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個男子。
這從腳步便可分辨一二!
若說早前雲紫璃從衣裳被弄髒,再到被沈靈蘭領到這裡換衣時,只是懷疑沈靈溪要對自己下手,那麼現在則是真真切切的證實了這一點。
沈靈溪想要往端王府塞一個沈靈蘭還不夠,竟然在這春曉殿裡焚了催~情~香,想要壞她名節,若非她對那些亂七八糟的污穢之物有抗藥性,沒有真的着了道,此刻她真的昏迷不醒,再加上眼下進屋的男子……等到不久之後,再有人將事情撞破,她雲紫璃的名節可就不保了。
堂堂端王妃,衆目睽睽之下壞了名節,即便赫連遠再如何想要保她,吳國皇室也容不下她,到那個時候,等待她的,只有兩個結局,要麼去尼姑庵做姑子,要麼一死了之!
雲紫璃冷哂,沈靈溪此計端的是心狠毒辣掇!
不過,她雲紫璃可不是吃素的!
算計她,就要做好被反算計準備,想要毀人名節,她成全她們,不過毀的可不一定是她的名節!
耳邊,輕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雲紫璃玉手輕轉,鸞針再次現於指端,就在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心神皆聚,準備一擊必中時,忽聞一股似有似無的藥香飄來。
聞到那熟悉的藥香,雲紫璃眉心輕顰,竟是纖手一收,鸞針沒去,整個人都鬆弛下來。
那人行至進去,垂眸看着牀上的雲紫璃,見她雙眸自然閉合,神情平靜,似是真的暈死過去,晶亮的眸子裡不禁閃過一絲詫異。
不過轉念一想,他便微微皺眉,伸手彈了彈雲紫璃光潔的額頭,“再過不了多久,吳後便要帶人過來抓姦了,你這麼輕易便被人算計了去,赫連遠知道嗎?就不知他會做何感想?嘖嘖……還有你,你這樣的強勢的性子,醒過來後若發現本太子壞了你的名節,又會是如何反應……”
來人,竟是北燕太子獨孤煜!
“你做過吳國端王的王妃,再做本太子的太子妃,是絕對不行的,側妃也一定不行,不過這妾侍卻是勉強可以的……”
聽着獨孤煜自言自語的碎碎念,雲紫璃忍不住輕抽了兩次嘴角,心裡把他罵了個一百零八遍。
“或許,你不想入太子府,本太子可以在外面金屋藏嬌,那樣的話,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側妃良娣什麼的,奴才們都要尊你一聲夫人,不會有人知道你是誰,更不會有人看不起你……”
“……”
聽着獨孤煜越來越不着邊際的話,雲紫璃鼓了鼓小臉兒,悠悠嘆聲道:“獨孤煜,你這麼淘氣,咱母后知道嗎?”
說話間,雲紫璃裙襬一掃,整人坐起身來,將胳膊肘擱在膝蓋上,雙眼含笑的看着獨孤煜:“哥哥,別來無恙!”
聽到她的話,獨孤煜先是一愣,等對上她那雙笑吟吟的眸子時,他總算明白過來,大笑着伸手又送了雲紫璃一個大大的暴慄:“小煩人精,你什麼時候想起我的?竟然不顯山不露水,着實該打!”
“我也是剛想起以前的事情,回了端王府便命人去找你,誰知你進了皇宮……這頓打捱的着實冤枉!”雲紫璃嘆息一聲,凝着獨孤煜與自己同出一轍的桃花眼,忽地眸色一厲,冷聲道:“倒是你,明明知道我是誰,卻裝作不認識,該打的是你吧?”
“呃……”
獨孤煜面色一滯,隨口嘟囔道:“這也怪不得我,是赫連遠不讓我說!”管他三七二十一,北燕煜太子殿下這會兒凡事都往赫連遠身上推。
聞言,雲紫璃恨恨地磨了磨牙。
心想着眼下有事,回頭再跟他們算賬,她垂眸睨了眼昏死在地上的沈靈蘭,眯着眼睛打量着獨孤煜,陰惻惻說道:“那些帳回頭再算,先說眼前……依她們的道行,想算計你,簡直難如登天,你這會兒子怎麼會在這裡?”
“不過是想看看她們玩兒的什麼把戲!”獨孤煜一臉隨意,因着雲紫璃打量自己的眼神,獨孤煜嗔了她一眼,然後一臉嫌棄的了眼地上的沈靈蘭,沉聲道:“收起你的那些壞心思,不許打我的主意!”
