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方瑩忙完之後又去了丁平家，還特地買了水果和奶。開門的是方振，他把方瑩讓進來之後，看到她手上的東西，笑了：“我門家太后走了，你的表現她看不見。不過你放心，明天她來了我會告訴她。”
方瑩覺得臉有些熱，她快步繞過丁平，把東西放好。“那你一個人在家沒事嗎？”
“沒事，我這生活還是可以自理的。明天早上太后會來給我送早飯。她說你晚上估計會來，怕自己在這兒你不自在。”
方瑩瞪了方振一眼，在沙發上坐下了。李阿姨不在，她確實覺得自在多了。一回頭，方振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快。方振總是說一些三分玩笑七分曖昧的話，來撩撥自己，看自己有反應就立刻停住，只在一旁看着自己。他到底是幾個意思。
方瑩眼睛轉了轉，“既然你沒事，我就走了。”
方振急了，用自己沒受傷左手拉住方瑩：“別啊，我今天在家休息了一天，很無聊。”
“你不是霸道總裁嘛，怎麼受傷了連個獻殷勤的美女下屬都沒有啊。”
“我怕獻殷勤的人太多，你擠不過來，所以沒告訴他們。”
“哦。你，我纔不是獻殷勤，我是看望見義勇爲的好市民。”
“是是，多謝方警官。”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方瑩洗了些水果，又照着李阿姨的樣子切好，端到茶几上：“我現在獻點殷勤。
方振吃了塊水果：“什麼事，說吧。”
“你爲什麼會想到要跟蹤丁平？”
“你給我的資料，我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發現，其實丁平的不在場證明都是間接的。劉彩霞被殺時，他說自己在監控室陪丁滿意，看到監控裡有個人騎自行車摔倒，我們根據他說的內容推測案發時他不在場。如果是別人看到告訴他呢，或者是，他後來去看監控視頻了呢？丁義倉被殺時，他上了樓，可是很快就走了，我查看了監控錄像，監控只拍到了他的背影，我們是根據快遞公司的工裝和帽子猜測那人是他，並沒有看到他的正面。”
方瑩一下子坐直了，“你的意思是，有人假扮他，讓他有時間殺了丁義倉。他有同謀，這個人是誰？”
“這個人你知道的。”
“是誰？”
“王悅。”
王悅，那個和丁平一樣被拐賣的孩子。“可是，王悅的媽媽說她不認識丁平。”
“王悅的媽媽可能不知道，也可能是爲了保護王悅故意隱瞞。”
“你怎麼知道是王悅。”
“趙姨認出了他。記得我讓你準備的資料嗎，裡面有***的照片，***也是趙姨認出來的。王悅是我後來看視頻的時候，覺得那個女孩摔倒的姿勢有些奇怪，好像是故意摔倒的。我從視頻裡截了一張可以看到臉部圖像發給趙姨，趙姨說這個女孩像王悅。”
方瑩想起來了：“對了，王悅現在在J市上大學，J市距離這裡只有幾十裡。那個假扮丁平的人，也是王悅嗎？”
“丁平身形瘦削，王悅穿上高跟鞋，在穿上丁平的衣服，從背影看應該很像。胡楊已經派人去監視王悅了，不知道丁平會不會去找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作爲案發現場的西郊倉庫，是以王悅的名義租下來的。”
那就意味着王悅也參與了丁平的報復活動。“可是，王悅雖然是拐賣的，可是她的養父母對她很好，她怎麼會和定平一起……”
方振看了方瑩一眼：“有些虐待是外人看不見的。王悅初中時候的老師說，王悅初二的時候忽然變得沉默寡言，她曾說過，她害怕自己的爸爸。鄰居也有人反應，王悅的養父把王悅看的很緊，王悅的養母對此意見很大。”
“難道……”方瑩不願想下去了，“也許，見到王悅就知道了。丁平綁架了趙曉月，希望能夠儘快找到他們。”
“我感覺難度很大。這一年多，誰也不知道丁平做了多少準備。”
方瑩不說話了，如果真的如方振所說，那麼丁平的嫌疑確實很大，而且，他跟劉彩霞、丁義倉、趙友善三人都有仇。他有作案動機。
手機響了，是胡楊發來的微信，方瑩點開：“下午聯繫上了倉庫的業主，西郊倉庫是趙曉月租的。”
方瑩疑惑，這是怎麼回事？如果倉庫是趙曉月租的話，那是不是就可以有另一種解釋了。兇手也可能是趙友善，那麼丁平爲什麼會出現在倉庫，手裡還拿着丁義倉案的兇器？而且，趙曉月的身形和視頻中的女子也十分相似，與瘦小的丁平也差不多。
方振也皺眉了，“真想把他們幾個人聚到一起揍一頓啊。”他打電話給胡楊。
“王悅呢，她的行跡有沒有可疑之處。”
“我們去暗訪了一次，已經過去近兩個月了，她的同學和老師已經記不清劉彩霞案發時王悅的行蹤了。而且，王悅的母親住在學校附近，她有時住在宿舍，有時在學校，即便晚上沒有回宿舍或是她母親處，大家也不會疑心。我們也去了汽車站和火車站，沒有王悅的來往記錄。”
“這說明不了什麼。J市距離Z市這麼近，坐拼車或是在站外坐汽車，不需要登記身份證的。”
“J市的同事跟着王悅呢，目前還沒發現丁平跟她聯繫。”
“趙友善呢，他招了沒？”
“沒有。不過，他知道趙曉月和丁平在一起，有些坐立不安，一直問我們抓到丁平沒有。他似乎認定丁平一定會傷害趙曉月。”
