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的京城,果然是一片銀裝素裹,大雪壓枝頭。
冬季的建築工程進展向來比較緩慢,工地上還只是用一些巨木搭了一個粗略的輪廓。
不過因爲皇帝陛下時常大駕光的臨充當監工,便特地爲他專門趕工建出了一隅,有房有亭有青松。
雪後初晴,溫度雖低卻乾燥無風,故而並無太過的寒冽之感。
在莫言宵的建議下,原本計劃的屋內小酌,被搬到了外面的亭間,三個徒弟見他身體狀況尚可且頗有興致,自無不從。
四人各踞一角,圍爐煮酒,談天說地,其樂融融。
至半酣,肖憶問:“莫師傅,那幾個字,今天寫嗎?”
莫言宵笑着頷首:“文房四寶早已備齊。”
蕭怡好奇:“寫什麼字?”
“咱家的家名啊!”肖憶一本正經:“莫相的字,那是貨真價實的一字千金……啊那也難求!不趁着這個機會訛上一票,更待何時?月月你算算,四個字那可就是四千兩的黃金,哇!好大一坨!”
莫言宵:
蕭怡繼續茫然:“什麼咱家?什麼家名?”
肖憶頓時便睜圓了眼睛,認真解釋:“咱,就是你和我的意思。咱家,就是你和我的家的意思。所以咱家的家名就是……”
蕭怡只覺醍醐灌頂的陡然一暈,揮手打斷:“你別跟我說真準備用那個啊!”
“真真兒的,比真的還真!”
莫言宵虛心問道:“對了皇上,臣正想請教,爲什麼要選用這個名兒?”
“因爲裡面的寓意,正好包含了我和月月兩個人啊!”
“噢……月,倒是可以理解。不過另三個字……”
“花!”
“啊?”
忍無可忍的蕭怡暴起,一把掐住正打算闡述所謂‘朕就是那一朵無時無刻不期盼着被糟蹋被蹂躪的純潔的小白花……’理論的某人的脖子,抓起酒壺便是一通猛灌。
肖憶伸胳膊踢腿大翻白眼。
莫言宵不明所以目瞪口呆。
唯有蕭疏,自始至終都自斟自飲怡然自樂地保持着淡定的看戲模式……
一壺酒灌完後,肖憶已是出氣多進氣少,連嗆帶咳紅着臉紅着眼還紅着鼻頭,可憐無限哀怨無比地抓着莫言宵的袖子,嬌着聲音:“師傅師傅你看呀,月月又欺負我,嚶嚶嚶~~”
莫言宵撫額,對黑着臉的蕭怡無奈攤手:“我收回那日的話。”
肖憶一頓:“什麼話?”
“關於你撒嬌撒潑的無賴德性只有我一個人纔有幸得見的話!”
肖憶又是一頓:“什麼時候說的?”
蕭怡扭頭,懶得搭理。
莫言宵則渾然與己無關般的邀蕭疏一起離席,遠遠走開,對着皚皚雪景吟詩作對。
亭中便只剩兩人對面而坐,肖憶埋頭用火鉗撥了撥爐炭,忽地哼了一聲:“不守婦道!”
蕭怡沒聽清:“什麼?”
“你,偷,人!”
蕭怡勃然大怒,順口罵了一句:“偷你妹夫啊偷!”
肖憶一琢磨,立馬眉開眼笑:“我妹妹就是你,我妹夫就是我自己,你偷我妹夫就是偷我,來來來別客氣,快來偷儘管偷先偷身再偷心偷一送一不退不換……”
“……滾!”
於是,一場小小的摩擦潛在的矛盾,便在肖憶亂七八糟看似不知所謂的胡攪蠻纏中,輕輕揭過,未留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