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水淹北虜 二

秦權這麼一鬧,張雄自然不能再避,次日一大早便上門拜訪,身爲女流之輩,我自然是不能進屋聽的,大嶽雖是女帝開國,然而後世子孫“不爭氣”,偏出了幾檔子後宮篡權的戲碼,幾經周折,終是將女子的身份壓到了最底纔算安心。

閒來無事,想到後院書房裡的書都已發黴,便給自己找了個差事——將木架上的書一一搬出來晾在了遊廊的臺階上。

踩着書間的空當,將書一本本地翻開,微風一過,書聲四起……

從書架的最底下掏出來一根用白布包着的卷軸,白布上早已生滿黴斑,鬆開繫帶,抽出卷軸,一股酸腐味直衝鼻腔,這軸原來是用皮革所做!

倚在廊柱旁,無聊間打開卷軸,衝進眼簾的是一張附字的地圖!右上角書着“漢西北虜”四個字,下面則是密密麻麻以細毫描畫的線條,以及細小的楷字,只比螞蟻大不了多少。

地圖上描繪了西北大片疆域,以亳山爲界,東至漢西最東,西至茫茫戈壁,北至虜族羌氏、南臨漢南邊域,圖上山脈、河澗,溝谷,都細細做了標記,並註上名字,真可謂細緻!

看看落款,無章印,只有小小的兩行字,首行爲:許章拜上,下附一行小字:北取羌氏,西霸戈壁,以山爲塹,可霸西北!

看罷不禁讚歎,寥寥十六個字就定下了漢西,確實厲害!不知道這位名叫許章的人是何許人,如今是否還存活在世上,若是漢西王得了他,莫不是真能如師尊所說,雄起於西北。只可惜這一片苦心怕是空投了水底,如此有用的一張地圖竟然被棄在一邊生了黴!

展開卷軸鋪到石臺上,蹲下身,細細看着,從小看過不少各地的地方誌,卻沒有一份如此細緻的,都只是粗淺的記載了較大的山脈、溝壑,以及民生、習俗……

“漢西北虜?”不知是我太專注,還是他走路無聲,等我回臉時,秦權正好蹲了下來,捏着地圖的一角審視了一眼,“哪裡找到的?”

“書房。”

“許章……”

“你認識他?”他的口氣到像是聽過這名字。

轉頭看看我,“你到是對什麼都很好奇。”

“……”轉回頭,瞅着地圖上的某一點不言語,他的話向來不好答,既然不好答,乾脆就不答。

“收拾一下,我們下午就走。”一屁股坐了下來。

擡頭望向晴空萬里,並不看他,“你真得要帶我去?”

“嗯。”

“那裡是邊疆,我能去?”

“怎麼不能?邊疆也有女人。”

“我是說兵營,我……也能進?”轉頭凝視他的雙眸。

他卻笑了,有些張狂,“若你想進,我自然能帶你進,只是你進去要做什麼?”

“……”是啊,我進去做什麼?“你……覺得我能不能幫你?”我發現自己其實也很想像師兄那樣,只是沒人相信我。

“幫我做什麼?”臉上盈滿笑意——讓人氣惱的笑意,如同幼時剛學圍棋,就邀師尊下棋時他臉上的笑意一樣,雖沒有惡意,卻十分傷人。

“平定諸侯,天下一統!”這怕是我有生以來說得第一次大話。

他愣住了,笑意還含在嘴角,視線越過我,調向了遠處,久久沒再說話,“去收拾一下。”

他沒能給我答案,卻也沒反駁,只是平靜地吩咐了我這麼一句話後,便起身離開了後院,徒留我和滿地翻飛的書頁兀自在原地喧囂,我猜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也許我說對了他的心思,也許沒有,撿起地上的地圖慢慢捲起來……

