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苦衷來源於晴妃的父親,魏榮。魏榮是三品戶部尚書,戶部這個位置可謂是油水甚多,但說來有些尷尬,在鳳雲國,戶部的地位並不是那麼重要,魏榮的這個戶部尚書還是先皇在世的時候,一是惱火判了上一個戶部尚書的罪,魏榮才又機會坐上了這個戶部尚書的位置。
然自從赫連鴻軒上位以來,對戶部吃着甚多幹糧不幹實事兒的態度十分不滿,三番兩次打壓魏榮。但這戶部自古以來就是這樣的,既清閒又是肥差,也不是他魏榮說想改就是改變了的。
於是百般無奈的魏榮通過爭皇黨的拉攏,勉強歸入了赫連雲玉門下。
但其實魏榮不知,赫連雲玉看上的不是他這個沒什麼用的戶部尚書,而是他那個聰明絕頂的女兒,魏晴溪,也就是現在的晴妃。
所以之前赫連雲玉才通過魏榮百般拉攏晴妃,晴妃的確曾經動搖過,可後來由於赫連鴻軒的回心轉意,晴妃徹底放棄了站在赫連雲玉那邊。但對前來拉攏的人還是客客氣氣的虛以委蛇,只說自己保持中立,不參與而已。
只是赫連雲玉也不是傻子,晴妃的一直推諉磨滅了赫連雲玉的耐心。赫連雲玉是一個寧可錯殺三千可能會對她不利的人也不放過一個。於是現在,晴妃就遭殃了。
那桂花釀的事情就是赫連雲玉一手安排的,原本想要一箭雙鵰,結果沒想到中途那個冒充自己的假公主被救走了,所以就只能結束在晴妃這處了。
明兒的腦子在不斷地思考,自己到底應不應該把老爺給說出來,但那樣豈不是也害了娘娘?最終明兒決定,犧牲自己。
“回回的話,此事都是奴婢一人所做。奴婢覺得那祺嬪太過囂張,分走了晴妃娘娘的恩寵,所以所以奴婢就想着在那桂花釀裡放些不乾淨的東西,害她小產。可是奴婢也不知道被誰利用,不知道怎麼會對皇上起了作用”
明兒這話對外說可信,但對完顏皇后和晴妃而言簡直就是掩耳盜鈴。
完顏皇后與晴妃相處多年,晴妃的爲人處事風格明兒沒學到也不會背道而馳,這麼愚蠢的事情怎麼會是她晴妃教出來的人。
晴妃就更不用說了,以她對明兒的瞭解,若沒有一個有分量的人來讓她做這個事,她都不會去染指分毫。
那麼,這個有分量的人是誰呢?
晴妃是何等的聰明,仔細一琢磨就明白過來,肯定是自己那個迂腐笨拙的爹又遭人利用了,心中暗道:爹爹,你可真是害苦我也!
完顏皇后不信歸不信,但明兒這話字字句句的說出來,旁人聽在耳朵裡也是要相信的,她又不能處斷。思前想後,完顏皇后道:“此事還有些不清楚地地方,既然與明兒脫不了干係,就先將她軟禁在儲清宮吧。”
完顏皇后這是賣給晴妃一個面子,讓晴妃還能與明兒相處,問清楚事情來龍去脈。此事已經牽扯甚廣,完顏皇后也怕再拖下去被皇上責罵,還不如趕緊粉飾和平先拿出個說得出口的理由。至於祺嬪和晴妃,只要他們還在這後宮之中,日後是會有怎樣下場,當然還是她說了算,比如那鄭妃,哦不,鄭貴妃就是個例子。成了貴妃又如何,還不是要每天在宮裡數金魚玩。
別的情晴妃不想承,但這個情晴妃必須要承下,因爲她心裡還有疑惑想要問明兒。晴妃俯身行禮:“多謝信任臣妾,臣妾一定看好明兒。”
完顏皇后聞言起身:“罷了,本宮再去內務府看看,你這兒有什麼進展記得告訴本宮。”
晴妃一一應下,送完顏皇后鳳駕離開儲清宮。待人都走後,晴妃立刻冷下了臉,吩咐一旁看門太監:“關宮門,謝客。”
然後大步走進殿內,關上殿門,來到明兒面前。沒有自家娘娘的命令,明兒也不敢起身,就在那處跪着。
晴妃看她模樣又急又氣,擡手一巴掌直接打在了明兒臉上,怒喝:“讓你自作聰明!本宮的恩寵用你們幫忙奪嗎?”
