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屬下,別人家兄妹間的事情,薛朗不好多說什麼,但是,作爲屬下倒是勸慰一下。於是,薛朗道:“殿下可有修書太子,勸誡一二?”
平陽公主長嘆一聲,道:“自是有的,可如今觀之,太子並未把我之勸誡聽進去。堂堂太子,一國之儲君,行事當冠冕堂皇,走堂堂正正之道,如此方能上行下效,身邊常聚有才有德之士!建成如此獻媚於婦人,有識之士又怎能看得上他之言行!長此以往,身邊無有有才之士,豈不是劣勢更劣乎?”
平陽公主說的是老成之言。太子治國總是要人才的,不僅是你挑人才,人才也挑你,並不是因爲你是太子,人才就要來依附你。太子頭上還有聖人,太子終歸不是聖人。言而總之一句話,太子現在的言行,不足以讓有識之士有長久的信心。
這時候的士族,都是經歷過數代變遷,歷代皆有高官顯宦者,才叫世家士族。而這種家族,一般都積累深厚,有的是眼光毒辣的長者,太子建成如今這般行事,不足以讓這些人有信心就是。
得民心者得天下。說白了,就是要有足夠的人望。人望是個很複雜的東西,在這個古代,德行是個很重要的標準。爲上者當如何,在封建禮俗中,自然有一套公認的標準。
歷朝歷代失敗的太子們,每次官方給出的書面失敗理由,德行都是第一位,不會有人說才幹不足,只會有人說德行不足以服人心。
太子建成爲了儲位,獻媚討好於婦人,這婦人還是父親的小老婆,作爲原配大老婆的兒子,堂堂的嫡長子,在講究嫡庶之分的世家士族眼裡,這個行爲真的很失分。
薛朗默默的給太子點根兒蠟!不過,鬱悶的上司還是要勸解一下的:“殿下,有句俗語說,腳下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殿下既已勸誡太子,太子不採納,也莫可奈何。太子已然爲人父,自己當爲自己的言行負責,我等能做的,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僅此而已。”
平陽公主點點頭,嘆道:“也罷,我自家也有解不開的煩憂事,又何來餘力與太子解憂!”
薛朗默默加一句,何況太子也不聽你的!不過,倒是可以關心上司一下:“不知殿下有何煩憂?如若願意,可說出來,讓屬下等幫着參詳參詳。”
平陽公主看了薛朗一眼,擺手道:“我之事,不說也罷。幼陽如想助我,做好應做之事即可。”
這話
說的模棱兩可的,根本就聽不明白。看來公主殿下是不想說了,不想說就算,總不能逼着她說,沒那個立場和身份,薛朗表示願意尊重公主殿下的想法和做法。
於是,薛朗從善如流的轉換話題:“說來,屬下來見殿下,除了借用工匠一事,還有一事,煩請殿下幫屬下參詳一二。”
平陽公主沒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薛朗。望得薛朗莫名其妙,忍不住用手摸摸臉:“殿下,可是屬下哪裡不對?”
平陽公主嘆道:“非也。”
“那殿下爲何如此看着屬下?”
薛朗一臉的莫名其妙。平陽公主道:“幼陽果真如自己所說一般,情商堪憂也。”
臥槽!
薛朗一腦門的黑線:“所以殿下怎麼突然說到這裡?”
平陽公主道:“如是情商高的下屬,聽到本宮言有煩憂,定當趁機再三追問,以解主上煩憂爲己任。到了幼陽這裡,卻是本宮不說,幼陽竟岔開話題轉而言他,竟讓本宮不知該歡喜還是鬱悶也!”
臥槽!臥槽!臥槽!
唯有連說三遍,才能表達薛朗的心情。大概是薛朗一臉無語的表情太明顯,也大約是這個表情在淤青的臉上顯得特別滑稽,公主殿下竟然難得的大笑起來。
笑得薛朗更加的無語。
公主殿下笑完了,一臉的愉悅之情,還誇薛朗:“如此觀之,幼陽雖智計百出,博學多能,然人品卻是忠厚仁德之人。”
薛朗:“殿下是在誇獎屬下?”
公主殿下點頭:“然也。”
薛朗苦笑:“爲何屬下一點都沒有被上司誇獎後的開心呢?”
公主殿下還一本正經的道:“想來是幼陽虛懷若谷之故。”
之故泥煤!
薛朗好想這麼回一句,無奈形勢不如人,只能默默低頭,默默尋思要詛咒公主殿下什麼呢——
上廁所沒手紙?唐朝本來就沒手紙!
吃方便沒有調料包?唐朝也沒方便麪啊!
……闊怕的古代,連詛咒人都找不到詛咒的理由!
“幼陽可是在腹誹本宮?”
你都說本宮了,還能承認嗎?
薛朗一臉正氣的道:“屬下其實是在思考練兵之事!”
公主殿下又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睨他一眼,頷首問道:“幼陽想出何等良策
來?”
薛朗滿臉正色道:“稟殿下,屬下剛纔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說來聽聽。”
公主殿下一臉的閒適安然,顯然覺得薛朗是在爲了轉移話題胡扯。薛朗決定震一震她,哥們兒只是低調,並不是不會裝逼!
於是,薛朗道:“敢問殿下,軍士們是不是都有夜盲之症?”
平陽公主似是料不到他還真不是閒扯,端肅表情,道:“夜晚不能視物,此不是常見之態嗎?難道是病症不成?”
薛朗嚴肅的道:“就是病症!”
平陽公主腦子轉得快,立即問道:“即是病症,幼陽可是有方可解?”
薛朗露出謎之裝逼微笑,點點頭:“然也!”
平陽公主莞爾,優雅的起身,大方從容的向薛朗一禮,道:“剛纔是本宮誤會了幼陽,向幼陽致歉。還請幼陽指點平陽解決夜盲之症的良方。”
公主殿下這能屈能伸的,可謂女中大丈夫也!
薛朗表示佩服,也不好意思裝逼了,爽快的道:“很簡單,不用吃什麼藥,調整一下飲食結構即可。”
平陽公主立即追問:“何謂飲食結構?如何調整?”
薛朗道:“我們平時吃飯,有糧有菜有肉,北方多面食,南方多米糧,每餐飯綜合起來吃什麼,就是飲食結構,南北方的差異就是飲食結構的差異。患上夜盲症,其實是因爲飲食結構中缺乏一種叫做維生素A的東西,這種東西,魚肉中有,豬肝裡也有。而這兩種東西,恰巧就是常人少吃的東西,故而纔會患上夜盲症。”
平陽公主恍然:“原來如此!難怪在士族之中,少有夜晚不能視物之人,此症多發於黎庶之中,皆因士族多有食用魚膾的習慣,而黎庶於魚類上多烹飪不得法,吃的人少,故而患病。”
薛朗點頭笑道:“然也!所以,我們只要調整士兵的飲食結構,就能治好士兵們的夜盲症,到時候,殿下手中就有一隻夜晚也能行軍的軍隊,殿下,這纔是真正的成矣!”
平陽公主眼神燦若朝陽,凝視薛朗片刻,毫不猶豫的起身,朝薛朗行禮,真誠的道:“平陽謝幼陽教我練兵之法!”
薛朗連忙起身,想去扶人又怕男女有別唐突了公主,只好避開道:“殿下何至於此!殿下是薛朗之主上,薛朗身爲下屬,爲殿下解憂自是分內之事,不該受殿下如此大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