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看着雲紫璃起身,眼波微微一蕩。
青蘿青蘿太后一早就知道,雲紫璃不好騙,這才準備了早前無瀾在拈花宮時留下的親筆書信,而云紫璃,果然在看見無瀾的筆跡時,站起身來。
她還真怕雲紫璃無動於衷!
那樣的話,她想要近雲紫璃的身,簡直難如登天!
暗道青蘿青蘿太后這老妖婆果然厲害,她緊緊盯着由阿媚扶着朝自己走來的雲紫璃,有些緊張的攥緊了廣袖裡的另外一隻手。
彼時,雲紫璃的注意力,全都在六公主手裡的那封信上民。
緩步六公主身前,眉目清冷的看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跡,雲紫璃心中思緒未明!
那上面,確實是無瀾的筆跡!
他,真的要離開了嗎?
可是,即便離開,也該來見她一面纔是,何故要讓六公主代爲傳信?
她跟六公主,可不是和睦相處的關係!
思及這一點,她冷然一笑,剛要去接書信的手,緩緩收回,轉身便要回去。
“雲紫璃!”
但見原本就要接過書信的雲紫璃忽然收回了手,六公主心頭一跳,想也不想便伸出另外一隻手,死死攥緊她的皓腕:“你什麼意思?”
“無瀾便是真的想要找人送信,也不會找你!”手腕處,刺痛傳來,雲紫璃輕顰了下眉心,想也不想便想收回自己的手,卻連掙了兩下都掙不開六公主的手。
手腕處,忽然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她雙眸怒瞪剛要出手,便見阿媚擡手給了六公主一掌!
阿媚出手極重,一掌便將六公主打飛了出去。
六公主直接撞在寢殿的大門上,在地上滾了兩滾,方纔停下身來,噗的一聲吐了口鮮血!
緊咬牙關,她緊皺着眉頭看向雲紫璃,眼神冷冽道:“雲紫璃,你這個膽小鬼,到底在怕什麼?那份封信根本就沒有毒!”
在六公主說話的當口,雲紫璃已然將信拿在手裡,準備仔細查看。
然,尚不等她將信打開,便聽青蘿青蘿太后的聲音在忽然在殿外響起:“那封信沒有毒,可六兒你的心有毒!”
聲落,青蘿太后已然出現在殿門處。
殿內衆人,不管是雲紫璃還是六公主,皆都神情一驚!
“青蘿太后?”
看着忽然出現的青蘿太后,六公主如遭雷擊!
計劃,不是這樣的啊?
青蘿太后不該出現纔對啊!
心下,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怔怔的,半晌兒之後,才找回自己顫抖的聲音:“你……”
“六兒,你太讓哀家失望了!”
青蘿太后冷冷的瞥了六公主一眼,眉心緊緊皺着,快步行至雲紫璃身前:“紫璃,你沒事吧?”
“臣妾能有什麼事兒?!”
微顰了下眉心,看着眼前的青蘿太后,雲紫璃只覺自己渾身泛起冷意。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青蘿太后,如今應該恨死她了纔對,何以眼下又擺出這副關切模樣?
青蘿太后見雲紫璃如此反應,倒也不惱,只見她深吸口氣,面色陰霾道:“你拿安王威脅哀家,哀家無法只得將六兒送去庵堂,誰知這丫頭包藏禍心,想要藉着找你求情之際毒害於你!”
“太后……”
聽得青蘿太后所言,六公主簡直雙目一瞪,彷彿見鬼一般,叫着青蘿太后的聲音,都顯得尖銳起來:“你胡說!”
“哀家胡說?哀家怎麼可能會胡說?”
青蘿太后雙目一厲,怒瞪着雙眼朝着六公主走近,然後驀地攫住六公主的手腕,將她的雙手示於人前:“你的貼身宮人,方纔稟報哀家,你將指甲啐了劇毒,想要來謀害皇后……你敢說,你的指甲上沒有毒?”
原來,書信真的沒有毒,有毒的是六公主的指甲!
心中冷然一笑,雲紫璃眉心顰的極緊,手腕處酥酥麻麻的感覺越來越厲害,可她的眸子裡,卻平靜的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就那麼冷冷的看着青蘿太后和六公主!
