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不滿的金城公主

看着聽到自己話,逐陷入沉思的皇帝。黃瓊微微琢磨了一下之後,才繼續道:“因爲冬季將至,所以北遼皇帝爲了避寒,秋捺鉢不會遠離上京。而北遼既然首先提出開通兩國互市,那麼不可能不提前做準備。也就是說,此人從上京出發,最遲就是十月份左右。”

“從上京十月份出發,到其十一月初從燕山府入關,說明北遼至少在北遼境內動作並不慢。只是入我朝之後,纔開始逐漸放慢了行程。這一路上,他們主要經過的是河北路。按照以往北遼入寇的習慣來看,都是以燕山府爲主,山西路的雲州到還在其次。”

“北遼爲遊牧部族出身,軍中一向以騎兵爲主。相對於表裡河山的山西路來說,以平原地形爲主的河北路,才更適合騎兵作戰。兒臣在鄭州時,父皇曾經賜予過一張我大齊朝的皇輿全圖。所以對河北路的地勢,以及州縣府倒是有一定的記憶。”

“兒臣將此人在河北路所經之地連起來,才發現此人一路上所途經的州縣府,無一不是適合騎兵作戰的地點。雖說行進路線都是本朝指定的,但也走的都是官道。父皇您不要忘了,那些官道本身便是修在容易通行的地帶。”

“也就是說此人,極有可能是有意的放慢行進速度,一路上都在觀察河北路的地形。兒臣此次跟隨驍騎營一同出征鄭州,尤其是與於明遠接觸,才知道行軍作戰絕非只是戰場上的廝殺,一路要解決的問題不知凡己。比如沿途人煙密集,大軍可以相對容易的徵集糧草。”

“行軍途中,遇到河流是否可以架設浮橋,或是大軍可以涉渡。預定的行軍路線上,沿途敵軍守備力量的強弱。那裡的地形可以側翼迂迴,那裡的地形更適合強攻。一旦遇到堅城的時候,從那裡可以繞開堅城。戰場擺在那裡,更適合發揮己方軍隊的長處。”

“遼軍固然擅長騎兵作戰,但其所謂的快速行動,卻是建立在不攜帶輜重,無任何負擔的基礎上。其行軍作戰,向來都沒有攜帶糧草的習慣。一向都是以就地征伐爲主,說白了就是明搶,這也就是他們俗稱的打草谷。”

“所以對於遼軍來說,戰場的選擇很重要的。若是搶不到足夠的糧草,便是餓也將他們餓垮了。河北路一馬平川、地勢平坦,不僅有利於其騎兵快速突擊。而且河北路人煙稠密、物產豐富,向來爲北方諸路中富庶之地。若是遼軍入寇,河北路遠比山西路更加適合。”

“北遼如果真要入寇的想法,大軍作戰選擇自己一條瞭解大致熟悉的路線,遠比選擇一條一無所知的路線要強。尤其是遼軍更擅長野戰,也不擅長攻城,更不擅長久戰的情況之下,他們勢必會想方設法的選擇一條,即有利於他們補給,有有利於他們騎兵突擊的路線。”

“當然,還有沿途各州府的守備兵力。父皇,北遼與我燕山府的邊軍,相互之間攻伐不斷,對我朝邊軍的戰力自然是清楚的。但北遼又從未攻入長城一線,所以對我朝內地駐軍的戰力就未必清楚了。道聽途說,總不比親眼所見更加的可靠。”

“而刺探軍情,並非是一定非要到軍營。只要看那些駐紮有衛軍的大一些州府,城門口站崗的軍士狀態,便可以清晰的知道,那些地方衛軍的戰鬥力究竟如何了。若是站崗的軍士鬆鬆垮垮,無精打采,那裡的駐軍戰力不用猜就知道了。”

“我朝的軍制不是秘密,北遼一清二楚。窺一斑而見全豹,若是河北路所轄衛軍,不用多兩三個州府的守軍狀態都是一樣,便可以真實的查明該路衛軍真實戰力情況。而河北路的衛軍,是燕山府一線一旦失守,在援軍趕到之前,河北路僅有的朝廷正規軍。”

“河北路的衛軍戰鬥力強弱,則直接關係到遼軍的整體作戰計劃,能不能達到自己的設想。甚至關係到遼軍入寇時,究竟需要動員多少兵力。正是因爲干係重大,所以兒臣以爲那位樑王,在河北路境內走走停停,拖延了足足一個多月,極有可能是在刺探我朝軍情。”

“父皇,兒臣知道,此人進入本朝之後,肯定會受到嚴密的監視。可那些人在有能耐,又能一路跟到青樓瓦弄裡面去聽房?他去青樓瓦弄真的是去與妓女廝混?本朝在北遼有細作,可北遼一樣在本朝有細作。尤其是其窺視已久的山西、河北二路,沒有細作根本就不可能。”

“那位樑王即便是真的在逛妓院,可誰又能保證他在妓院裡面,見的只是那些妓女?再說,誰又能保證在青樓的便是這位樑王?畢竟這位樑王,咱們派去監視的人,誰也沒有親眼見過長什麼樣?即便有畫像,恐怕未必就能分得出真僞。”

“北遼若是給咱們弄個虛虛實實,讓咱們看的那位樑王根本就不是真人,咱們未必就能分得出真假來。至於此人在大名府停留數日,恐怕也是別有用心。大名府是河北路治所所在,河北路各有司衙門,都集中在大名府,衛軍數量也是河北路最多的。”