雲紫璃挑眉,淡淡攤手:“現在你知道他們玩兒的什麼把戲,這場戲如果不唱下去,豈不白費了人家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
“這戲怎麼唱下去,還不是你說了算?”
獨孤煜得意一笑,笑容比之豔陽都要奪目,看着雲紫璃的目光,閃閃亮亮,一點都不像兄長,倒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你別跟我說,沒準備後手!”
“本來是沒準備,不過既然來的是哥哥你,那事情就好玩兒了!”雲紫璃還真的沒準備什麼後手,她不過是打算讓沈靈蘭中招而已,卻不想來的是獨孤煜,既是有了獨孤煜這個腹黑哥哥幫忙,她倒真的想要好好玩兒上一玩兒!
心思急速轉動,她眸光澄亮的對獨孤煜勾了勾手指:“哥哥附耳過來……”
獨孤煜一笑,眉眼彎彎,自然欣然上前。
聽着雲紫璃的計劃,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幾乎眯眯成一條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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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話說沈靈溪身邊的大宮女回到荷花池畔,在沈靈溪耳邊低語幾句,大意是獨孤煜已然進了春曉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沈靈溪聞言,心情大好。
視線掃過在場一衆女眷,她心中雀躍,卻也知道現在過去,只怕好戲還未曾上演,如此便端起手邊的果子酒,笑吟吟的讓大家同飲。
一時間,荷花池畔,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不久,大宮女提議遊園,沈靈溪自然不會反對。
於是一衆女眷,便隨着皇后鸞駕,緩步荷花池畔。
盛夏時節,正是荷花盛開的好時候,自是美景處處,惹人愛憐。衆多女眷跟着沈靈溪一路前行,直至春曉殿前,似是方纔想起雲紫璃一般,輕聲詢問着自己身邊的大宮女:“端王妃去換衣裙,爲何到現在都未曾回來?”
她此言一出,衆人皆都面面相覷,彷彿直到此時纔想起雲紫璃這個人來。
大宮女忙恭身道:“奴婢這就過去瞧瞧。”
沈靈溪頷首,大宮女疾步而去。
見宮女離開,沈靈溪輕勾着脣角,便又開始與身後的女眷談論起御花園的景色,就在衆人談論興起之時,方纔疾步而去的大宮女臉色煞白的快步而回。
見狀,衆人全都看向那名大宮女,卻見大宮女在沈靈溪耳邊低語幾聲,沈靈溪便也變了臉色。
她俏麗如玉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像是遇到了極難啓齒,又難以置信的尷尬之事,脫口便對大宮女大聲說道:“你再說一遍!”
如此一來,衆人全都安靜下來,全都有些摸不着頭腦的看向大宮女。
大宮女噗通一聲,似是受了驚嚇,臉色白的如紙一般,卻仍舊硬着頭皮說道:“端王妃她……她……奴婢實在難以啓齒,還請皇后娘娘親自……”
不等她的話說完,沈靈溪鳳袍一甩,快步進了春曉殿。
衆女眷一看,連忙紛紛跟了上去。
待衆人跟着沈靈溪行至內殿門外,男人低低的喘~息~聲摻雜着女子的呻~吟自殿內傳來,衆人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一個個先是變了臉色,隨即紛紛面紅耳赤!
加之方纔大宮女的話,她們不用多想,便以爲內殿裡不知羞恥的女子,定是端王妃雲紫璃無疑。
“在這深宮之中,竟有如此膽大無恥之徒,豈有此理,當本宮這個皇后是死的嗎?!”
彼時,沈靈溪似是因殿內之事,震怒非常,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只見她沉喝一聲,怒不可遏的命令道:“來人!給本宮把門撞開!本宮倒要瞧瞧,到底是誰這般大膽無恥!”
聽到她的話,衆女眷紛紛垂眸。
誰不知道,裡面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是端王妃啊!
不過她們好奇,這姦夫會是誰?
爲了端王妃那般絕色,此人竟大膽到穢亂宮闈,倒也應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哐啷一聲!
內殿的房門,被侍衛一腳踹到大開!
