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穆青聞言,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總算是孺子可教,不算笨到家了。
二人之後又是氣氛融洽的商議了一陣,赫連鴻雪這才恭送着程穆青離開。
兩人的密謀,此事也無人知曉,只是在次日一早,皇上的詔書便公佈了下來。
大意便是講述三皇子赫連鴻雪同程太傅之嫡女程瑩瑩二人如何郎才女貌天造地設,遂將程瑩瑩指給赫連鴻雪作正妻,擇六月初八完婚。
此旨意一下,竟是滿城的官家女眷都沸騰了起來。
不是說赫連鴻雪有多搶手,或是對二人的婚事有多麼的不贊同。
只是往裡供大家爭相傾慕的風流才子,高管子弟一個個似乎是都在今年取了妻。一時衆多女眷的玻璃心皆碎。
不說三皇子爲人丰神俊朗,單是他身在皇門,便是衆多姑娘都心神所往的歸宿了。
早先完婚的齊茂雲雖是無人真心想要嫁給他,然而那一身高潔如同天神下凡的絕塵飄逸之資也是衆女眷心中不可褻玩的蓮花。
再之後又有齊茂山,柳逸清二人先後要娶馬湘蓮和駱明雪。
只覺得着京城中的可供傾慕的對象,一下子便少了大半。
然而不論外邊的情況有多熱烈,齊公府內此刻仍是一片讓人難以喘息的壓抑。
魏惠容此刻又是忍不住要摔東西的慾望,正要將桌上的一套瓷器摔倒在地,便立即有身邊的人上前阻止。
“夫人,你若是再摔,讓那賬房上的人知曉了,這事瞞不過了傳到老夫人耳裡,怕是對您的名聲也不好啊。”
魏惠容一把揮開那婆子攔住她的手,然而卻也終是冷靜了下來。恨恨道,“叫我如何冷靜,我的兒子此刻還不知在何處受着苦,偏偏我還動不了那齊茂雲那個病秧子分毫,叫我又如何冷靜?”
那婆子見狀不禁再勸,“夫人,越是慌亂可是越解決不了事情,眼下還要去多求求老夫人,把齊王妃的病治好纔是要緊。老夫人不也說了麼,只要齊王妃平安無事,公子定然也是無事的。”
魏惠容仍是心有恨恨道,“駱明詩那個賤人,死了纔好。”
那婆子聞言又要苦着臉說教,魏惠容卻是先她一步堵住了她的話頭,“你就安心吧,我也只是在這屋裡說,出了這個屋,誰還不會演戲呢。”
勾欄夜話,不只是一院無眠。
赫連靜宜此刻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公主擔心沖沖,難以入眠,不若喝些溫太醫特地爲公主您開的助眠的藥用了,看看是否有奇效?”
成婆是赫連靜宜身邊的老人了。在赫連靜宜還是待嫁之身時,成婆便已經跟在赫連靜宜身邊了,那個時候她還是叫成可,如今的年紀一時同赫連靜宜一般年紀。雖陪在赫連靜宜身邊,卻也不再做服侍的工作,也只是赫連靜宜念舊,想和好歹有個老人能陪伴在側敘敘話而已。
因此,只要是成婆說的話,赫連靜宜還是會聽上一聽的。
聽得成婆出聲建議,赫連靜宜便也緩緩點了點頭。
只待成婆出去吩咐了一聲後折身回來,赫連靜宜也不免出聲關懷道,“別光說我了,你也是一大把年紀了,夜裡可還睡的安穩?”
成婆聞言當即也感激了笑了笑,“老身這身子輕賤,也不曾有公主這般煩累,夜夜好眠。”
赫連靜宜聞言,復又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也實在是讓我煩心,詩兒好端端的怎會變成這樣,就連山兒那孩子也是如此,他往日裡在外邊胡鬧就算了,如今也算是欺負到雲兒頭上去了。明明是兄弟卻是非要拔刀相向,這叫我這個祖母情何以堪。”
成婆聞言,面容也不近染了一抹憂色。
“公主從前向來只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今日來,卻是爲那二少爺操碎了心。”復又嘆了口氣,繼而道,“定是那二夫人每日裡都來求情,鬧得公主您也心裡不安寧,不若明日裡那二夫人再來,我便做主攔了。”
赫連靜宜聞言,稍一思慮,便也點了點頭,繼而道,“嗯,如今只等詩兒那邊傳來消息在作打算纔可。那魏惠容每日裡都來我這裡演一出上吊自盡的戲碼,我也實在是吃不消,不若還是攔了吧。”
那成婆聞言,便也躬身應了。
很快就有下人送來了一碗湯藥,赫連靜宜服下後邊便立即睡下了。
一夜到天明。
駱明詩迷迷糊糊間醒來,只覺得牀頭正站着一個人。
猛的睜開眼睛,便見着齊茂雲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齊茂雲也望過去,眉眼皆帶着柔和的笑意。
駱明詩有些呆愣,看着齊茂雲眼下的那一圈青黑,隨即又不禁驚訝道,“你在這裡站了一夜?”
齊茂雲眼神中晦暗深沉,卻又柔情的不可思議,似是裡邊藏着一片叫人捉摸不透的深海。
不待齊茂雲開口,駱明詩又猛然出聲道,“你昨夜裡去做什麼了?可是去處置齊茂山了?”
順着駱明詩的眼神望過去,只見着自己的袖口尾端粘有的一絲血跡,忽而也明白過來。
“嚇着你了吧,本來不想叫你知曉這些的,卻還是叫你發現了。”
話語中潛藏着的柔情叫駱明詩聽了都不忍去想昨夜裡發生了什麼。
只是有那麼一刻,她只覺得安心。一個全心全意替你着想的人,勞你所勞,憂你所憂,你還有什麼可直地擔憂的呢。
忽而就連那結果如何,駱明詩也不那麼在乎了。
只是莫名覺得有些心疼,“累嗎?”
聞言,齊茂雲面上終於顯露出了有些疲憊,“有一點。”
知曉齊茂雲也是個感情從不外露的人,他只是笑着,不論遇着什麼事情,他總是習慣用笑來僞裝。
到了這會兒見他面上顯露出來的疲憊,也只是忽而覺得莫名的心疼,一時心頭澀然。
拍了拍身旁的牀鋪,駱明詩示意道,“快些上來睡會兒吧。”
齊茂雲聞言似是有些意動,只是才擡起來的手腳,又忽然放了回去。
“還是不了,我身上髒,還是免得沾到了你的身上。我一會兒,去別處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