“不……”
六公主不置信的看着青蘿太后,不停的搖着頭。
這跟早前她和青蘿太后所計劃的一點都不一樣!
她指甲上的毒,明明是青蘿太后給的,這會兒子怎麼就成了她自己淬了毒?
想到青蘿太后,如今當着雲紫璃的面如此揭穿她,算是絕了她的活路,六公主渾身一冷,整個人都似沉入湖底一般,不住的哆嗦起來。
“青蘿太后,你害我!”
六公主雙目欲眥的看着青蘿太后,神情驚惶的轉頭看向雲紫璃:“雲紫璃,這毒藥是太后給我的,是她想要借我的手殺了你,她答應我,只要我得手,便將我安全送走……”
“皇后手裡攥着安王的命,哀家是傻了還是瘋了
tang,竟然會想要殺她?便是哀家想,也不會借你這個蠢貨的手!
青蘿太后冷哼一聲,甩開六公主的手,轉身面向雲紫璃,聲音裡蘊着濃濃的哀傷,啞聲說道:“紫璃,哀家知道,你不信哀家,不過你想想,若此事真的如六兒所言,哀家這會兒又何必要拆穿她?”
“是哀家不好,哀家早該將她送走,如今她犯下如此惡事,哀家也不求你留她,不過哀家求你,千萬莫要因爲此事遷怒於安王……”
說出這番話,青蘿太后的眸底,滿是自責和愧疚,還有深深的不安。
深深地,凝視着青蘿太后唱作俱佳的模樣,雲紫璃心中思緒百轉千回!
眼看着雲紫璃面對青蘿太后,似是相信了青蘿太后的說辭,六公主豈會不知,自己從頭到尾都被青蘿太后給當成個傻子一樣耍了?
“青蘿太后!”
心中怒火驟起,她不顧一切的掙扎起身,朝着青蘿太后撲去:“你這個蛇蠍心腸的老妖婆,我跟你拼了!”
青蘿太后轉身,眼看着六公主衝向自己,神情肅穆,始終不變!
就在六公主即將撲到她身上的時候,她身邊的孫姑姑忽然出手,一把握住六公主的手腕,猛地將她的手腕反轉,只聽嘎巴一聲,六公主的手腕被孫姑姑折斷,她手上那淬了毒的指甲,不偏不倚刺入她自己的手臂!
一切,只發生在轉瞬之間!
阿媚看着六公主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臂,怒瞪着雙眼,滿是不甘而猙獰着倒在地上,忙轉頭看向雲紫璃,卻見雲紫璃瞬間緊皺了眉心。
事情,果然如青蘿太后所言,是六公主一人所爲?
只怕未必!
以她對青蘿太后的瞭解,若她想把六公主送走,早就送走了,何必等到現在!
只怕,今日六公主所言爲真!
六公主這個蠢貨,只怕是被青蘿太后利用了。
念及此,雲紫璃緊握了握髮麻的手,脣邊漸漸揚起一抹極具諷刺的輕笑。
“皇后?!”見她神情不對,阿媚略顯緊張的問道:“可是哪裡不舒服?”
雲紫璃緊握着自己的手,頓覺酥麻感越來越厲害。
心想着六公主見血封喉,青蘿太后準備的這毒倒不是一般的厲害,她緊握的手,驟然去勢,進而無力垂落。
“本宮沒事!”
有些牽強的扯動了下脣角,雲紫璃將自己的手,不着痕跡的置於身後,輕聲對阿媚吩咐着,“去傳二文,看六公主手上到底淬的什麼毒!”
“是!”
阿媚應聲,有些擔憂的看了雲紫璃一眼,快步向外走去。
片刻之後,她便又聽雲紫璃說道:“六公主便是被褫奪了封號,到底還是皇上的皇妹,二文讓別人去傳,此事茲事體大,你需親自面見皇上!”
“奴婢遵旨!”
阿媚回身,對雲紫璃恭了恭身,快步離去。
待到阿媚一走,雲紫璃又斜睇了眼直挺挺躺在地上,眼睛瞪得滾圓,嘴角流血,一臉痛苦的六公主,這才悠悠轉身,看向青蘿太后:“六公主這命,只怕是救不回來了,她若一死,太后說什麼便是什麼,死無對證了!”
青蘿太后面色驀然低沉,眸色一寒,“紫璃,你這話是不信哀家?!”
