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牧秋語聞言一驚,開始暗暗思量自己應該怎麼去做。事情發展到如今地步,晴妃大概是保不住了。之前完顏皇后也曾跟牧秋語討論過此事,完顏皇后是想過藉機除掉晴妃,但被牧秋語勸下了,如現在除掉晴妃,豈不是會讓祺嬪一個人做大,到時候宮裡能與祺嬪抗衡的就只有雅妃了。但牧秋語知道,雅雙是百里沙想要保護的人,必然不會讓她們拿雅雙當槍使。
所以牧秋語便勸完顏皇后打消了除掉晴妃的念頭,還讓完顏皇后想辦法保住晴妃的妃位,這樣四妃位滿,祺嬪就沒有可以晉升的空間。
但就如今看來,晴妃八成是保不住妃位了。除非……
牧秋語計上心頭,連忙喚來墨書墨畫,吩咐道:“你們兩個現在沿着儲清宮到宮門的這條路去找,務必要找到明兒的蹤跡,哪怕是屍體。”
然後牧秋語又轉身回屋拿了個荷包,交給墨書:“若找到的是人,就告訴明兒讓她按着荷包裡的去做;若找到的是屍體,就把這荷包放到她懷裡。”
墨書知道事關重大,接下荷包和墨畫就出了昭陽宮。
再看牧秋語,穿了件披風就跟着皇后宮裡來傳話的人去了儲清宮,希望能把赫連鴻軒發作的時間拖一拖。
儲清宮這廂,明兒不見了蹤跡,赫連鴻軒正要怒喝,就聽外頭傳來一聲:“皇后駕到。”
完顏皇后帶着田姑姑入殿,先對着殿上行禮,才道:“皇上這是怎麼了?生這麼大的氣,不管什麼事兒晴妃妹妹好歹爲咱們鳳雲後宮做了這麼多,一日夫妻百日恩呢皇上。”
一番話勸的赫連鴻軒稍稍收了怒意,但還是面色不和,冷聲道:“你自己問她!朕說了立刻處決明兒就是,你非要攔下,現在可好,明兒也被她放走了!”
“不會吧,晴妃妹妹深明大義,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啊。”完顏皇后說着就遞給晴妃一個眼色。
晴妃會意,立刻雙目含淚望着赫連鴻軒:“皇上,那明兒絕對不是臣妾放走的,臣妾自昨日受了皇后教誨就一直呆在殿內反省。臣妾只讓人將明兒關到柴房,嚴加看管,絕對沒有生了私自放人的心啊。”
“若是晴妃娘娘派了人嚴加看管,那明兒是被救走的話也不可能那柴房的門大開沒有任何打鬥痕跡吧。”莫羨裝作不懂得樣子問像赫連鴻軒。
方纔赫連鴻軒又派人去看過,回話的人說的就是柴房門大開着,鎖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跡,肯定是有人從外頭給明兒打開了房門。
聽到莫羨嬌軟的聲音,完顏皇后才注意到莫羨也坐在殿下,心中忍不住涼意氾濫,難道莫羨就此開始從暗轉明與她們公然作對了?
此時意外的一聲在殿內響起,“說不定明兒有個相好在儲清宮內呢。”
衆人循聲而去,只見身穿湖藍色襦裙的牧秋語踱步而來,牧秋語又問一句:“晴妃娘娘,可有此事?”
晴妃明白牧秋語這話也是在幫着自己擺脫關係,正想開口,莫羨卻打斷道:“晴妃娘娘哪裡會知道小宮女的心思,不如問一問與明兒同在儲清宮內服侍的宮女吧。”
牧秋語冷眼看着莫羨,心中暗道,大概過了今天這一役,莫羨就徹底的要與她們決裂了,難道權利地位就真的讓人如此垂涎?莫羨迫不及待的把晴妃拉下來,不就是爲了這個妃位?
完顏皇后還想勸說,但赫連鴻軒卻道:“有道理。”然後隨手一指一個宮女,道:“就你吧,明兒在宮內可有相好的人?”
那宮女驀然被點到,害怕的跪在地上,只道:“回稟皇上,明兒沒有相好。”
赫連鴻軒聞言對着晴妃沉聲道:“晴妃,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能讓皇后和公主同時替你說話你也算是好本事,還是朕給你的權力太大了,讓你身邊的人連朕都惦記上了!”
