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抱緊自己,他的話比寒風還要刺骨犀利。他在逼着她,逼着她承認龍越離愛的是另有其人,而自己的一腔真情付出不過是無用。他在摧毀她的信念!
好殘忍的法子,好殘忍的邵雲和。
她身上很冷,心中卻有一把怒火在熊熊燃燒,可是再怎麼燃燒也無法發泄,只能讓一顆心來來回回地在火上炙烤。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她冷冷問道:“讓我認清皇上心中到底有誰,你又想得到什麼?讓我死心塌地跟着你?”
她美眸那麼明亮,帶着恨意:“別做夢了!”
邵雲和看着她,忽地一笑,抱着她一躍而下。周惜若心中又一驚幾乎要尖叫出聲。她還未回過神來,腰間已被他緊摟着飛掠而去。周惜若讓他解了穴道得了自由,可是腰間的一隻手緊如鐵箍半分也掙扎不得,他篤定了她不敢叫人,更是帶着她東走西突。周惜若不敢輕舉妄動,啓德殿的四周都有侍衛,萬一驚動了他們,她就是跳進了黃河都洗不清。
邵雲和帶着她終於到了龍越離休憩的所在。他與她貓腰躲在窗下,側耳聽着裡面的聲響。窗下漆黑,兩人沉默對視,除了兩人的眼睛就再也看不清楚對方的面容。
“好好看着!”他附耳在她耳邊低聲道。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帶着熱氣撲到了她的耳邊。周惜若心中一悸,想要逃卻被他死死扣住肩頭。
殿中傳來一聲聲抽噎聲,聽得出是越卿卿的聲音。
“越離,該怎麼辦呢?如今我……我的名節都毀了。安王府也回不去了!今日世子一鬧,我當真是沒臉見人了。”她哭得楚楚可憐,淒涼萬分。
龍越離冷哼一聲:“安王府你還想回去嗎?他今日這樣,若是你回了府中,他還不知怎麼對你!”
越卿卿抽噎,委屈地道:“可是……可是……他說得對,是我不知廉恥……”
“噓……不許這麼說自己!”傳來龍越離溫柔的聲音。
周惜若一動不動,脣邊卻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她可以想象,這個時候龍越離應該是摟着越卿卿柔聲安慰,而那一雙狹長魅惑的深眸一定是柔情蜜意地盯着越卿卿。被這樣一雙俊眼盯着,就算是天大的事都可以拋之腦後。她知道,因爲她見過。
“越離……”果然越卿卿的聲音柔得似水:“什麼時候你我能不再顧忌長相廝守就好了。”
龍越離笑了,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很快,等一切阻礙我們的人都消失了,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誰纔是阻擋我們的人?”越卿卿低低地問,忽地她輕嘆一聲:“越離,我總覺得你的心不在我的身上。雖然你每次都說只愛我一個人,但是我總覺得……”
接下來的話被窸窸窣窣的親吻聲所替代。兩人喃喃低語,說着模糊的情話。周惜若冷冷聽着,即使腦中一遍遍想着這不是真的,只是逢場作戲,可是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恨意。
邵雲和看着天色越發深了,拉了她悄悄走了出來。
月已偏西,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雪地上。周惜若一聲不吭,只是努力地向雲水殿走去。這是她過的至今爲止最糟的除夕夜,就算去年被沒入永巷中都沒有今夜令她感覺淒涼和難受。
邵雲和跟在她身後,不急不緩,從容不迫。
周惜若停下腳步,猛的轉過頭,怒道:“你滾!你滾得遠遠的!不要再跟着我!”
“怎麼?你不是說你早就對龍越離死心了?!你不是說你不在乎?”邵雲和眼中皆是譏諷,一種叫做惡毒的氣息在他周身瀰漫。
周惜若渾身簌簌發抖,他果然知道她的痛處在哪裡,他果然知道自己心底那藏着的最後一片淨土!他非要掀開她僞裝的堅強和冷靜,然後狠狠地踩上一腳才甘願。
這樣的男人太過狠毒。
她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冷笑連連:“你都猜對了又能怎麼樣!我始終是他的妃子!你永遠都得不到我!”