在西行的途中,我得知了很多有關漢西趙家的事,我不清楚他是有意告訴我,還是無意,按照我的想法,寧願認爲他承認了我的存在。

漢西王趙焦膝下有二子,長子趙啓漢十二歲進京伴駕,直到奉命回漢西受封世子,在京城整整住了十一年。次子趙戰西,小兄長三個月,一直留在漢西,據說他曾六次退敗北虜犯境之軍,在漢西相當有號召力,甚至曾經一度傳說漢西王欲讓位次子,後因衆諸侯多相關注,這才未能廢長立幼,然而此次北虜兵犯西疆,據張雄所說,趙戰西稱病不起,衆人皆推薦剛得到“世子”封號的趙啓漢領兵阻敵,而秦權說,趙啓漢生來體弱,又是個避世的性子,在京城時就成天躲在書房看書,不問世事,哪來的領兵經驗?看來是有人想借此機會故意拆新世子的臺。

“張雄是趙兄的外戚表兄,心自然向着他,只可惜上面不撥糧草,他也沒辦法,只得擅動了上澤的儲備糧草,只是這麼一來,怕是又入了賀瑱之輩的圈套,到時就算仗打贏了,估計也是枉然。”頓了頓,提一把馬繮,轉臉看我,“若換作你,你會怎麼處置?”

勒好馬繮,省的一不小心跌下來,“賀瑱是誰?”賀瑱這名字聽了幾次,到還不知道是何許人。

“趙戰西的親舅舅、漢西二王妃的親弟弟、最得寵的權臣。”

又是娘戚弄權,兄弟倆都有孃舅在後方撐腰,只可惜老大的“扶手”沒有老二的硬,若要強爭,難免會魚死網破——富貴人家雖錦衣玉食,卻未必能如普通百姓家那般安穩。

吸口氣,回他的話,“若換作我,可能會有兩個選擇,若是上澤有人可用,可先告發賀瑱貽誤軍糧之罪,雖然未必成功,卻可堵了他的後話。若上澤無人可用,只有捨棄張雄,先一步告張雄私挪糧草——”一片黃葉恰好落到了額頭上,伸手摘了下來,捏在指間,“只是這麼一來,恐怕會讓自己人心寒,所以……”只能說服張雄自己認罪。

他聽罷靜默不語,拾起馬繮拽在手心,“可惜了張雄,也算是個將才。”

……聽他的語氣,難道說他已經說服了張雄自行認罪?

歪頭望望我,“若你不是女子,我們應該會成爲良友。”

又是這種話,“若我是男子,肯定去保李伯仲。”瞥他一眼。

他又笑了,讓人痛恨的笑,伸腳狠力蹬了一下上兵的肚腹解氣,上兵回頭看看我,像是毫不在意,後蹄卻狠狠地照着我胯下馬的後腿踢了一腳……

可想而知,我這匹規矩的小紅馬會有怎樣的反應,撒開四蹄瘋了似地往前竄,直把一生最快的速度顯了出來。

他到也不幫我拉住繮繩,只是一味地跟在我身側,連手都沒伸過來,我只能抱住小紅馬的脖子,任它去跑。

眼角無意掃到滿身輕鬆的上兵,我甚至能感覺到它正一邊跑,一邊嘲笑我和我的馬,真是讓人憎恨的人和馬!

兩匹馬直跑了一個下午,直到夕陽西下衝出了山澗,眼前頓時豁然開朗,竟是茫茫戈壁……

秦權勒住繮繩,跳下馬,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已經到了戈壁,再往北走就是亳山,怎麼這時候卻停了?

迂迴小紅馬,停到一邊。

他輕拍了拍上兵的脖子,扯開它身上的繮繩,卸下馬鞍。上兵轉頭看了看他,前蹄不安地刨着地,卻始終沒跑出去,見他指了指西方,竟猛得奔了出去——

這是我第一次見識到野馬在戈壁上奔跑的身影,野性、壯美!

