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霖,你的臉還疼嗎?”隨風伸手要扶上我的臉,手伸到一半,看了眼身邊的親衛,又將手縮了回去。
“公子,你和我姐認識?”
“豈止認識。”
“可是我不認得你。”我小聲反駁道。
隨風看了我一眼,小智忙解釋道:“我姐她頭受過傷,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隨風眼神中浮起濃濃的痛色。伸手摸着我的臉說:“紫霖,都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我答應過你要保護你,卻沒有做到。你到底受了多少苦。”
小智看着隨風看我的眼神,大膽的猜測道:“公子,你該不會是我姐肚子裡孩子他爹吧。”
“我……我是!”隨風眼神掃過我的肚子,竟然承認了自己是孩子他爹。
“你?”我詫異。
“是我,紫霖,你受苦了。”
“我叫夏然。”
“你記得你叫夏然?那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隨風,北堂羽。你記得雷戰嗎?”隨風看着我的眼睛讓我無從躲閃。
我搖頭。
“那大王呢?”
“我怎麼可能認識大王。”
隨風溫柔的看着我說:“忘了就忘了吧。你說你叫夏然,那好,小然,看着我,你記住我叫北堂羽,你最喜歡叫我隨風。”
“北堂公子,今日多謝你相救。只是你說你是我孩子的爹,可是我現在失憶了,不認識你。突然出現了個夫君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唉。”隨風臉上一陣惆悵,他是在想認下了雷戰的孩子與妻子,自己回帝都怎麼說?自己一個禁軍統領,公然將雷戰的夫人與孩子搶來,日後怎麼一同在朝堂共事。況且大王也在找她,難道自己要和大王爭搶她嗎。要麼帶她遠走天涯,要麼將她拱手相讓。實在爲難!
“北堂公子?”我見他發呆,輕喚道。
“叫我隨風!”隨風不滿叫他北堂公子,冷冰冰拋下一句話。我點頭應下,看了眼身上的圍裙滿是油污與他的白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隨風,你貿然認下我的孩子,不想想以後怎麼辦嗎?你是打算告訴找我的人找到我了,還是打算瞞着。難道你要拋開一切與我遠走天涯?
隨風差人送來午飯。滿滿擺了一桌,我與小智很久都沒吃過好飯了,兩人狼吞虎嚥。隨風卻是一口也沒吃。看着我們兩人的吃相,心疼地說:“小然,慢點吃。”
“謝謝姐夫,我很久都沒吃這麼飽了。”小智道。
隨風聽見小智那麼自然的叫他姐夫,溫暖一笑說道:“以後不會讓你們再過這種日子了。”
飯後我與小智一陣嘀咕。到底該怎麼辦,身邊有個厲害的男人保護我們,確實不錯,只是這樣一來,隨風就得放棄自己的事業,禁軍統領的位置不只是一個頭銜而已,這是隨風西征浴血奮戰得來的。我夏然何德何能要讓他放棄這份榮耀。他只是一時腦熱,我不想將來他過夠了平淡生活而後悔。
“隨風,我要回家了。給我點時間冷靜冷靜,我的世界突然出現一個夫君,我還是有些不適應。”
“也好,我安排好我的人。我同你回去。”
“啊?”
“啊什麼啊,就這麼定了。”隨風大男子主義的替我做好決定,轉身離開去安排他的人。
“哥,姐夫好厲害啊。他是禁軍統領啊,太了不起了。那個馬戈壁要是知道自己傷了禁軍統領的女人,嚇破他的狗膽。”小智又驚又喜的樣子,讓我忍不住想到,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大哥是當今紫霖公主會不會當場昏過去。
“行了,別美了。你身上的傷怎麼樣。”
“我沒事。”
“小然,我們走吧。”隨風交代完事情,自己走進來說。
“哦。哎?”身子一輕,被他抱了起來,小智衝我笑笑,忙跟了上來。
走進破敗不堪的院子,隨風劍眉擰到一起。遠遠地小智騎着馬歪歪扭扭的終於到達,從馬上跳下來,揉着屁股。他不會騎馬,能回來算真是厲害了。隨風將我報到屋裡,看着又髒又硬的榻,猶豫了半天將我放下。自己做到我身後,讓我靠在他懷裡。
看着他身上乾淨的白袍,我有些猶豫與侷促不安。
“隨風,我想換件衣服。”
“哦。”隨風下意識地要回避。走了幾步又漲紅着臉說:“衣服在哪我拿給你,你左手受傷了,還是我……我幫你換吧。”
“額……嗯。”
小智一直在院裡轉悠。隨風爲我找來乾淨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將我外衫褪下。他又開始爲我脫裡衣,動作及其不熟練,甚至可以說是笨拙。衣服蹭到了我脖子上燙起的水泡,疼的我又是一聲痛吟。
“沒事吧。”
我搖頭,讓他只給我換外衫。又讓他爲我取來鏡子與梳子,我擡手拾起鏡子,面前這個面色蒼白,形容消瘦,臉上與脖子上是駭人燎泡。似是輕輕一捏,裡面的膿水就會涌出來。我半張着嘴,本來應該是歇斯底里的哭喊,怎麼我會這麼平靜,連我都覺得意外。
我想逃離,隨風心中的夏姑娘,紫霖公主,不是這樣子。爲什麼要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
“小然,一切都會好的。”
“呵呵。”我放下鏡子悽然一笑。
“小然,振作起來。我知道容貌對一個女人來說很重要。但是這燙傷……只要按時抹藥,不會留疤的。況且,臉上只是一點,脖子上可以用衣服遮一下。以後有我,我會照顧你跟孩子。”
“你照顧我?和孩子?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我看着隨風看他怎麼回答。
“你傷勢未愈,還是先在此地養傷。等傷好之後再說。”
“好。”我苦笑聲應道。
到了養蠶的季節,小智爲我捉來十幾只蠶。在院中我便有了事做,隨風不讓我出門。我也不是愛熱鬧的,在院子裡也能呆得住。小智半大小夥子,成天不着家。家裡就剩我與隨風兩個人。
我穿在棉麻圍裙把小智摘的桑葉喂蠶,等喂完了蠶就準備淘米做午飯了。但是生火的柴從哪來呢?遠處陽光下一個身姿英挺青年男人,半裸着上身,標準的六塊腹肌,因劈柴熱出的汗珠順着身上的肌肉紋路緩緩流下。
院門吱呀一聲響,小智滿是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看了我與隨風一眼,徑直走向隨風。從懷裡逃出件東西,是什麼看不大清。交到隨風手裡,隨風放下手上的斧子,接過那東西說:“哪來的。”
“天機不可泄露,雖然你與我姐是夫妻,可我姐失憶了,自然是與你不親近。姐夫,你得多努力啊。這追女孩嘛,光能打,會耍帥是不夠的。關鍵還是得動腦子多想辦法哄她開心。嘻嘻。”小智往我這邊看了一眼,拍拍隨風的肩。隨風也往我這看,轉身對小智笑道:“謝了兄弟。”
“你倆剛纔說什麼呢。”
“小然,我有東西送你,伸出左手。”
“什麼啊。”我應聲伸出左手。隨風從腰帶中逃出一隻翠綠的玉鐲子,給我套在手上。
“哇,好涼啊。一看就是好玉。你讓小智幫我買的啊。”
“你喜歡就好。”隨風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轉頭看了看小智,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