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已至,帝都氣氛正好。
今日早朝上,沉寂已久的御史大夫公孫閻重出江湖,當朝彈劾戶部尚書趙恆安教子不嚴,縱子行兇。
昨日剛納了一房美妾正暗自舒爽的趙恆安當即嚇尿,尼瑪個老不死的怎麼還活着?媽蛋,教子不嚴的大臣辣麼多爲毛偏偏要咬着老子不放?特麼有病吃藥啊親,別放棄治療啊!
當今看着御案上的奏摺嘴角抽了抽,這公孫閻風姿不減當年,就連這文筆也是無人能及。奏摺上同趙恆安本人相關的倒不多,提得最多的就是他教子不嚴,先是說他兒子仗着他的勢縱容手底下的奴才做下了哪些兇案,又說這貨天天往妓,院裡跑,簡直把那兒當成了自己個兒的家,對那兒的花魁娘子比自家老孃還親,銀票大把大把的往裡砸,各種珍奇異寶都捧着往前送。最後又說,某年某月某一日,這貨又打死了誰誰誰,然後拋出一句“我爹是戶部尚書”,然後牛逼轟轟一把火燒了人家的房子,搶了人家的老婆,氣死人家的夫君。
公孫閻是個極品,他洋洋灑灑的說了這麼多,卻沒有直接罵趙恆安的兒子是個人渣,而是說“今日天氣怎麼好趙大少心情怎麼爽,誰誰誰長得太漂亮勾了大少的魂兒”,又或者“誰誰誰沒眼色大少讓他去死一死竟然還敢反抗”,硬生生的把趙大少寫成了被逼成人渣的小可憐。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誰家沒有辣麼一兩個不服管教的坑爹兒砸,但是被御史臺盯上了就是你的不對了,所以,公孫閻一出江湖,他手下的那些玩筆桿子爲生的全部都冒出來了,彈劾來彈劾去,就圍繞着趙大少的‘英勇事蹟’,就連趙大少調戲他爹小妾的事也被捅出來了。
當今是個很重律法和規矩的,趙大少狠狠地觸了當今的黴頭,就連他的老爹趙恆安也因爲教子不嚴官降三級,擼了公務,被勒令回家閉門思過。而趙大少則被大理寺抓入大牢,奏摺上所述的罪證一旦查實,秋後問斬是必須的。
不管趙家父子如何苦逼倒黴,晉王殿下的心情可是極其愉悅的,看了眼對面神色悠然的小姑娘,楚晉安笑的溫和無比道:“本王聽說吳將軍家的嫡子去向你求親了?”
“你猜謝尚書此刻是怎樣的心情?”莊嫺雅捏着帕子俯視着樓下的鬧劇,粲然一笑,欺男霸女什麼的每日都在上演,打死一個趙恆安,還會有周恆安王恆安,不過這和她有有什麼關係呢?
“差點被趙恆安這個女婿牽連到,謝尚書怎麼好得了?”楚晉安認真的打量着對面的小姑娘,不得不說,莊嫺雅的確是莊府衆姑娘裡容色最出衆的那一個,當然,也是最剔透最聰慧的一個。這次的情報就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
“你不需要去安慰安慰人家麼?”莊嫺雅實在不明白,此刻應該去看戲順便刷刷好感度打入敵人內部的晉王殿下怎麼會有時間約她出來喝茶?
“王兄有美人在懷,哪裡又需要我這個不香不軟的男人呢?”看着樓下的奢華馬車,風度翩翩溫潤如玉的晉王殿下笑眯眯開口。
“……這麼說話會有損你君子如玉,風度翩然的美好形象的。”莊嫺雅嘴角抽搐,不香不軟?呵呵。
“在雅雅面前,本王總是會忘記這一點,”楚晉安笑得魅惑無比,漫不經心道:“而且,雅雅這麼乖,一定不會說出去的,對嗎?”
“呵呵。”乖你妹!乖你全家!
楚晉安看了眼馬車裡走出來的人,朝着莊嫺雅挑了挑眉,“看來你妹妹要傷心了。”
馬車裡下來的人赫然是楚慕陽,和他一起的還有謝尚書嫡女謝紫燕,男的風華昭然,女的貌美如花,男才女貌,佳偶天成。
“那是自然,”莊嫺雅笑眯眯地回望,“她越是傷心,我便越是開心。”而且,待會兒還有更讓她傷心的,親愛的好妹妹,如果看到昨日才和你溫柔繾綣的男人今日就琵琶別抱,對其他女人深情款款,吶,你會不會很開心呢?
“……”
楚晉安噎住了,他總覺得這個小姑娘太奇怪了,她的表現和她的年紀實在太有違和感了,就如現在,她分明是很樂意甚至迫不及待莊婉柔傷心倒黴的,偏偏她的神情卻給人一種完全不把莊婉柔放在眼裡的感覺。
“你這是什麼表情?”看着楚晉安僵硬無比的笑容,莊嫺雅露出一口小白牙,“再看我就……我把我妹妹送給你做小妾吧?她長的還是很不錯的,雖然沒有我好看。”
青梅朝着莊嫺雅點了點頭,進了家茶樓,而在她身後,莊婉柔也緊跟着進來。
“噗,”楚晉安差點被嗆死,他無語的看着一副看好戲模樣的莊嫺雅,簡直哭笑不得,“比起你妹妹來說,我更喜歡你,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比起那個什麼將軍府的嫡子,我可是好的多了,要貌有貌,要錢有錢,我還是個王爺,嫁了我,我的錢任你花,我的勢任你仗,想欺負誰就欺負,你看誰不順眼,我就去幫你揍他,怎麼樣?”