沈靈溪擡腳,剛要進門,卻聽身邊的大宮女搖了搖頭,低聲勸道:“皇后娘娘,端王妃身爲女子也就罷了,可裡面的姦夫,此時赤~身~裸~體,實在……”
聞大宮女真真切切提到端王妃三個字,衆女眷全都噤若寒蟬,如今裡面的人還沒見着呢,這大宮女便如此篤定是端王妃?
要知道,跟端王妃一起離開的,還有沈家二小姐呢!
看來,今日之事,從頭到尾都不簡單。
她們位小言微,還是謹言慎行,保命要緊!
“本宮身爲一國之母,若是進去,當真不合體統!”沈靈溪像是聽到大宮女的勸阻,才反應過來,她生生頓下腳步。沉着臉色如此低語一聲,對大宮女道:“你去!”
“是!”
大宮女頷首,帶着兩名內侍進了內殿。
內殿裡,光線極暗,四下瀰漫着歡~愛過後的糜爛氣息。
大宮女帶着入內,一眼望去,模糊可見大牀上那兩道糾纏的身影,男在上,女在下,大宮女見狀,剛要驚聲尖叫,便聽一道冰冷的聲音在內殿響起:“滾出去!”
這聲音?
“皇上!”
內殿門外,沈靈溪聽到這個聲音,心頭猛地驚跳,本能的脫口而出,她原就難看的臉色,霎時間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這不可能!”
怎麼會變成皇上?
她的計劃,不是這樣的啊!
聽到她的那聲皇上,跟在她身後的衆女眷,也都臉色驚變!
皇上跟端王妃?!
說大了,這是君欺臣妻,往小了說,他們也是叔嫂關係!
這……這事情,未免太……
衆人緘默,全都眼觀鼻,鼻觀心的低着頭,當作自己不存在。
只是片刻,大宮女便哆嗦着身子退了出來,在沈靈溪面前噗通一下便跪落下來:“皇后娘娘……奴婢不知道里面是皇上跟……”
“閉嘴!”
沈靈溪不等大宮女把話說完,便擡手讓她噤聲,而後故作鎮定的對身後衆人道:“本宮乏了,你們先去歇着吧!”
那些女眷,這會兒巴不得早些離開。
然,就在衆人行完禮,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見雲紫璃一襲青色衣裳,淡笑如宜,款款而來,她脣畔的笑,淺淺淡淡,看向沈靈溪的眸子,帶着毫不遮掩的嘲諷:“臣妾還在外面找皇后娘娘的,卻不想娘娘竟是來了這裡……”
聽到她的聲音,沈靈溪身形一震!
不只是她,就連即將離開,卻並未離開的一衆內眷,也都張大了嘴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不是說端王妃在內殿嗎?
怎麼現在出現在外面?
她在這裡,那殿裡面那個又是誰?
聞她所言,行禮後,便都離開了春曉殿。
一時間,春曉殿裡,寂靜一片。
沈靈溪在看到雲紫璃的那一刻,心裡已然有了最壞的打算。看着雲紫璃身上的那一身青色衣裙,她心中暗恨,雙手緊緊握起,便是掌心被護甲刺傷也不知疼痛,她目光狠厲的看着雲紫璃:“端王妃怎麼穿着靈蘭的衣裳?靈蘭呢?”今日,她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此時她心中所想,便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雲紫璃全身而退!
“皇后娘娘那件芙蓉新裙,二小姐實在喜歡的緊,臣妾便做主跟二小姐換了衣裳!”解釋完自己爲何穿着沈靈蘭的衣裳,雲紫璃面露迷惑的看着沈靈溪,不解道:“二小姐方纔跟臣妾換好了衣裳,想起有事情要辦,讓臣妾先回去……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她這話說的,忒有水平。
既說沈靈蘭喜歡那身芙蓉裙,換上新裙便說有事情要辦,到底要辦什麼事情?剩下的衆女眷自行腦補,當然是去勾~引皇上了!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此刻雲紫璃已然被沈靈溪的目光凌遲了。
面對她狠戾的目光,雲紫璃微揚下頷,眸色始終淡淡。
正在此時,內殿傳來一聲尖叫!
沈靈溪聞聲,心頭驚顫,卻只得緊咬着牙關,轉身進了內殿。
內殿裡,沈靈蘭已然醒了過來。
腦海中閃過昏迷之前,感覺到有人壓在自己身上,再聯想到自己被雲紫璃暗算的一幕,還有此刻身上不時傳來的痛意,她的第一反應,便是推開身上的男人,驚聲尖叫起來!