“從大名府駐軍身上,便可以判斷出整個河北路內地駐軍情況,甚至包括全國內地衛軍狀態。而且還可以判斷出,與北遼接壤的河北路腹地,對北遼防備的虛實。甚至是河北路境內,那些官員可以收買爲自己所用,那些官員對北遼防備極深,都可以查的出來。”

“這位樑王這一路上,表面看如此拖沓,實則恐怕早就已經將我朝,在河北路境內除邊軍之外,其餘軍隊戰力莫的清清楚楚了。正是因爲其所行如此拖沓,所以兒臣以爲,此次北遼派人前來商議互市一事,其中恐怕另有所圖。雖說未必是爲了入寇準備,但也絕不簡單。”

黃瓊的話音落下,皇帝還未來得及說話。那邊的金城公主卻是開口道:“恐怕九弟此番話,有些危言聳聽了吧。這個樑王,不過二十有餘。就算是此次來我朝,是真的想要做細作,他一個年紀輕輕,自幼便養在深宮的人,又那裡會懂得行軍作戰的事情?”

“而且其所有的隨員,除了跟隨護送的親兵之外都是文官。就算那個樑王是一個擺設,可一羣文官又能懂得什麼?我雖說不懂政務,可也知道打仗不僅是要消耗錢糧,更是要死人的。我朝如今西北大旱,父皇爲了賑災錢糧,幾乎每日都愁眉不展。”

“此次北遼主動提起兩國互市的事情,被眼下的朝廷來說,只有百利而無一害。北遼能夠派出一位親王主持,足見得北遼的重視。若是因爲九弟隨便的幾句話,便輕慢了北遼這位使臣。引發了兩國之間的戰火,造成生靈塗炭,到時候九弟又該如何自處?”

“更九弟前有爲流民出頭,公開與太子決裂。後有在鄭州撫慰百姓,召回流民返鄉耕種。前一段時日這京城雪災,又第一個帶頭捐錢捐物,一向被稱爲我大齊第一憐民親王。若是因爲九弟幾句話,怠慢了這位樑王,造成兩國戰火連綿,九弟又如何面對孤兒寡婦的血淚?”

金城公主這番話說罷,黃瓊還未表態,但皇帝的臉色卻是有些陰沉。金城公主這番話,雖說只是爲了反駁黃瓊,但實屬已經犯了忌諱了。須知,本朝爲了避免出現前唐太平、安樂之流,對公主的管教還要遠超過皇子。別說公主,就是駙馬都絕對不允許干預政事。

大齊鐵律,公主若有干預朝政,無論嫡庶一律撤除封號,賜三尺白綾。皇帝無論對這個長女寵再怎麼寵愛,但一旦犯了忌諱,絕對不會手下容情的。今兒金城公主只是爲了對懟黃瓊,卻沒有想到無意之中觸碰到了皇帝的底線。

而此刻注意力,都在黃瓊身上的她,卻是壓根就沒有看到,自己父皇臉色隨着她的這幾句話,已經逐漸的有些陰沉。只是皇帝的臉色,金城公主沒有注意到,黃瓊卻是注意到了。察覺到皇帝臉色不對的黃瓊,向着皇帝輕微的搖了搖頭,示意這點事情不至於發火。

黃瓊從永王口中,知道一些這位金城公主的往事。知道這位大姐,當年也曾堪稱女中豪傑。在自己外公的刀口之下,爲了養育幾個年幼的弟弟,可謂是費盡了心機。爲了給弟弟找個乳母,甚至就連自己僅有的首飾都當掉了。愛屋及烏,同樣恨屋也是一樣及烏的。

當年在自己外公刀口之下,皇帝都過的戰戰兢兢。皇后與嫡出的四個皇子,說廢了便廢了,說圈入冷宮就圈入冷宮。這位金城公主,更是沒有人搭理。甚至還被自己某位不知道是要佔便宜,還是想要混個駙馬做做的舅舅,一而再的調戲,甚至差一點霸王硬上弓。

眼下自己走到今兒這個地步,這位當年在自己外公手中,吃盡了苦頭的大姐,雖說未必真的會恨自己,可不待見自己是必然的。今兒這番直接對懟自己,倒不是平淡的公主生涯做夠了,真心的要干涉朝政,想要做前唐太平、安樂之流,而是單純的對人不對事。

就在進入這間溫德殿之前,皇帝與自己散步走回溫德殿外時,這位大姐看到皇帝與自己邊走邊談時候,很是有些不好看,甚至是不滿的臉色。一路沉思的皇帝,也許沒有注意到,但視力極好的黃瓊,可是清楚的一眼看了出來。哪怕是金城公主的不滿,只是短短的一瞬間。

但也被在廣壽殿上,被這位大姐在諸王之中,極高的威望震驚到。自到遠遠的見到等在溫德殿外的金城公主時,便一直在關注她的黃瓊,準確的給捕捉到了。而金城公主此番對人不對事的對懟,讓黃瓊也深刻的意識到了,這位大姐對自己眼下的不滿。

在金城公主的心中,倒是未必真想把自己怎麼樣。但也許在她看來,做一個親王已經對得起自己了。可偏偏眼下皇帝又是派自己祭祀太廟,又是在家宴之中將自己放在第一位。明顯打算將自己立爲繼承人,想必這就引起了這位大姐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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