“大家都是聰明人,太后何必如此惺惺作態?”
面對青蘿太后的質問,雲紫璃挑眉,想要送她一個冷笑,卻在說出一句話後,忽然覺得胸口憋悶的厲害。不去管青蘿太后難看的臉色,她費力的深吸一口氣,眉頭微蹙着,伸手想要撫上自己的胸口。
口中,腥甜之氣上涌。
她的手,尚來不及撫上胸口,便見一抹妖冶的殷紅,自她的檀口中噴涌而出!
“噗……”
周邊,瀰漫起溫熱的血腥氣。
雲紫璃的血,如春日細雨一般,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悉數落在了青蘿太后臉上和身上……
“皇后!”
一直守在邊上的杏兒心下大驚,短暫的怔愣之後,她朝着雲紫璃快步奔去。
“孩子……”看不清杏兒的模樣,卻能夠感覺到她言語中的焦急,雲紫璃緊皺着黛眉,眼簾緩緩垂落。
杏兒伸手接住雲紫璃軟下來的身子,見她雙目緊瞌,已然昏迷不醒,隨即臉色驟變,膽戰心驚的對殿外喊道:“傳二文!”
聞聲,門外負責雲紫璃安全的四文連忙進了門。
一見雲紫璃的昏迷不醒的樣子,他的臉色霎時就白了,旋即轉身飛奔而去,直接去了二文的住處。
***
崇華殿。
如煙臉色鐵青的帶着自己的貼身丫鬟,噤聲垂首,立於一側。
軟塌上,蕭染兒正靠在赫連遠的懷裡,嚶嚶的哭泣着。
此刻,她原本完美的側臉處,因被劃傷,赫然出現一道猙
獰的傷口。
赫連遠看着她痛哭的樣子,緊皺着眉宇,面色神情微冷。榻前小几邊上,二文剛剛調配了暖膚膏,正囑咐翠兒,爲蕭染兒塗上。
翠兒上前,對蕭染兒恭敬的福下身來:“娘娘,奴婢伺候您塗藥!”
蕭染兒眸華輕擡,柔柔弱弱的睇了眼翠兒手上的暖膚膏,拿手裡的巾帕拭了拭眼淚,而後楚楚可憐的凝向赫連遠:“皇上……塗了這藥膏,嬪妾臉上就不會留疤了麼?若是不然,嬪妾寧可死了算了。”
說罷,她一揮手,將翠兒手裡的暖膚膏打落在地。
見狀,赫連遠眸色又是一沉,翠兒連忙彎身,自地上將暖膚膏拾起。
“二文的醫術,從來都是最好的,塗了這藥膏,你臉上一定不會留疤!”冷冷的,掃了眼翠兒手裡的暖膚膏,赫連遠臉色黑沉,視線凝向蕭染兒。
蕭染兒身子,微微一顫!
二文見狀,忙道:“暖膚膏有活血生肌的妙用,若太重的傷微臣不敢保證……但,萬幸的是,娘娘臉上的傷口,並不深,只要按時塗抹微臣所調配的暖膚膏,過陣子,傷口處,便可恢復如初。”
“真的?”
嘴上雖然這麼問着,蕭染兒卻是心頭微鬆!
二文默了默,垂首頷首。
“有勞二文了!”
感激的對二文笑了笑,蕭染兒明媚的雙眼之中,再次蓄滿淚水。
“這都是微臣的份內之事!”比起哭哭啼啼的蕭染兒,二文還是更喜歡清冷淡漠的雲紫璃多一些,始終不曾擡頭去看蕭染兒一眼,他轉身對赫連遠再次躬身:“微臣告退!”
“嗯!”
輕輕的,赫連遠應了一聲。
二文心絃微鬆,暗道終於解脫了,轉過身去有些匆忙的將東西收起,他復又對赫連遠恭了恭身,這才退了出去。
二文一走,赫連遠的視線,便輕輕掃過如煙主僕。
平日裡如煙,雖然不怎麼爭寵,但是見到赫連遠時,話卻是不少的,但是此時的如煙,卻好似成了啞巴,從他來到崇華殿,便不發一言。
一看便知,做了什麼虧心事!