在她的尖叫聲中,赫連堂回過神來。
因早前阿媚曾稟報,雲紫璃似是並未與赫連遠圓房,是以方纔他感知身下女子仍舊是處子時,並未懷疑身下女子的身份,反倒心頭竊喜不已!
但是此刻,聽到那不屬於雲紫璃的尖叫聲,他心中一凜,猝不及防被沈靈蘭推下了牀。
心中怒極之餘,已然明辨方纔之人是誰,他伸手扯住沈靈蘭的光~裸的手臂,沉聲問道:“怎麼是你?”
沈靈蘭此刻也已然認出赫連堂,感覺到他的震怒,她渾身瑟縮了下,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我……臣女也不知……”
“你敢說你不知?”
赫連堂驀地用力,甩開沈靈蘭的手臂,厲聲怒道:“沈靈蘭,你好算計,竟然算計到朕的頭上了!”
今日他本要在承乾宮設宴爲北燕煜太子接風,心心念念卻是會跟着赫連遠一起進宮的雲紫璃。
一見紫璃誤終身!
他想方設法想要得到她,卻始終無法如願。
卻不想再去慈寧宮的路上,有皇后身邊的大宮女稟報,道是沈氏姐妹,欲要設計構陷雲紫璃,讓雲紫璃***於煜太子,大宮女生怕此時鬧大,壯着膽子將事情稟明。
知道了來龍去脈,他心中怒極,本要將皇后傳去怒斥,可轉念又一想,雲紫璃生的國色天香,他心心念念想而不得,何不就此順水推舟,反倒成全了好事?
心中如此想着,他便命王耐先行調查大宮女所言是否屬實,當他得知真的有宮人去引獨孤煜,他命王耐阻止了獨孤煜,然後按照大宮女所說,一路到了春曉殿,摸進了內殿。
內殿裡,光線極暗,只牀上人兒模糊可見,當他摸索到人兒身上的芙蓉花繡時,心情自是激動萬分,直覺渾身火~熱……
現在想來,這一切,設計的也許不是雲紫璃,而是他……堂堂的吳國一國之君!
這個認知,讓他心中怒火噌噌的直往上撞,甩手便給了沈靈蘭一巴掌:“沈靈蘭,你怎麼敢?誰給你的膽子,皇后嗎?”
沈靈溪一進來,便見沈靈蘭捱打,一時怔在當場。
“不!不是!”
沈靈蘭早已慌了手腳,眼下被赫連堂一巴掌打的直接撲倒在牀,兩行清淚滑落,她不停的搖着頭,語焉不詳的解釋道:“
皇上您聽臣女解釋,不是皇上想的那樣,臣女是被陷害的。”
泣聲至此,她手腳並用的爬到沈靈溪面前,伸手拽住她的鳳袍,“姐姐……皇后娘娘,事情你是知道的,我是被端王妃陷害的!”
“陷害?”
一連聽沈靈蘭說了兩次被陷害,赫連堂看着沈靈蘭梨花帶雨的悽慘模樣,心中不見絲毫憐惜,眼底反倒多了幾分厭惡:“你以爲朕會相信你的鬼話?”
“皇上!”
沈靈溪臉色難看的睨了沈靈蘭一眼,徑自上前幾步,噗通一下便朝着赫連堂跪落下來,“今日之事,臣妾可以爲靈蘭做主,確實不想皇上想的那般,臣妾……臣妾要設計的是端王妃,卻不知爲何成了蘭兒……啊!”
她的話,尚未說完,便也被赫連堂甩了一巴掌!
沈靈溪吃痛,伸手捂住自己的臉,一臉震驚的看着赫連堂,卻見赫連堂冷哼一聲,眸光如刀似刃:“誰讓你們設計端王妃的?”
“臣妾這麼做,還不是爲了皇上嗎?!”
