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做名臣不做忠臣

看了看英王聽完自己這兩句話之後,臉上更加不快的表情。這個傢伙非但沒有擔心,自己一而再的惹惱面前這位王爺,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反倒是撓了撓頭,用黃瓊聽得見的聲音道自言自語道:“這個古板的傢伙,如今也算是時來運轉,總算遇到慧眼識珠之人了。”

穩了穩心神之後,這個傢伙才擡起頭看着面前的黃瓊道:“這個人雖說才華橫溢,但爲人古板而又倔強。雖一直在中樞爲官,但一直都沒有得到重用。在進入英王府之前,不過是一個從四品的翰林承旨。因爲沒有人原意用這個,拿得罪人不當回事的人。”

“不過這個人坐冷板凳多年,這品級卻沒有耽誤升。以此人得罪的人之多,卻還能按部就班,這背後應該是有人保他。英王纔出宮不到一年,這個人應該不是英王。讓罪臣猜猜,這個人應該是皇上。也只有皇上,才能保住這麼一個將上司、同僚都得罪遍的人。”

“此人雖說與罪臣同年,可一直都沒有撈到外放的機會。想來以他那個臭脾氣,沒有人願意提攜他。皇上保着他,也只是能保證他不被排擠回家而已。至少在他那個臭脾氣改掉之前,皇上也擔心他會鬧得雞飛狗跳,無法善後而不會重用他。”

“他雖說爲官多年,但從來都沒有過外放的機會,沒有任何治理地方的經驗。想來王爺留下罪臣,想要用罪臣治理地方的經驗,加上他這個軟硬不吃的脾氣。在您,甚至是皇上的暗中支持之下,將鄭州的事情處理的圓滿一些。至少不讓某些人,抓住什麼把柄來。”

看着感覺猜出自己心思,多少有些洋洋得意的這位簡同知,黃瓊卻是淡淡的笑道:“你很聰明,聰明到本王都懷疑,你之前的那些事,那些話有多少是故意做出來給本王、世人,甚至是皇上看的,以此而置之死地而後生。”

“甚至將自己標榜成爲忠臣,成爲天下人學習的楷模。你之前說的沒有錯,本王將你留下的確有這意思。但現在看,你這個人太滑頭,蘇長史又是有名的自負清高。將你留在這裡,搞不好會被你設計了。本王現在改變主意了,想想是殺了你好,還是將你移送京城爲好。”

黃瓊臉上雖說在笑,但他的這個笑容卻冷的,就像是從地獄歸來的魔女散發出來的。就算這位簡同知膽子再大,也被這冰冷的笑容弄得渾身上下,即便是這燒的很暖屋子內,也感覺到一陣陣的寒意。這個時候的簡雍,突然想起言多必失那句老話來。

不過到底是在宦海之中,打熬十餘年的老油條,他的恐慌只是一瞬間。片刻便冷靜下來的他道:“王爺,罪臣說過你怎麼處理罪臣都可以,罪臣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不是嗎。不過王爺,罪臣還是要說一句話,您真的很有膽識,也真的很有魄力。”

“若不是眼下鄭州處在這個態勢之下,你將他調來不是在成全他,而是在害了他。至於之前罪臣是不是在作態,罪臣想王爺是能夠分得清楚的。不是有句老話,叫做人在做、天在看。罪臣可沒有那個天大的膽子,用自己腦袋去博取虛名。”

說到這裡,他面容一整,站起身來躬身道:“雍之前的無禮,還請王爺恕罪。王爺既然能將此人調任鄭州知府,看來是真的下決心解決鄭州問題了。眼下的鄭州,還真的需要他這樣的強項令。否則調誰來,恐怕都是換湯不換藥。”

“這位蘇大人,與雍不僅是同年,更是同鄉。說句不地道的話,王爺,別看他是您府中的長史,可您未必有雍對此人更加了解。因爲雍與此人,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對他的品性,恐怕全大齊朝上下,沒有一個人比雍更瞭解。”

“此人雖說脾氣倔強、持才傲物,很難與其他人相處。但有一個很大的優點,那就是一旦認準的事,就絕對不會低頭。不僅不唯上,更不畏強權,只是性子有些過於耿直了。您這個時候調他來任鄭州知府,可以說正是選對人了。”

“王爺,微臣之前在有些事情上一直忌諱莫深,不是對這些宗室不瞭解,而是對這些宗室太瞭解了。微臣之前的任職的福建路,雖說沒有宗室就藩。但微臣除了蘇長史之外,另外一個摯交好友,就曾經在南豐郡王所在的南豐州任知州。”

“微臣的這位好友,就是因爲曾經屢次制止南豐郡王侵佔民地,又將屢次欺壓百姓的郡王府惡奴繩之以法。並不顧南豐郡王的阻攔,將其惡貫滿盈的大管事處死。而被那位南豐郡王買通人,給暗害致死的。”

“這位南豐郡王端是神通廣大,不僅害死了微臣的這位好友。還買通了上到太子、吏部,江南西路大大小小的官員,給微臣報了一個任上暴病而亡,此事便不了了之。王爺,雍不是怕了。您是親王,不可能長期駐在鄭州,您總不能讓朝廷將您分藩到鄭州罷。”