“他對丁平犯的錯，這麼想再正常不過。目前還沒有丁平的下落？”
“沒有，丁平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快遞員，對Z市非常熟悉，所以，他藏起來不好找。”
掛了電話，方振猶在沉思，方瑩問他：“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丁平的？”
“記不記得我跟你一起去丁莊小區，咱們一進去他就看到咱們了，只不過你沒看到他。我注意到柵欄的漏洞，也是受他指引。我仔細看那漏洞的時候，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有種奸計得逞的感覺，不過一瞬間就消失了。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個人有點可疑。後來，我聽了你對他的介紹，又查看了他的資料，覺得這個人太好了，我不相信童年的經歷沒有在他心裡留下一點兒陰影。還有，失憶，韓劇裡經常用的梗，你信嗎？而且，仔細算起來，這個案子裡不管是被殺的，還是被抓的，都是他的仇人。”
“丁平的確有動機，但我還是希望丁平不是兇手。如果真的是他的話，丁滿意和丁平的生活就會從新陷入黑暗和絕望，沒有一點希望。”
“確實是個悲劇。丁平給趙友善兩天時間，不知想讓他說些什麼。胡楊說，趙友善很狡猾，交代罪行是都是說一些藏一些，而且交代的都是警方已經掌握證據，隱瞞不了的。你說他會不會爲了趙曉月，主動坦白罪行？”
審訊室裡，趙隊和胡楊在審趙友善。
“西郊的倉庫是趙曉月租的，你知道嗎？”
“怎麼可能，曉月一直在南京上學，她租那個倉庫幹什麼？”
趙隊給胡楊使了個眼色，胡楊把從丁平那兒找到的尖刀拿出來，問：“這把刀你認識嗎？”
趙友善看了一眼：“認識，好像以前我家的刀，你們在哪找到的？”
“上面有丁義倉的血跡，還有你的指紋。”
趙友善眼神黑了片刻，“那把刀有一段時間不見了，我自己在家很少做飯，所以也沒注意。”
胡楊笑了：“真的嗎，那真是太巧了。趙友善，你對丁平有敵意，不否認吧。從一開始，你就有意無意地透露，丁平是兇手。”
趙友善面無表情。
“既然你認定丁平是兇手，現在你的女兒和丁平在一起，難道你不擔心着急嗎？”看到趙友善呼吸緊了，胡楊又說：“把你知道的都說了，也許我們能早點找到丁平和趙曉月。”
趙友善的眼神閃了閃，“我知道的都說了，不知道丁平想讓我說什麼。”
“看來你還是不配合了。趙友善，我提醒你，你就這麼一個女兒，如果你的女兒出事了，那就是你害的。”
趙友善擡頭看了胡楊一眼，終於急了：“我沒什麼可說的了，你們不趕緊去找丁平，還在這裡做什麼？”
“我們會找，但你也要審。”
第二天，警方派了大量的警力尋找丁平和趙曉月的蹤跡，方瑩和張姐等人也參與了活動。可是，Z市太大了，又是人口密集城市，忙碌了一天，依舊一無所獲。監視王悅的人也反應，沒有任何異常。
晚上十二點，在大家尋找丁平和趙曉月依舊無果的情況下，趙友善終於招認了。
“請你們轉告丁平，他媽和妹妹也被我們賣了。”
“賣到哪兒去了？”
“不知道。是劉彩霞賣的。”
“趙友善，到了這個時候，你還隱瞞的話只會害了你的女兒。”
“真的。當時我生意上出了點問題。本來想過一段時間才處理他們母女，可是彩霞怕夜長夢多，就自己做主聯繫了買家。”
“她是通過什麼方式聯繫的？”
“彩霞這人活絡，她認識很多三教九流的人。丁平的買家，就是她的朋友介紹的。她不肯告訴我是誰，我也沒有多問。”
“你對她倒是很信任。說說當時的情況。”
“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帶着他們三人走的，路上，我們兩個一直喂他們吃安眠藥，所以，他們沒怎麼反抗。我們先賣了丁平，又把周秀娥和丁寧帶到了湖北，彩霞說她在那裡認識的有人。”
“是什麼人？”
“我沒見到，家裡來電話說生意上出了點問題，我就急忙趕回去了。過了幾天，彩霞也回來了。我問她賣給誰了，她不讓我問。我說周秀娥要是回來了，咱們就完了。她說放心吧，她把周秀娥賣到窮山惡水了，那裡有三個男人沒有老婆，湊錢合夥買了她。有三個人看着，她肯定跑不了。過幾年再生兩個孩子，更回不來了。”
“賣了多少錢？”
“因爲我沒去，所以沒問錢。那時候，我跟彩霞關係好，也沒計較這些。”
胡楊看了趙友善一眼，“這麼說，除了帶他們到湖北，你對周秀娥和丁寧的去向一點都不清楚。”
“是的。”
胡楊合上記錄本，他倒是推得乾淨，現在劉彩霞死了，死無對證，只是不知道丁平會不會對此滿意。“你的這份口供能不能讓丁平滿意，關係到你女兒的安危。”
“我知道，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不敢拿她冒險。請你們轉告丁平，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好好回憶當時的情形，幫他找到他媽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