沈靈溪做夢都沒有想到,平日琴瑟和鳴的赫連堂會對自己動手,在這一刻,沈靈溪的心裡的痛,比之臉上,要痛千倍百倍,但是即便痛着,她卻仍舊不能露出絲毫不滿,只能悽悽然然的掉着眼淚,委屈說道:“皇上平日或許不知,但是臣妾卻瞭然,皇上曾多次在睡後,夢囈着端王妃的名字……皇上對端王妃的心意,臣妾心知肚明,臣妾實在心疼皇上日日飽受相思折磨,這纔想着要幫皇上籌謀,臣妾想着,只要端王妃壞了名聲,端王爺定會將她休棄,到了那時,皇上只需收用了她,不是示於人前,金屋藏嬌便可……”卻不想事情到最後,卻出了紕漏……”
說到這裡,沈靈溪低垂臻首,嗚嗚痛哭起來。
“臣女想起來了!是端王妃,是端王妃扎昏了臣女……”方纔,沈靈蘭不知赫連堂對雲紫璃的態度,更不知他對沈靈溪構陷雲紫璃抱什麼樣的態度,不敢將雲紫璃貿然牽連進來,生怕到頭來有些事情說不清楚。但是此刻,沈靈溪已然將事情坦白,她自也不會再隱瞞!
聽完沈氏姐妹的話,赫連堂沉默半晌兒。
雲紫璃詭計多端,若說她暗算了本想暗算她的沈靈溪,這點他相信,但是……今日之事,沈靈溪的話,並不能完全圓過去。
比如……
他鳳眸冷冷眯起,沉聲問着沈靈溪:“你既是隻想要壞她名節,爲何要選擇北燕太子?”
沈靈溪泣聲回道:“皇上也知,端王不能做大,但煜太子來京之後,卻因溫泉一事,一直住在端王府,臣妾擔心這兩人過從甚密,到時候端王再得了北燕的支持,這才……”
說到最後,沈靈溪哭的那叫一個痛,那叫一個自責:“都怪臣妾考慮不周,落得今日這等局面!”
聽到沈靈溪的泣聲哭訴,赫連堂的臉色十分難看,他陰鷙的目光,深深凝視着眼前嬌美柔弱的沈靈溪,在靜默半晌兒後,方纔傳了貴秋,更衣之後離開春曉殿。
隨着赫連堂離開,沈靈蘭的哭聲更大了。
聽着內殿不時傳來的哭聲,殿外某隱蔽處,獨孤煜溫潤笑問着身邊的漂亮妹子,“妹妹啊,我們兄妹是不是太狠了點兒,你聽人家姐妹哭的那叫一個痛!”
雲紫璃淺笑,道:“敢算計別人,就該做好被別人算計的準備,哥哥不覺得,她們姐妹倆這叫罪有應得嗎?”
獨孤煜挑眉,脣角又揚了揚:“看來你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雲紫璃聞言,冷哼一聲:“馬馬虎虎吧!”
“呃……”
沈靈溪和沈靈蘭要算計她,她反過來算計了沈靈蘭不說,還把沈靈蘭給了赫連堂,這是在給沈靈溪添堵啊!
人家一對姐妹,又是***,又是捱打,又是被分男人的,他家這小霸王居然只給了馬馬虎虎四個字做評價,着實……有些說不過去啊!
思及此,獨孤煜啓脣,剛要教訓她幾句,便聽她輕快聲道:“我還有事,先去慈寧宮了,晚宴上大約說不上話了,有什麼話等回府後再說吧!”說着,頗有些哥倆好的拍了拍哥哥的肩膀,雲紫璃飛身離去。
“跑的還挺快!”
獨孤煜蹙眉嘟囔一聲,轉身剛要離開,卻不料不遠處,一道紅色身影,不知已然站了多久。
眸中光芒一閃,他轉身的動作微滯,隨即揚起一抹矜貴溫潤的淺笑,緩緩踱步過去……
再說內殿裡。
沈靈蘭早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正怯怯的拉着沈靈溪的袖擺,抽噎着問道:“姐姐,我以後該怎麼辦?我這樣還如何進端王府?”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着要進端王府?如今你已殘花之軀,如何進得了端王府?”
沈靈溪的心裡,現在已然氣極,她不能對赫連堂如何,卻可以對沈靈蘭惡語相向,想到沈靈蘭辦事不利,現在又***給了皇上,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入宮成爲皇上的女人。
所謂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想到日後沈靈蘭要跟自己姐妹共侍一夫,沈靈溪便感覺跟吃了死蒼蠅一樣。
這口氣,讓她如何能咽得下。
略一沉吟,想到赫連堂提起自己身邊的大宮女,她面色陰沉如水,心中恨極,暗道這名宮人她日後必定嚴懲,隨即沉聲命沈靈蘭更衣,領着沈靈蘭便去了慈寧宮。
如今,皇上走了,未曾名言沈靈蘭要如何,只能找太后出面給她一個名分了。
***
話說,雲紫璃重回慈寧宮的時候,赫連遠正在小憩,倒是青蘿太后剛從孫姑姑口中得知了春曉殿的事情,臉上眼底,皆都陰鷙一片。
“臣媳參見母后!”