想到早前朗月稟報的事情,赫連遠眉宇緊皺着,轉頭看向蕭染兒,然後深深凝視着蕭染兒受傷的側臉。
見赫連遠如此,殿內各人的反應,也大不相同。
看着赫連遠深凝着蕭染兒的側臉,如煙臉色明顯變了變,握着巾帕的手,倏然收緊,即便自己尖削的指甲,刺傷了手心,她也不曾鬆開些許。
至於蕭染兒……
只見她眉心輕顰,眸華似有意似無意的掃過如煙。
見如煙面色難看的厲害,她心下不禁冷哼,然後紅脣一撇,哭的更甚。
邊哭,還不忘幸災樂禍的偷瞥如煙兩眼……
這如煙簡直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從進宮那日赫連遠震怒之後,她想過無數個法子,想要赫連遠多看她一眼,卻始終不得其法。
虧得如煙這個蠢貨找上門來挑釁……
以前在端王府裡的時候,這如煙雖然一直不聲不響,不過說到底也算是她的對手,不過那個時候,她最是得寵,根本就沒有把如煙放在眼裡。後來的時候,也一直忙着跟雲紫璃爭寵,也就沒覺得如煙怎樣,興許是過去這幾日,人人都以爲她失寵,向來踩她一踩,這纔有了早前如煙挑釁她的事情!
而她,則順水推舟,假意摔倒,又一不小心傷了臉……
如今,她的臉不會留疤,又有赫連遠在側……她不過吃了點小苦頭,卻解決了大問題,合着也算因禍得福!
“好了,莫哭了,二文不是說了麼,只是輕傷,過陣子就會好了,也不會留疤!”赫連遠看着蕭染兒哭,又想起了雲紫璃哭的時候。
不過,看着雲紫璃哭,他只會心疼,但是眼下蕭染兒哭,他卻只覺得煩悶和不耐。
難道這就是愛和不愛的區別?
“嬪妾此刻想起方纔的驚險,心裡還是後怕不已!”
蕭染兒擡手,又拭了拭眼裡的淚水,撫上自己的胸口,一副膽顫心驚的樣子。
赫連遠看着她,心裡卻越發想念起雲紫璃來,眉宇輕皺,他耐着性子,哄慰道:“外面這幾日一直落雪,本就路滑,日後走路當心一些便是!”
他此話剛一落地,蕭染兒的臉色便變了,邊上的翠兒忙怯生生的開口道:“啓稟皇上,主子即便是再如何當心,也防不住別人有意迫害啊!”說話間,她意有所指的,側目睨了眼邊上的如煙。
聞言,如煙心裡咯噔一聲,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微微擡眸,她有些驚惶的望向赫連遠,卻見他眸光一寒!
“翠兒!”
蕭染兒瞥瞭如煙一眼,黛眉微蹙,作勢嗔了翠兒一眼,似是在怪她多嘴。
“奴婢知錯!”翠兒微擡了下眸,心不甘不情願的退至一邊。
“翠兒,你將今日的事情經過,與朕講來。”將主僕二人唱的雙簧看在眼裡,赫連遠不想浪費時間,直接對蕭染兒說道:“既然你沒事,那就好好歇着,朕還有事……”
蕭染兒一聽,心知自己弄巧成拙,心裡那個悔啊!
眼看着赫連遠就要起身,她忙伸手扯住他的袖子,對翠竹使着眼色。
“請皇上爲娘娘做主!”
噗通一聲!
翠兒跪落在地:“娘娘之所以受傷,全是因爲如煙側妃!”
“皇上,嬪妾冤枉,事情不是這樣的!”
如煙一聽,立即大呼冤枉,也跟着噗通一聲跪落在地:“蕭姐姐受傷,嬪妾也很難過,嬪妾是真的不小心,並非故意……”
說着話,她竟也十分委屈的哭了起來。
見狀,赫連遠眉頭大皺!
雖然如煙生的跟雲紫璃有幾分相似,哭的也不醜。
但是,不管她的長相,跟雲紫璃再如何相像,此刻她一哭,赫連遠的心底,頓時煩躁起來。
被如煙哭的心煩意亂,赫連遠冷冷出聲:“好了,朕有說過你是故意的麼?”
哭聲,戛然而止。
如煙雙眸含淚,貝齒緊咬紅脣。
自是一臉的委屈!
劍眉微攏,赫連遠在心中一嘆!
