲的心緒也漸漸平穩下來,極小的幅度,側過身子,偷偷用眼去瞟側邊的駱明詩,小心的打量着。
駱明詩輕笑一聲,是那種毫不掩飾的開懷的笑意,“我以爲,你堂堂雲寒,鬼神不懼,這世上還沒有你懼怕的。”
聞言,齊茂雲卻是轉過頭,認真的看向駱明詩,“當然有。”
駱明詩心頭猛地一跳,隨即很快的平復了下來,藉着微醺的酒意,眨了眨眼,“是什麼?”
駱明詩問的漫不經心,然而齊茂雲面具下的臉色卻有些不自然了起來。
倏地收回目光有些吞吞吐吐道,“倒是你呀,怎麼突然想着要喝酒了?從前也沒有見你,這麼嗜酒。”
見他不答,駱明詩也不怎麼在意,輕輕的伸出手,往上擡,眯着眼看過去,就好似快要觸摸到月亮一般,一邊漫不經心地答道,“我這可不是嗜酒,是小酌。”
齊茂雲啞然,卻很快反應過來,又問道,“你可是有心事?”
駱明詩倒是毫不隱瞞的,點了點頭,“你怎知我有,我的確有,而且還有滿滿一籮筐一肚子的心事。”
齊茂雲聽她滿不在乎的說着,然而那話中又似乎帶着道不盡的心酸與悲情,而且是那種空有一肚子苦楚卻無處安放,最終也不得不獨自舔傷的聊以*。
心又忍不住疼了一下,聲音變得有些澀然,“可以同我說說嗎?”
駱明詩承認得乾脆,回答的也利索,“不行。”
齊茂雲再次啞然,隨即又不禁輕笑了起來,只有這樣古靈驚怪的她,纔是她呀!
然而這樣聊下去始終聊不出什麼結果,齊茂雲今日來的目的,一是爲了看她,二,也終究是爲了她再做最後一次努力的。
想了想,主動開口說道,“人的一生有許多坎,你過去了,就可以笑傲一生,你若過不去,那便就過不去了。所以往往聰明的人,會更懂得如何讓自己過好這一生。坎就在那裡,你輕輕一擡腳便過去了,人生的路還有很長,你莫要和自己過不去。”
齊茂雲絮絮叨叨了半天,然而說完之後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只是有些苦惱的皺着眉頭,看向駱明詩,他雖說得不清楚,卻希望她能懂。
然而此時那個人卻是呆呆的看着天上掛着的月亮,對他所說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齊茂雲有些頹然,卻也不願輕易放棄。想了想又繼續說道,“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過好這一生,即便你失去了什麼人,即便你又失去了什麼物,我卻是希望你的情緒,不要被他們所牽引,看開一些就好,讓自己好過便好。”
齊茂雲繼續孜孜不倦的勸着,說着,讓人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駱明詩仍是專心致志地看着月亮,輕盈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有一些聖潔迷醉的味道。
就在他以爲駱明詩不會開口的時候,駱明詩終於說話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了,雲寒?”
齊茂雲一噎,險些被駱明詩這突然說出來的話氣得背過氣去。
他心心念唸的全是她,好心爲她着想勸慰她,結果這人居然完全不放在心上,聽了也只當沒聽見一般,叫他怎麼不氣!
然而他卻也知曉,讓駱明詩的情緒變得今日這般的又是誰,因而也無可奈何。
“那你說,一個人活着究竟有什麼意思呢,雲寒?”
被點名的人聞言,又是一怔,呆了半晌,這才試探性的反問道,“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駱明詩輕笑了一聲,忽而轉過頭看向他,他便也緩緩準過頭去,同她對視。
因爲有面具的遮掩,他面具下的眼睛纔敢這麼肆無忌憚的打量着她,看得正入神時,忽而眼前一黑。
正是眼前的駱明詩整個人朝他撲過來,他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接,剛好讓駱明詩撲了個滿懷,還不待他反應,就覺得一雙柔軟的脣瓣正穩穩的貼在他的脣上。
一瞬間,他已是全身僵直得不敢動作。
帶一點甜,濃濃的酒味,以及不屬於自己的那獨特的氣息,讓他忍不住渴望得更多。
然而不等他動作,駱明詩僅是淺嘗輒止,又很倏地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就那麼專注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