雲紫璃進殿,一眼便見青蘿太后臉色難看的樣子,不慌不忙的朝着她福了福身。
青蘿太后低眸,輕看雲紫璃一眼,沒有道免,而是面色冷峻的端了手邊的茶盞,淺啜了一口方纔明知故問道:“紫璃丫頭方纔出去的時候,明明穿的不是這身兒衣裳啊!”
“發生了一些事情!”
雲紫璃不曾起身,以福身的動作擡頭看向青蘿太后,目光堅定無比的說着自己早已打好的腹稿:“皇后娘娘知道皇上對臣媳有意,許是想要撮合臣媳和皇上,可是臣媳跟皇上,君臣叔嫂,豈能亂了綱常,陷皇上於不義?再加上母后交給臣媳的任務尚未完成……臣媳沒有辦法,只能想法子自保!”她一番話裡,絲毫不提獨孤煜,好似根本不知沈靈溪一開始是在打獨孤煜的主意。
聽了雲紫璃的話,青蘿太后面色稍緩。
雲紫璃說的沒錯,她現在若是真的跟皇上有什麼,只會讓世人戳皇上的脊樑骨,但是……低蔑着雲紫璃,太后淡淡說道:“即便如此,你想法子脫身便是,何必要讓靈蘭跟皇上……”
“母后有所不知!”
雲紫璃淡淡出聲,打斷青蘿太后的話,惹得青蘿太后微顰眉心。卻聽她再次出聲說道:“今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要讓沈二小姐,進端王府爲妃,如此一來,寧國公府與腳踏兩隻船有何區別?”
聞言,青蘿太后面色驀地又是一沉!
微微思量雲紫璃話裡的意思,她暗罵沈靈溪一聲,將手裡的茶盞放下,招手對雲紫璃道:“遠兒在小睡,你過來跟哀家手談一局。”
“是!”
雲紫璃迎着青蘿太后的目光,微微頷首,起身走向上位。
沈靈溪帶着沈靈蘭過來的時候,雲紫璃正跟青蘿太后一起有說有笑的對弈。
沈靈溪入殿,看着跟青蘿太后相談甚歡的雲紫璃,恨得牙癢癢,拉着沈靈溪便跪在大殿上,對青蘿太后哭聲道:“端王妃設計陷害靈蘭,請母后爲靈蘭做主!”
隨着她如此一鬧,青蘿太后正捏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頓。
視線微轉,看向哭紅了眼的沈靈溪,青蘿太后聲音淡淡:“有什麼話,站起來好好說,堂堂一國之後,如此哭鬧,成何體統?”
聞聽青蘿太后此言,沈靈溪面色一變!
青蘿太后則丟了手裡的棋子,微轉過身,看向跪在大殿上的沈氏姐妹:“你方纔說,端王妃設計陷害靈蘭?”
“是!母后一定要爲靈蘭做主啊!”
沈靈溪擡眸,看向雲紫璃,見她始終脣角含笑,彷彿事不關心一般,頓時心中隱隱不安。
不過今日,若讓雲紫璃全身而退,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今日,她無論如何都要讓雲紫璃受到應有的懲罰!
青蘿太后見她應是,眸色微微深邃。
掃了眼對面淡笑依依的雲紫璃,她低眸看着沈靈溪,嘆聲道:“你且仔細與哀家說說,她是如何陷害靈蘭的?”
“是!”
沈靈溪點頭,看着雲紫璃,怒聲說道:“端王妃不小心弄髒了衣裳,臣妾便拿了件自己的衣裳讓靈蘭陪着她去換下髒衣,卻不想她打昏了靈蘭,在屋裡焚燒催~情~香不說,還引了皇上前去……”
“皇后!”
雲紫璃的臉上,仍舊掛着淡笑,卻是瞪着沈靈溪道:“臣妾爲何要設計陷害沈二小姐?”
沈靈溪聞言,厲聲道:“你嫌本宮要讓她嫁入端王府,心生妒忌……”
“夠了!”
驀地,出聲打斷沈靈溪的話,青蘿太后對雲紫璃溫聲說道:“你去瞧瞧遠兒可睡醒了?”
“是!”
