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宋雲飛的出現,許多不堪的家事浮現在心頭。
宋雲煙滿心疲憊,可略顯頹然的姿態,在聽到“身償”兩個字後,又傲然挺直起來。
扭頭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他冷眸發寒,使人下意識地畏懼。可宋雲煙脣角帶笑,強迫自己鎮定,一字一句地回覆道:“抱歉江總,我從不用身體做交易。”
黑眸微微一沉,江容卿脣線微啓,似乎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出聲。
片刻,一個文件袋扔到膝頭,宋雲煙擰眉,“這又是什麼?”
“不想身償,就把這個簽了。”
男人聲線冷淡,聽不出半分多餘的情緒。
宋雲煙疑惑地打開裡面的文件,一目十行地看完,膚色粉潤的小臉卻漸漸失去了血色。
那是一份契約婚姻的協議書。
自嘲地哼笑了聲,她把文件塞回袋子,原封不動還給他,“這下更抱歉了,我更加不會用終生大事做交易。”
“你!”
她無動於衷,甚至有些厭色的臉,讓江容卿咬肌緊繃,渾身裹挾一股戾氣。
和他江容卿結婚,是全城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事。可這女人,卻彷彿不屑一顧,甚至有些反感。
“宋雲煙,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讓你這樣不知道天高地厚!”
男人手指骨節分明,忽地捏住她下巴,冷峻的面孔上一層寒霜,深眸盯得人心底發顫。
宋雲煙下意識吞嚥了下,隨即忍住心慌,不卑不亢地道:“江總替我解圍,我已經道謝。至於那筆錢,我也會還給您。我並不欠您什麼,沒必要答應您無禮的要求吧?”
“無禮?”
江容卿濃眉深皺,好似不可置信。
“讓我賣身,或者賣掉婚姻,還不無禮?”
宋雲煙立刻反脣相譏。
車內氣氛漸漸冷凝,而車外驟雨忽然襲來,車窗上立刻模糊一片。
再也受不住男人攫取般的眼神,宋雲煙轉身坐正,吩咐司機:“停車,我要下去。”
“宋小姐,下雨了……”
司機有些爲難。
“沒關係,我要下車。”
她倔強地重複一遍。
“可是……”
司機依然猶豫,江容卿暗暗攥了下拳心,冷冷吩咐道:“停,讓她下去。”
“是。”
老闆的話,司機當然執行。
宋雲煙毫無留戀,立刻開車跨了下去,雨水馬上淋溼了她的肩膀。
“拿把傘——”
外面風雨聲陣陣,江容卿剛對司機出口的三個字被蓋住,剩下的話便被女人“砰”的一道關門聲堵了回去。
他面色比雨中陰沉的天空還冷,少見的尷尬情況讓他薄脣抿成了一條線,幾乎有些咬牙切齒,“開車,馬上!”
“呃,是!”
感受到低氣壓,司機顫抖着應了句,片刻不停地發動了車子。
汽車離弦的箭一樣,從宋雲煙身旁堪堪擦過。
她頭髮已經半溼,單薄的身體在雨中有些顫抖,立在道口等着攔車。
江容卿刻意忽略她的存在,可車子駛出數百米,他眼前總晃着她渾身溼透瑟瑟發抖的可憐模樣。
只等了兩三分鐘,宋雲煙發現剛剛疾馳而去的豪車又回來了。
她狐疑皺了皺眉頭,車子在她面前急急停下,車門立刻彈開。
都沒等她看清男人的表情,一道黑影就被江容卿沒好氣地扔出來,不輕不重砸到她的胸口,被她下意識抱住。
“江容卿,你——”
話只問了一半,車門已經“砰”一聲大力合上,汽車再次揚長而去。
“喂,你——”
宋雲煙氣結,只覺得這男人神經病。
無奈搖了搖頭,她垂眸一看,才發現他扔給自己的是一把黑膠長柄傘。
心裡一時五味雜陳,她有些複雜地朝豪車遠去的方向望了一眼,默默地將傘撐了起來。
等來出租車後,司機問她去哪裡。
宋雲煙猶豫了片刻,報出經紀人凱麗的地址。
現在,和葉臨共築的愛巢沒辦法回去,父母那裡更是想起來就頭疼,她只好先去凱麗那邊借住。
“來,快喝點薑茶!”
自從宋雲煙入行,凱麗就一直擔任她的經紀人,兩人工作關係之外,更是朋友。
洗完澡,接過她煮的薑茶,宋雲煙不客氣地捧着碗喝光。
凱麗在一旁感慨:“今天雨真大,幸虧你帶了傘,只淋溼了外衣,不然肯定要感冒了。”
想到那傘的來歷……
宋雲煙臉色微變,沒多說什麼,而是問道:“凱麗姐,我賬戶上的錢,現在可以取用吧?”
“可以,怎麼了?”
那些都是自己的血汗錢,宋雲煙不捨地閉了下眼,才說:“幫我取出五千萬,轉給這個賬戶吧。”
說着,她拿手機將江容卿的賬戶號打出來,給凱麗看。
“雲煙,你自從入圈以來,片酬、代言、商演的收入,加起來也就八千多萬。三千萬補貼了你家公司,剩下的你不是準備將來退圈去搞金融嗎?都轉出去,你以後怎麼辦?”
宋雲煙入圈是爲了給家裡公司弄錢週轉,她其實並不太喜歡演戲。
凱麗一直知道,她的理想是將來退圈去做金融,那些可是本錢。
“以後再說吧,這錢是我欠江容卿的,必須還。”
宋雲煙很堅持,凱麗也只好照辦。
與此同時,江家別墅內。
看着五千萬入賬的短信提示,江容卿五指將手機捏緊,臉上冷硬的沒有一絲表情。
呵。
很好,這個女人,真的如此迫不及待要和他兩清!
宋雲煙完全不知道,江容卿爲此憤懣半夜,她無債一身輕,當晚睡的好極了。
翌日,她向凱麗請了假,出門去找房子。
一個上午,她被中介帶着看了幾處公寓,最後敲定某個高檔小區,一個小巧但精裝的兩室兩廳。
剛和物業簽好合同,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她臉色微變,眸底滑過幾分不耐煩。
電話響了好幾遍,她才終於接起來,口氣不悅,“你又惹了什麼事?!”
“姐!你說什麼!”
電話那頭,宋雲飛口氣焦急,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我真沒惹事,是爸爸出事了!你快到醫院來看看吧,爸爸被人打的渾身是血,現在還昏迷着,不知道生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