“皇上息怒。”晴妃心下一凜,知道自己可能在劫難逃,剛纔完顏皇后和御國公主爲她辯解的行爲都已經引起了赫連鴻軒的反感,像赫連鴻軒這樣要求絕對控制的人必然會對她們抱團結幫的行爲十分厭惡。
晴妃看的明明白白,現在自己是掰不過來這個局勢了,與其再在赫連鴻軒面前強詞奪理,倒不如直接認了錯,受個罰,再讓赫連鴻軒憐憫來的好。
於是晴妃暗歎口氣,打算在赫連鴻軒面前長篇大論。
就在這時,墨書墨畫趕到了。
兩人在殿外求見求見,牧秋語解釋道:“之前聽聞明兒失蹤,我就派身邊這倆宮女沿路尋找,現在大概是找到了,不如讓她們入殿來回話。”
赫連鴻軒聞言頷首,馬德清便帶着墨書入殿。墨書與牧秋語遞個眼神,微微搖頭。牧秋語明白這是說明兒已經死了。
墨書來到聖前,跪到地上回話:“回稟皇上,奴婢和墨畫在星光湖發現了一具浮在水面的女屍,打撈上一看,正是明兒。現在屍體正在院中放着。”
“這下到是死無對證了呢。”莫羨在一旁惋惜道。
牧秋語聞言瞥了莫羨一眼,卻見莫羨還是同往常一般模樣,牧秋語只覺得心中害怕,這個莫羨到底藏了多少心思,才能在生死麪前如此淡漠又表現的毫無破綻。
赫連鴻軒蹙眉道:“死了?走,都隨朕出去看看。”說着就起身往殿外走去。衆人只能跟在身後。
來到院子中央,明兒已經被水泡的浮腫的屍體就在那處放着,眼睛睜得如銅鈴般大,可是死不瞑目。
莫羨見狀到底還是沒頂住反胃,乾嘔一聲,以手帕掩蓋口鼻。完顏皇后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的別過頭去。
晴妃則是呆呆的盯着屍體,看不出喜悲,只覺得她周遭圍繞的都是絕望氣息。
牧秋語一聲嘆息搖搖頭,又問守在一旁的墨畫道:“你們發現她時可有什麼異狀?”
墨畫想了想才答道:“奴婢在明兒懷中發現了這個荷包。”說着就將手裡的荷包遞給一旁的馬德清。
污穢之物自然不能直接讓赫連鴻軒觸碰,馬德清盡職的打開荷包,之間裡頭放着一張已經有些潮溼的字條,上書:奴婢誤信他人害了娘娘,承蒙娘娘多年照顧,今朝去也,來世牛馬爲奴報恩。
倒是情真意切讓人難免傷懷。
晴妃聽了字條上的話,眼淚默默地流淌在臉上。畢竟是跟了自己二十年的人,雖說兩人一直是主僕的身份,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算是阿貓阿狗離開也會讓人傷心不已,更不用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況且還是一個朝夕相處,伺候自己生活的人。
晴妃心上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沉悶悲痛,難以自拔。一時間晴妃什麼都不想爭了,就像如此隨它去吧。原以爲赫連鴻軒終究是對自己有情的,所以之前三宮六院,晴妃忍了;與別人分享寵愛,晴妃也忍了;晴妃自太后壽宴起,就一直處處爲赫連鴻軒着想,可現在看來,赫連鴻軒到底是個自私的人。
晴妃想笑,想放聲大笑。自己成也赫連鴻軒,敗也赫連鴻軒。赫連鴻軒必然是自己此生無法擺脫的磨難吧,早知道還不如一開始就遺棄了所爲情愛,一心跟着赫連雲玉,也不至於弄成現在這樣裡外不是人。
晴妃心中開始悲痛放棄掙扎,但完顏皇后和牧秋語並不想放棄。畢竟兩人骨子裡都是善良的人,能救一人性命和未來,何樂不爲呢?
事情按着牧秋語所想發展,牧秋語便道:“唉,看來這明兒之前做錯事也是被人誤導,上天有好生之德,明兒願意用自己的姓名換晴妃娘娘,皇兄何不成全呢?”
赫連鴻軒看着死狀悽慘的明兒,沒有說話。這後宮腌臢的事情數不勝數,背信棄義、吃裡扒外的下人也不在少數,難得有像明兒這樣捨生取義者,自己不是是真的該放下此事。
莫羨在一旁見赫連鴻軒目中有動搖之色,便道:“這明兒倒也是忠心的奴婢。才情也是不錯,能寫出這樣的句子,晴妃娘娘對這明兒還真不錯。”
莫羨的話倒是給赫連鴻軒提了個醒,赫連鴻軒問向院子裡站着的一名太監:“明兒平日可會讀書習字?”
“這這”那太監猶猶豫豫,目光流轉看了晴妃一眼。
赫連鴻軒呵道:“朕在問你話!”
那太監才道:“回皇上的話,明兒不會寫字。”
一句話,又一次改變了局勢,這次直接成了定局。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赫連鴻軒還是下了決定:“馬德清!”
“奴才在。”
“宣朕旨意,晴妃魏氏,欺君罔上,縱宮婢下毒意圖毒害與朕,先剝奪魏氏妃位,降爲嬪!”
“皇上三思”完顏皇后聞言還想勸。但赫連鴻軒直接擡手阻止道:“不必再說,朕意已決!”說完,赫連鴻軒冷眼掃過晴妃,拂袖而去。
待赫連鴻軒聖駕走後,儲清宮內一片寂靜。許久,莫羨才撫摸着肚子開口道:“唉,真是可惜啊,可惜了明兒這一命也沒能保住你的妃位。對吧,晴嬪。”
“祺嬪,你休要欺人太甚!”牧秋語冷聲開口。
莫羨見狀撇撇嘴,說了聲告退,也離開了儲清宮。
這時牧秋語和完顏皇后纔來到晴嬪面前,完顏皇后遞給她一個手帕,嘆道:“節哀。”晴嬪依然是毫無反應。
完顏皇后與牧秋語對視一眼搖搖頭,便也離開了。
此事是牧秋語弄巧成拙,反倒害了晴嬪,但晴嬪並不知情,在她心中憎恨的種子埋着的是赫連雲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