“況且,眼下鄭州叛亂已經平息,朝廷絕對不會允許驍騎營這樣的精銳,長期遊離在外的。說句不太恭敬的話,最多一個月驍騎營返京的聖旨就會下來。而王爺您,搞不好返京的時日還會提前。王爺,鄭州土地肥沃,是河南路的主要糧食產區。”

“原本在景王就藩之前,就有不少的宗室盯上這裡。只不過因爲京畿重地,而一直有所顧忌而已。景王就藩之後,那些人不敢得罪景王這位嫡出的皇子。現在景王倒了,景王名下的這些土地,都成了無主之地,您說的那些人恐怕都要迫不及待了。”

“若是換了那些一貫唯唯諾諾,生怕一不留神便得罪了那些勢大財雄宗室的官,或是隻知道撈錢的官來。恐怕這鄭州百姓,那就是真的前門驅虎,後門進狼了。雍雖然爲官多年,但講究的是人在做、天再看,凡是要對得起天地良心這四個字。”

“雍不是那種怕死,更是不是那種畏死之人。否則,也不會冒着得罪景王的風險,在大街上公開杖斃景王府惡奴。更不會寧肯被叛軍拿去祭旗,也不願意附逆。要知道,雍那老友的前車之鑑,還在那裡擺着呢。但王爺,雍擔心的是這鄭州的百姓。”

“若說處理這些土地問題,表面上砍並不是什麼大事,將那些土地發還給原主便是了。但根子上卻是很麻煩,一個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其他人抓住把柄。那些人能把一個正五品知州的死,都能悄無聲息的抹殺了。買不動你鄭州知府,但我能搞定你的上司,河南路安撫使。”

“到時候找到一個藉口,一個大帽子扣下來,這個官也就做不長。這一點,不僅雍看到了,王爺,甚至是皇上也都應該看到了。雍想,王爺的手中應該有皇上的密旨。而且這麼大一批土地,涉及到的人數衆多,一個稍有不慎恐怕會引起這些年,鄭州百姓積累下來的怒火。”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很多百姓在土地被逼佔,自己又付不起景王府的地租,已經外出做了流民。根據雍前段時日的調查來看,這些百姓大約佔土地被掠奪的百姓中,四成左右。這些百姓,又該怎麼處理?還有哪些已經被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

“王爺,這些纔是最關鍵的。只要這些處理好了,鄭州百姓的情緒纔會真正的緩和下來。而新任鄭州知府,究竟該怎麼處理這些棘手的問題,即要處理的圓滿,又不能給人留下什麼把柄,這纔是最關鍵的問題。”

簡雍的態度,在知道新任鄭州知府人選的時候,突然發生了極大,甚至是天差地別的改變。轉變幅度之大,便是黃瓊也都有些不適應。便是連自我稱呼,都從之前的罪臣,改爲微臣或是自己稱呼自己的名字。

等黃瓊好不容易纔接受了他,前後迥然不同的態度。消化完之前的話,卻又被他的這個問題給搞愣了。這個問題,黃瓊之前還真的沒有想過。琢磨良久,也沒有琢磨出一個好辦法的黃瓊,半晌才道:“那依你只見,此事該如何處理爲好?”

見到黃瓊的臉色陰晴不定,這次簡雍到是沒有拿喬,而是直接道:“王爺,其實皇上那邊現在也很難定奪的。此次處置景王財產一事,之所以引起天下人矚目,其實財產本身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而是對犯法宗室,尤其是這種謀逆大罪的宗室,如何處置纔是問題所在。”

“此次景王、端王謀逆,是大齊朝自開國以來,第一次有親王爲了帝位造反。處置輕了,以後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又該如何?要知道,這種事情雖說在本朝前無古人,但後面有沒有來者恐怕誰也不敢保證。處理輕了,又豈能對其他心懷野心的宗室,形成足夠的警示?”

“若是按照《大齊律》,宗室謀逆者抄沒家產,除本主永遠圈禁之外,眷屬剝奪宗籍廢爲庶人。景王雖說已經身死,可他的幾個孩子,畢竟是皇上的聖孫。要是真的按照《大齊律》處置,皇上又如何忍心讓自己的孫子挨餓受凍,又何忍心將幾位皇孫開出宗籍?”

“可若是法外施恩,那麼其他宗室違律又該如何處置?王爺,這個口子一旦開了,恐怕在想收回去,根本就不可能。違律與謀逆,那可是兩碼回事。而二王名下的這些財產,所有的宗室都在看着呢。除了想要從其中分一杯羹之外,更多的還有觀望,看朝廷如此處置。”

“王爺,您看着吧。隨着朝廷大軍收復鄭州,景王身死的消息傳開,您這裡恐怕連門都推不開。至少分封在山東路、河北路的幾個宗室,都會盯上來。”說到這裡,他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黃瓊之後,才繼續道:“不過,您在溫德殿呵罵的那幾個宗室,應該不會再來了。”

對於簡雍後邊的調侃之詞,黃瓊根本就沒有理會。此刻他的心思,都被簡雍前面的幾句話,更吸引了過去。原來黃瓊一直都猜不透,皇帝對景王府處置一事,爲何如此謹慎的原因。簡雍這麼一說,他才明白其中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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