跳下小紅馬,輕輕撫慰着它,也許它也想像上兵一樣自由自在地馳騁吧?只可惜早已失去了那種野性,只能眼睜睜望着夕陽裡那飄揚、泛亮的馬鬃興嘆。

它還會不會回來?望着夕陽中漸漸縮小的黑點,猜測着脫掉馬鞍的上兵也許還能回到它原本的族羣……

秦權回身望着我,眼神裡有個讓人捕捉不到的東西一閃而過。

望着他的眼睛,我突然很想流淚,或許是因爲眼前這壯美的落日,或許是因爲上兵的歸去,也或許是他眼睛裡那種說不出的孤寂。

“噠噠、噠噠……”我的眼淚終於溢了出來,因爲遠處傳來的馬蹄聲。

秦權雙手覆於脣上,悠遠的口哨聲和着遠來的馬蹄聲,響成一片。

在離我們幾十丈遠的地方,上兵剎住腳,掉頭轉向,繞着我們不停地奔跑、嘶鳴,我不明白它這麼做代表了什麼,或許是在向我們告別,或許是在向它的族羣告別,或許……它徑直衝向了我們,在我們跟前騰起前蹄,最終落到秦權跟前,十分安靜。

秦權伸手摸了摸它殘破的耳朵,默默地套回了繮繩、將馬鞍放回它的背上,跳上馬。

仰望着這匹馬、這個人,眼睛裡看到的卻是一片殷紅的晚霞。

“想換馬?”

上兵噴了個鼻氣,扭頭不看我,看來還是接受不了我這個弱者,搖搖頭,這輩子也許它只會屬於他,伸手碰觸了一下上兵的鬃毛,又得了它一個鼻氣。

昨天還以爲今天是週末,汗~~~加班加成神經病了,週末努力更。

三十一 雪夜迷翁 二三十一 雪夜迷翁 二十九 藏龍臥虎 三三十六 新婚 二三十五 新婚 一二十八 二方鬥智 二十一 野馬長劍 一122 霸族李氏 四五十二 武氏鐵軍 二三十五 新婚 一四十 李氏奸雄 一三十七 伯仲之卒 一三十六 新婚 二五十二 武氏鐵軍 二六十 三十六路陰陽軍 一九十 陸蒼斬馬 一四十 李氏奸雄 一127 滾滾紅塵107 西北望 射天狼 一117 兩“方”斷腕 一121 霸族李氏 三126 覆雨翻雲 二98 大戰長墉 一122 霸族李氏 四七十六 對決 一110 坑敵十萬 二二十九 牀下客三十七 伯仲之卒 一七 第一謀士六十 三十六路陰陽軍 一八十三 復活的王兵 四六十八 首戰 三六十八 首戰 三五十六 運河之爭 二三 兵敗 二四十一 李氏奸雄 二四十五 金玉樓 一六十三 三清觀 一五十三 武氏鐵軍 三121 霸族李氏 三111 坑敵十萬 三九十一 陸蒼斬馬 二112 搶來的新娘 一一 陸蒼弟子七十二 投誠 一二十八 二方鬥智 二126 覆雨翻雲 二104 紅顏禍 二五十九 晉城佳人 三七十四 強弩 一四十六 金玉樓 二七 第一謀士十二 野馬長劍 二二十一 文臣武將七十五 強弩 二三十一 雪夜迷翁 二二十七 二方鬥智 一二十九 牀下客六十 三十六路陰陽軍 一十七 藏龍臥虎 一六十三 三清觀 一六十三 三清觀 一七 第一謀士二十四 鬼八大陣 二123 霸族李氏 五五十 暗商二十八 二方鬥智 二三十三 焦英會 二二十二 帝都歌伶八十二 復活的王兵 三98 大戰長墉 一八十七 八拜之義 一七十九 對決 四八十八 八拜之義 二十七 藏龍臥虎 一五十一 武氏鐵軍 一98 大戰長墉 一117 兩“方”斷腕 一111 坑敵十萬 三九十四 二女“爭夫” 三二十九 牀下客107 西北望 射天狼 一六十二 北樑蠱女七十九 對決 四十八 藏龍臥虎 二六十七 首戰 二十九 藏龍臥虎 三十八 藏龍臥虎 二二十四 鬼八大陣 二八十一 復活的王兵 二七十六 對決 一三十七 伯仲之卒 一三十七 伯仲之卒 一114 末路英雄 一五十一 武氏鐵軍 一十七 藏龍臥虎 一七十四 強弩 一二十五 鬼八大陣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