“今日之事,待到皇后身體好轉,朕將交由她來處置,你是不是冤枉的,到時去跟皇后解釋!”擡手,有些頭疼的揉捏着眉心,他對如煙擺了擺手,道:“你先退下吧!”
聽他此言,如煙臉色一變!
“皇上不信嬪妾麼?”
輕輕的,望進如煙水霧迷濛的大眼中,赫連遠輕道:“既是讓朕信你,你便該有信心將事情解釋清楚!國家政事已然讓朕焦頭爛額,這後宮之事,自然該皇后出面,此事朕意已決,你且先退下吧!”
此事,他當然可以當場處置了。
不過,仔細想來,他正好,可藉此事,讓雲紫璃在後宮立威。
赫連遠說話的語氣,雖然很輕,但聽在如煙和蕭染兒耳中,卻隆隆作響。
他,是她們一直用生命愛着的男人。
沒道理她們仍舊不清楚他的爲人。
此刻,他說出了朕意已決四個字,此事,便再無轉圜餘地!
靜靜的,凝睇着他,如煙深深的,吸了口氣,伸手擦去臉上的眼淚。然後毅然而然的起身,退離大殿!
與蕭染兒擦身而過,朗月進到殿內。
“何事?”
赫連遠眉心,皺的極緊,冷冷問着朗月。
朗月心下沉了沉,恭身回道:“啓稟皇上,阿媚來了,說是有要事要面見皇上!”
赫連遠心下一喜,緊皺的眉心舒展開來。
心想着定是雲紫璃想他了,他面色冷靜的對朗月道:“告訴阿媚,讓她回去好生照顧皇后,朕很快便回去。”
“喏!”
輕輕點頭,朗月退出殿外。
蕭染兒一聽赫連遠要走,又想到早前幾日,赫連遠因自己跟青蘿太后之間背地裡聯繫,而動怒冷落自己,還有父親對自己的怒斥,心裡緊了緊,哪裡還顧的爲難如煙,期期艾艾地扯了扯赫連遠的袖子,杏眼含淚,泫之若泣地顫聲求道:“皇上,今兒的事情,染兒可以不計較,只求皇上不要生染兒的氣了,不要走,好不好?”
“這件事情,皇后會處理的!”赫連遠睇着蕭染兒梨花帶雨的嬌俏模樣,心裡想的卻是雲紫璃從來不曾這般柔弱過,不知第幾次將雲紫璃跟蕭染兒做着比較,他眉宇緊皺着對蕭染兒叮囑道:“以前的事情,便也罷了,日後你要謹記,這裡是皇宮,而非端王府,你以後需安分守己纔是!”
蕭染兒沒想到,自己說不計較,赫連遠竟然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放過了如煙,擡眸對上赫連遠幽暗的眼神,她張嘴想說些什麼,卻是心下一凜,忙低垂下頭,弱弱應了一聲:“皇上的話,嬪妾記下了!”卻是扯着赫連遠的袖子,一直不肯撒手!
赫連遠見狀,眸色沉了沉,卻想着朗月早前的話,耐着性子沒說什麼,等着醫女爲蕭染兒塗好了暖膚膏。他這纔開口說道:“既是塗過了藥,你今兒個便好好歇着,朕改日再來看你!”
“皇上……”
見赫連遠要走,蕭染兒扯着他袖子的手,微微用力。緊咬脣瓣,她明眸之中,水霧隱現,深吸口氣後,盡是楚楚可憐道:“嬪妾的臉傷着了,今日皇上不能留下來陪着嬪妾麼?”
聞言,赫連遠眉宇輕皺!
“只一夜就好,皇上陪陪嬪妾……”
輕輕的,晃動着赫連遠的手臂,蕭染兒眸光希冀:“皇上……”
殿外,當朗月將赫連遠的話,轉告阿媚之後,阿媚的眉頭,不禁輕皺:“皇上不見我嗎?”
面對阿媚的疑問,朗月苦笑着搖了搖頭,嘆道:“蕭
側妃的臉傷了,如今正哭的厲害,皇上只得先將這邊的事情處理了,方可回去。”
阿媚緊皺的眉頭,不僅未曾舒展,反倒越皺越緊。
皇后讓她親自面見皇上,無非是因爲六公主之事,並非小事,爲了避免此事對過幾日的登基大典造成影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此她必須當面見過赫連遠,是以,她現在便一定要見着人才行啊!