明兒結結實實的受下這一巴掌,不敢說話。
晴妃漸漸消了怒意,坐回殿上,冷聲道:“到底怎麼回事?這來龍去脈都給本宮講清楚興許還能救你一命。”
明兒聽了話,趕緊把事情都告訴了晴妃。
本來與宮外魏府私下聯絡的事情就是明兒在負責,所以魏榮找她辦事也是方便。那日魏榮遞了話,說現在朝上有消息稱莫羨生下皇子就能坐上妃位,屆時,莫羨內有皇上皇后護着,外有李將軍周旋,必然會蓋過晴妃的風頭,甚至一舉奪了協理六宮之權也未嘗不可。
魏榮以此當藉口,給了明兒一包活血墮胎的藥,讓她找了機會給莫羨喂下。
明兒一心爲自家主子着想,一時受了老爺話的蠱惑,就一直留意機會。那日機會來的有些突然,就是這中秋宴會上桂花釀的事,明兒尋思這是個機會,就暗自謀劃了一下,把藥下在了桂花釀裡給莫羨送到了桌上。
明兒最後還道:“娘娘,奴婢也不是沒心眼,那藥奴婢檢查過了,的確是活血墮胎之藥啊。奴婢也不知道爲什麼後來變成了……那種藥。”
“你有心眼還會讓人利用了?”晴妃冷哼一聲,道:“怕是有人先利用了爹爹,再讓爹爹利用到了你。這人八成就是赫連雲玉。但明顯在這個局裡還需要一個人。”
明兒的心眼顯然沒有晴妃的多,不解問了句:“還需要誰?”
“祺嬪莫羨。”晴妃方纔聽完明兒說後就完全琢磨透了赫連雲玉這次設下的局。
赫連雲玉先通過朝中勢力給魏榮施壓,讓魏榮儘快的爲赫連雲玉做些事情,這個事情還是對他女兒有好處的,害祺嬪墮胎。魏榮以爲赫連雲玉是看不得赫連鴻軒留下子嗣,想着對晴妃也有益處,就按着指使把墮胎藥給了明兒。
明兒知道晴妃不屑與赫連雲玉爲伍,但赫連鴻軒又是陰晴不定的主兒,眼看祺嬪入宮三個月就晉升到了嬪位,明兒也擔心這孩子生下來會威脅到晴妃的地位。正巧有桂花釀這事兒,歸晴妃負責,明兒就趁機從中動了手腳,把有墮胎藥的桂花釀給了莫羨。
這一切都在明兒和魏榮的算計之內,但他們顯然沒有料到這是赫連雲的計中計。而能完成這個計中計的就只有祺嬪莫羨!
晴妃猜的不錯,桂花釀裡的墮胎藥正是被莫羨掉包了。也就是說,莫羨是赫連雲玉的人。
後宮之中發生的事情,自然都沒有逃過正受恩寵的祺嬪莫羨的眼睛。夜半三更,莫羨換了身衣裳,外罩斗篷,來到了占星閣。
彼時巫修晨正在殿內等着莫羨,見她到來,不悅道:“你可知你這次的做法已經讓皇后和假公主對你有了懷疑。”
莫羨毫不在意:“那又如何?她們對我也只能是懷疑,我現在還有這張護身符,沒有赫連鴻軒開口,她們不敢對我下手。”說着莫羨就摸一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
“你打算生下來?”巫修晨問一句,因爲他明白,依着赫連雲玉斬草除根的性格,必然不會讓莫羨留下這個孩子。
莫羨看上去也是明白,無奈道:“主子不會讓留,就算了吧,反正也是赫連鴻軒的孩子,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巫修晨心中暗歎聲:好狠心的女人。便又問到了眼前的事上:“那桂花釀的事兒,你打算怎麼終了?”
莫羨只微微一笑:“你等着看吧,不出三日,晴妃不死也保不住這個妃位。”
莫羨的確是個深藏不露的人,也是赫連雲玉的得力助手。此事從頭到尾都是莫羨的算計,赫連雲玉只是提出個想法,莫羨就周全的實施了。
桂花釀的確是被莫羨掉包了,給牧秋語的那壺桂花釀,以及讓赫連鴻軒喝下的那杯桂花釀裡頭放着的不是墮胎藥而是醉鴛鴦。
醉鴛鴦之名取得甚好,說盡了這藥的功效。平時人喝不會產生一樣,只要是飲過酒的人再由醉鴛鴦在體內催發就變成了需要陰陽調和的藥,保準讓用藥的人,只羨鴛鴦不羨仙。
那日巫修晨見牧秋語喝的微醺,正在想法子解決,就見莫羨身邊的宮女送給牧秋語一壺桂花釀。巫修晨自然知道莫羨不會是好意,於是上了心,處處留意着牧秋語的狀態。
當時牧秋語出殿透風,許久不歸,巫修晨就起身出去查探,剛在園中走了幾步,就看赫連鴻軒也進了盼月亭,之後巫修晨就明白了過來,但他不便出面去救牧秋語,於是明裡暗裡告訴了百里沙,還找了機會在昭陽宮放下了百解丸。
幸好牧秋語沒有被赫連鴻軒糟蹋,不然巫修晨怕是會愧疚致死。
不過話說回來,赫連雲玉對自己也是蠻狠的,爲了陷赫連鴻軒於不仁不義,連自己的名聲都可不管不顧,看來這兄妹二人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巫修晨看着莫羨,不禁想起赫連雲玉,他還記得師父第一次帶着赫連雲玉來占星閣的時候,赫連雲玉的眼睛怯怯的躲在師父身後,一臉的單純無害,讓巫修晨忍不住想要保護起這個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小女孩兒。的確是看起來,因爲這樣的赫連雲玉也只有在最初的時候出現過,隨着時間的推移,宮內勢力的法陣,赫連雲玉已經完全變了,單純無害?呵呵,巫修晨輕聲笑自己天真,若赫連雲玉也是單純,那便沒有人是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