雲紫璃知青蘿太后一方面不想在她面前下沈靈溪的面子,另一方面則是因爲接下啦她要說的話,不希望赫連遠聽到,直接應了是,冷冷勾脣掃了沈靈溪一眼後,便施施然向裡走去。
眼看着雲紫璃步態優雅的進了內殿,沈靈溪心裡那個恨!不由拔高了嗓子,喊了青蘿太后一聲母后!
青蘿太后垂眸,凝着沈靈溪雖靚麗婉約,卻寫滿不甘的容顏,掃了眼邊上的孫姑姑,孫姑姑會意,屏退衆人。
一時間,偌大的大殿裡,只剩下青蘿太后和沈氏姐妹。
“你過來!”
青蘿太后起身,朝沈靈溪招了招手。
“是!”
沈靈溪輕聲應是,輕挪玉步,立身青蘿太后身前,微啓紅脣,喚了她一聲:“母后!”
“啪——”
她的那聲母后,纔剛剛出口,便被青蘿太后一巴掌扇在臉上,“蠢貨!”
這已經是沈靈溪今日挨的第二巴掌了。
身爲皇后,先後被人打了兩巴掌,她如何接受得了?
耳朵被打的嗡嗡直響,眼淚不停簌簌落下,她捂着臉頰,一臉不置信的看着素日溫和慈愛的青蘿太后:“母后,您打我?”
“哀家打的就是你!”
青蘿太后瞪視着沈靈溪,面色不豫的沉聲喝問:“皇帝有多忌憚端王府,你難道不知?竟還妄想將靈蘭嫁入端王府?如此這般,是你的主意還是寧國公的主意?若是寧國公的意思,哀家倒要問他一問,他如此腳踏兩隻船,讓哀家如何信他?”
青蘿太后的話,讓沈靈溪心裡那個心驚肉跳!
她忙不迭的跪下身來,扯住青蘿太后的衣襬,顫聲說道:“母后明鑑,寧國公府對皇上,對母后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青蘿太后冷哼一聲,“那你如何解釋要讓靈蘭如寧國公府一事?”
“是靈蘭!”
沈靈溪指着早已被嚇得面如死灰的沈靈蘭,怒其不爭道:“她欽慕端王,一心想要嫁他,且還再三保證,肯爲臣妾提供端王府的消息……母后明鑑啊!”
下方,沈靈蘭反應過來,體弱篩糠的跪伏在地,哭泣着不敢擡頭。
青蘿太后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只因沈靈蘭再三保證,便許她進端王府?在這一刻,青蘿太后直覺選沈靈溪做皇后,是自己失算!
“母后!”
沈靈溪仰着頭,緊咬着牙根兒,恨恨聲道:“兒臣做錯了事情,母后該打責打,可端王妃實在可惡……”
“你謀算她的時候,便該做好被她謀算的準備,既是技不如人,便不該心有不甘!”青蘿太后驀地出聲,打斷沈靈溪的話,淡淡說道:“靈蘭既是***於皇帝,日後便留在宮中吧,哀家乏了,你們退下吧!”
“母后!”
忽然大喊了一聲,聲音極是悽悽:“雲紫璃她……”青蘿太后的意思,是要靈蘭進宮,卻不給她封號……此刻,她恨雲紫璃恨到,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連端王妃都不願意稱呼了。
“你給哀家閉嘴!”
輕羅太后目光一沉,語氣森冷道:“你當真以爲哀家不知今日之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獨孤煜是誰?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你竟敢私自做主謀算於他,你可曾想過你要讓他來壞了端王妃的名節,便是端王妃反算靈蘭,爲何跟靈蘭在一起的人會變成皇上?而端王妃卻也以爲,你是要撮合她跟皇上?你就沒有發現,這裡面從頭到尾,那北燕太子下的一手好棋卻將自己置身事外?你若還想做你的皇后,今日之事就此作罷,不準再提!”
在青蘿太后看來,赫連堂會忽然去了春曉殿,雲紫璃或許不知情,但一定跟獨孤煜有關,可是這件事卻只能到此爲止,不能再繼續了。
“可雲紫璃……”
“雲紫璃是哀家的人!”
見沈靈溪仍舊不死心,青蘿太后氣極,只得給了她最後一擊!
看着沈靈溪灰頭土臉的帶着沈靈蘭離開,青蘿太后微眯着鳳眸,終於開始沉思雲紫璃早前提議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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