微微思量,阿媚對朗月說道:“奴婢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見皇上。”
朗月蹙眉:“皇上說了,讓你先回去好生照顧皇后娘娘。”
朗月說完話,阿媚一臉無奈,剛要開口言語,便見三文臉色難看的快步而來,在朗月身邊低語幾聲。
緊接着,便見朗月面色一變,連忙奔進了崇華殿。
***
赫連遠聽聞六公主一事後,神情微怔了下,隨即眸色黯淡下來,但是緊接着他在聽聞了雲紫璃吐血昏迷一事後,立即便丟下蕭染兒,離開了崇華殿。
他趕回承乾宮寢殿的時候,六公主早已毒發身亡,被人擡了出去,被噴了一身血點子的青蘿太后,臉色更是差到極點!
早前剛剛趕來的二文正滿頭是汗的替雲紫璃診着脈。
須臾,二文面色微驚,戰戰兢兢的問着杏兒:“今日皇后娘娘,可進食過什麼特別之物?”
聞言,杏兒黛眉微蹙!
“今兒娘娘除了晚膳,不曾另外進食!”她搖了搖頭,側目,睨了眼赫連遠,補充道:“娘娘的晚膳,是跟皇上一起用的!”
聞杏兒此言,二文面色微變。
雲紫璃的脈象來看,明明是中了毒,可是她的晚膳是跟皇上一起用的,沒道理只有她一個人中毒纔是!
阿媚看着二文的臉色,面色凝重的想了想,上前撩起了雲紫璃的廣袖。
燈光下,她手腕上輩指甲摳傷的痕跡,一目瞭然!
“啊——”
杏兒驚叫一聲,想到早前發生的一切,忍不住顫抖着嗓子說道:“六公主的指甲上有毒,是她傷了娘娘,可是……爲何六公主自己受傷已然亡故,娘娘難道……”
“杏兒閉嘴!”
“閉嘴!”
幾乎是同時,阿媚和赫連遠呵斥杏兒閉嘴。
杏兒心頭一震,臉色蒼白,噤口不語!
二文面色凝重的看着雲紫璃手腕上的傷,又仔細的替她切了切脈,到底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想到赫連遠正面色冰冷的看着自己,他面色一凝,連忙整了整皺巴巴的衣裳,忙對赫連遠行跪拜之禮。
“微臣,參見皇上!”
赫連遠眸底猩紅,再不見一絲沉穩,直接對二文咆哮道:“還拜什麼拜,皇后怎麼樣了?她身子如何?”
此刻,他最關心的,是雲紫璃是否有事。
二文身子一顫,忙道:“不幸中的萬幸,皇后娘娘以前該是用什麼藥物養過身子,這纔對一般毒藥有了抗藥性,如今皇后娘娘的脈象雖然有些亂,但是並無性命之憂!”
聞言,赫連遠暗暗鬆了口氣,靜默片刻,他再次出聲問道:“皇后腹中龍嗣如何?”
“請皇上先容臣先着人爲皇后娘娘檢查鳳體!”
二文對赫連遠恭了恭身,對阿媚招了招手,而後在她耳邊輕聲吩咐着。
見狀,赫連遠眉梢緊擰,卻是什麼都沒說。
片刻,只見阿媚微微頷首,緩步上前,伸手將龍榻兩側的明黃色紗幔放下。
不多時,紗幔復又掀起,阿媚自裡面出來。
面上,浮上淡淡的笑意,阿媚對二文輕搖臻首:“未見!”
二文心下稍安,對赫連遠拱手道:“啓稟皇上,皇后娘娘腹中皇嗣無礙!”
“你確定?”
想起三文方纔說雲紫璃吐血的樣子,赫連遠的語氣裡,盡是擔憂。
二文點了點頭,回道:“從皇后娘娘的脈象,雖然有些亂,但若仔細調理,戒驕戒躁,少憂少思,過陣子就會好了。”
赫連遠面色冷凝的睨着二文,問的還是方纔那句話:“你確定?”
聞言,二文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的醫術,雖然比不得鬼婆跟沈後,不過在吳國想要找出第二個來,卻是不容易的。
可是,他家主子眼下卻……
心裡嘆了嘆,二文到底還是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是!”