她的“我”字剛落,人已被他深深吻住,突如其來的吻堵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天地間一片靜謐,她在他的懷中,溫熱的男子氣息撲入鼻間,帶着他身上好聞的松柏氣息。他冰冷的脣霸道地堵住她的脣瓣,舌尖探入她的口中。
她腦中一片空白,直到感覺到口中不屬於自己的氣息這才驚而回神。她想要掙扎可是他緊緊箍住她的腰間,不放開她離開。
她忽地想要哭,淚流過心底蔓延成災。任是她多理智多清醒,可是還是被他堵在絕路上。他洞悉她內心所有的脆弱所在,然後給她狠狠的最後一擊。
他放開她,輕撫暗夜中比星光更加明豔的她的淚光,淡淡道:“我不會再讓你離開。”
周惜若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回了雲水殿。而他就跟在她身後一步步跟着,直至看見她走近了那朱漆的殿門。遠遠的天際被點燃的煙花照亮,頭頂是浩瀚無垠的夜空,黑夜那麼沉,可是終究會迎來明亮的清晨,會帶來無窮無盡的變化和生機。
邵雲和深深吸了一口夜空的寒氣,轉身冷冷出了皇宮。
……
新年伊始,龍越離改年號爲聖武,爲聖武初年。宮中的熱鬧一直持續正月還未停歇的跡象。雲水殿一如往日平靜,周惜若經過調養,元氣漸漸恢復如初,面上多了幾分血色,人也多了幾分精神。她看了看曾讓自己在鬼門關上徘徊的傷口,只剩下銅錢大小的疤痕,秦太醫不愧爲國手,這傷口處置得很好,所以疤痕很細,若是乍一眼是看不出來的。
“娘娘放心,皇上是不會注意到娘娘身上的痕跡的。”林嬤嬤拿來膏藥爲她抹上。
周惜若看着銅鏡中自己雪白如蓮的嬌軀,淡淡道:“無論注意不注意,他現在心神都只在了別處。所以也無所謂了。”
從安王被刺到如今已一個月有餘,她雖因爲身上的傷故意避開了龍越離的宣召伺寢,可是看他的樣子分明已沒有閒情逸致與她*了。
林嬤嬤聽了,不忿地道:“還不是因爲那不要臉的越卿卿,如今可好了,藉口安王世子與她吵鬧乾脆搬到了永壽宮中住。她也不想想安王病重,作爲媳婦她不去盡孝道,只懂得來宮中勾aa引了皇上!這簡直是毫無禮儀廉恥之心!如今皇上那樣子分明是被她迷住了。”
周惜若穿好衣衫,冷淡道:“以後這種事我們就別議論了,她所作所爲哪一天自有天來收。”
林嬤嬤搖了搖頭:“她仗着太后撐腰和皇上喜歡。安王世子親自來請罪讓她回府她都不回去。看樣子她是鐵了心要攪出風波了!”
周惜若忽地笑了笑:“母親別急。越卿卿此人好戲還在後頭。”
安靜的雲水殿因爲正月伊始,往來嬪妃的拜見請安而多了幾分熱鬧。貞容華龐明燕如今肚中已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寬大的衣裙也蓋不住她圓滾的肚子。周惜若見她來過雲水殿兩次,每一次都比前一些日子胖了許多。看樣子她再胖下去,便成了史書上有名的以肥爲美的楊貴妃了。
龐明燕與袁紫兒還有寧嬪是同一批進宮的秀女,感情自然比別的妃嬪多點親近。周惜若時常看着她們三人結伴而行。寧嬪鬱可月似乎漸漸適應了宮中的生活,往日機靈爽朗的本性流露出來,與人說話不再悶悶不樂。她帶着一種大家閨秀所沒有的英氣爽快令人過目難忘。
周惜若見她性子轉變了不少,心中也隱約替她歡喜。有一日還特地招她前來說話。可是最後終究是讓周惜若失望:她對自己的偏見與嫉恨一如既往,有增無減。看來看去,只有袁紫兒乖巧大方,在宮中人緣越來越好。
當然從齊國美人濟濟一堂的皇宮中,被封爲文美人的凌瑤漸漸嶄露頭角。她能文能詩,而且丹青畫得妙,棋又下得精妙。龍越離聽說她下棋下得厲害,興致忽起,幾次與她對弈沒想到果然全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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