莊嫺雅一臉嫌棄的看了晉王殿下一眼,“是啊,你的錢任我花你的勢任我仗,最後我還要管你的一羣小老婆的吃喝對麼?”果然,溫潤如玉神馬的都是鬼扯,也不知道那些愛慕晉王殿下的女子們聽到這番話,心中會是如何的幻滅。
“五弟這話若是教張閣老家的千金聽到,定然是萬分原意的。”楚墨塵剛從雅間裡出來就聽到自家五弟這番不要臉皮的話,當即皮笑肉不笑的潑冷水。待看到自家五弟對面的死丫頭,楚墨塵頓時眯起眼,楚風偷來的藥粉他也讓人研究了,可壓根兒就沒有當日的那種作用,若非楚風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人手,他怕是會以爲楚風在騙他。這死丫頭倒是精明的緊,竟敢弄份假的來防備他!
“二哥?你怎麼在這裡?”楚晉安聞言急忙四下張望,要是張閣老家的母老虎真的在這裡,那他就要慘了。
“你倒是清閒的厲害。”今日早朝的事,說起來是公孫閻那老東西捅出來的,背地裡到底是誰還不定呢!不過倒是把老三氣的夠嗆,幹得不錯,倒是省了他的事兒。
“哈哈,二哥不也是嗎,不然怎麼有時間來這裡?”相比睿智在外的較於睿王楚慕陽,深不可測的楚墨塵更讓楚晉安忌憚。
“你還敢出來?”
看着明顯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的莊嫺雅,楚墨塵磨着後槽牙,就是這副不鹹不淡不死不活的樣子,真是讓人恨不得弄死她。
“我爲什麼不敢出來?又不是你的地兒。”莊嫺雅絞着帕子斜睨了眼咬牙切齒的男人,懶洋洋的道:“你管得着我麼?又不是我爹。”
……
你好真敢說?!
楚晉安默默的擦着額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自家二哥一眼,他記得不錯的話莊家老四都四十出頭了,他二哥似乎還不足二十吧?這能劃等號麼?
楚墨塵臉色黑如鍋底灰,這死丫頭還真敢說,他有那麼醜那麼老那麼蠢嗎?
“殿下,這位是?”隔壁包廂裡,傳出莊婉柔溫婉較弱的聲音。
“你又是誰?”嬌俏中帶着點小任性的聲音緊接着響起。
好戲已經開始了麼?莊嫺雅甩甩小帕子,捂着嘴巴如同偷了油的老鼠一樣樂不可支,哎呀呀,爲了避免良家少女被花心男騙財騙色又騙身什麼的,真是難爲她特意安排了這麼一場好戲,讓她們認清花心男的真面目呢,雖然方式粗暴殘酷了點,但是誰叫你們要喜歡上那個人渣呢?
“慕陽?”莊婉柔不客氣的冷視了女子一眼,低低地叫了聲睿王的名字。
“謝小姐,這位是莊府的七小姐,婉柔姑娘,”楚慕陽眉頭微皺,這個莊婉柔是怎麼回事兒?她怎麼知道他來了這裡?難道……裝楚慕陽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倘若真的如他所想,那就麻煩了。楚慕陽陰沉如水的看着莊婉柔,“莊姑娘,這位是謝尚書的千金,謝紫燕。”
會撒嬌會討男人歡心的女人他不介意偶爾寵寵,但若是管得太多,妨礙到他,那麼就只有一個下場。
“莊小姐好。”謝紫燕看着莊婉柔笑不露齒的問好,眼帶戲謔的打量着莊婉柔的乾癟身材,謝紫燕心中好笑,莊府的小姐們都是莊婉柔這個樣子的麼?小小年紀還沒長開就開始想男人了麼?真是好笑。
“慕陽你怎麼了?”聽到楚慕陽疏離客氣的稱呼,莊婉柔臉色微變,該死的狐狸精,和莊嫺雅那賤人真是一路貨色,看着就讓人噁心,竟然敢勾搭她的男人,謝尚書府嗎?那就讓你勾搭個夠好了!
“莊小姐。”楚慕陽皺眉,語帶警告。他今日所來事情還沒辦成,就被莊婉柔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人給攪合了,哪裡有閒情逸致陪她們玩?
“好了好了,跟你們開個玩笑罷了,瞧瞧這臉拉得,都快嚇死人了好嗎?”見楚慕陽臉色不怎麼好,莊婉柔暗道不好,面上故作玩笑的開口,“我還得趕去聚寶齋呢,下次請謝小姐喝茶。”
莊婉柔說完行了個禮便退出了包間,剛出門臉色便陰沉下來,該死的,都是這個該死的身份限制。死死地絞着手裡的帕子,莊婉柔忽然想起她是跟着青梅那死丫頭進來的,若不是聽到睿王的聲音怎麼會跟丟?真是氣人,遇見莊嫺雅就鐵定沒好事,掃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