見二文肯定點頭,赫連遠高懸的心,總算落下大半,沉聲對二文擺了擺手:“你去開方子吧!”
“是!”
忙點頭應聲,二文躬身退了出去。
重新回到龍榻之上,伸手撫摸着雲紫璃光裸的額際,赫連遠心下微窒!
他眼裡的雲紫璃,應該一直都是強勢的。
唯有那一夜,她被夢魘侵襲,才初顯柔弱。
可此刻,
躺在龍榻上的她,卻如一個陶瓷娃娃一般,好似一碰就會碎!
今日的她,比之那個時候,更加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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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失去一次,便已然足夠。
這次,他定不會重蹈覆轍!
深深的,凝睇雲紫璃一眼,赫連遠霍的起身,轉身面向四文問道:“六公主呢?”
四文微微擡眸,卻不敢去看赫連遠蘊滿怒火的雙眼,而是側目看向青蘿太后。
彼時,自赫連遠回來,便一直被忽略的青蘿太后,終於挺直了腰板,對赫連遠解釋道:“六兒恨哀家揭穿了她的陰謀,想要謀害哀家,被孫姑姑反制,卻不料自己傷了自己,已經中毒……死了!”
聞言,赫連遠漆黑的瞳眸,明顯閃了下。
在來時的路上,他已然從三文和阿媚口中,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此刻聽聞青蘿太后如此言語,他頗爲英氣的眉心,微微一皺,目光幽冷的注視着青蘿太后!
面對他的怒火,青蘿太后緊皺了眉,滿是不悅的緊抿了抿脣。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太后。
如今就算這天下屬於赫連遠,他對她也該有最基本的尊敬!
而非現在這般……怒視着她!
沉寂許久,朗月忽然進了寢殿,看了眼龍榻上昏迷不醒的雲紫璃,他在赫連遠身邊站定,輕聲稟道:“蕭娘娘和如娘娘聽聞皇后有恙,特來探望……”
“讓她們給朕滾!”
驀地,沉聲一喝,赫連遠真起身來,挺拔修長的身姿,因他周身洶涌的怒氣,讓人倍覺壓迫,他定定的看着青蘿太后,眸色幽冷,脣角卻是微微一翹:“你……也滾!”
“皇帝!”
青蘿太后杏眼圓睜,滿臉不置信的看着赫連遠:“你怎麼敢如何對待哀家?”
“你打算讓朕如何待你?”
赫連遠脣畔的弧度,越來越大,看着青蘿太后的眼神,卻是越來越冷:“因你揭穿六公主的詭計,對你感恩戴德嗎?”
“哀家何時說過讓你感激戴德了?哀家是你的母后,是這個國家的太后,你如此對待哀家,就不怕世人詬病嗎?”
“好一個世人詬病?”青蘿太后張嘴,剛爲自己辯駁了兩句,便見赫連遠冷然一笑,不屑哼道:“太后!你以爲朕是傻子,不知道今日之事,全都出自你手嗎?”
青蘿太后心下一窒,怒瞪着他:“哀家不知你此言何意?”
“知也好,不知也罷!”
赫連遠危險眯眸,對青蘿太后咬牙切齒道:“以後,莫要自稱朕的母后,你……不配!”
“赫連遠!”
青蘿太后一早所設想的,是自己揭穿了六公主,藉此緩和自己和雲紫璃之間的關係,她做夢都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身爲先皇的皇后,當朝的太后,從來都被人敬着,哄着,何曾受過眼下這般羞辱?!
“主子!”
孫姑姑眼看着赫連遠氣紅了眼,伸手扯住青蘿太后的手臂,對她勸慰道:“此刻皇后正在病重,不宜在此喧譁,皇上知太后受了驚嚇,這才一片孝心,想讓您回去歇息的……”
聞言,青蘿太后面色稍霽!
然,下一刻,便聽赫連遠雲淡風輕,不帶絲毫感情的冷笑道:“今日,在這裡,沒有臺階可下,什麼受了驚嚇?什麼一片孝心?朕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現在朕看到你就恨不得要殺了你……你給我滾!滾!”---題外話---感謝香香公主慧的鮮花,今天更新一萬字,說道更到,還有沒有獎勵了?有的話,明天再更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