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笑的是,他卻深深愛着那個仇人之女……
溫婉,溫婉……
男人低垂着頭顱,痛苦泣血地在心裡咀嚼着這兩個字。
久久,無法從泥濘的深淵脫身。
直到手機驟然響起的鈴聲劃破車廂裡死寂一般的靜默。
電話是醫院裡打來的,他只聽了一句面色劇變,立刻啓動車子朝醫院疾馳而去。
他趕到時,年靳雪還在緊張的搶救中。
花鉅額聘請的醫療團隊幾乎全都到場了,年靳誠候在走廊裡,向來強壯頂天立地的男人,卻雙腿漂浮無力,跌坐在一邊的休息椅上。
骨節分明的長指艱難地抹了把臉,繼而插。入精短直立的黑髮中,心裡焦急又恐慌,一時,溫鎮華那些話又闖進腦海。
大半個小時過去,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鍾醫生擰着眉走出來,看到年靳誠,臉上的神情越發沉重。
到底是振作起來,他起身開口,嗓音嘶啞而疲憊:“她怎麼樣?”
鍾醫生口氣凝重,“暫時搶救回來了。不過,以這樣的狀況發展下去,以後這種情況會越來越常見,直到--”
話沒說完,心照不宣。
直到某一天,再也搶救不回來。
指尖猛然一顫,男人眼角猩紅,眉心蹙起的褶皺深如溝壑,“今天突然這樣……會不會上午出去戶外有關?”
“可能受那個影響……但,說到底是她的身體越來越弱,這種情況是遲早的。”
年靳誠點點頭,看着病牀推出來,擰眉上前去。
年靳雪面色如紙,雙眼緊閉陷在昏睡中,骨瘦如柴的手背上又扎着針管,皮包骨下,青藍色的血管高高突起。
眼眸倏然一痛,不知爲何,他忽而升騰起一股濃濃的,劇烈的,想要拯救年靳雪的衝動。
鍾醫生準備跟着病人去病房,冷不丁地被年靳誠急促緊繃的聲音喚住,下意識地轉身:“年先生,您還有什麼吩咐?”
年靳誠看了鍾醫生一眼,視線撇開,眸光搖曳晃動的厲害,那種掙扎和猶豫不決的情緒,頭一回出現在這個強勢厲害無所不能的男人眼中。
“如果現在動手術……還有幾成把握?”
鍾醫生面色驟變,盯着他看了又看,皺眉,又困惑,“年先生,您的意思是--”
“對!如果現在進行造血幹細胞移植,小雪還有生還的可能嗎?”他似乎堅定了下來,眸光突地冷淡,迸發出一股子凌厲和決絕,連口氣都決然憤慨,透出一股破釜沉舟般的堅韌。
鍾醫生心裡一震,已然明白過來,“自然是有生還的可能,不過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我不能確保百分百成功,但值得一試。”
夠了,有醫生這句話就夠了。
“那好,你們以最快的速度全力準備手術。”男人面色冷峻如冰霜覆蓋,沒有一絲神情與溫度,“我就不去看小雪了,你等我消息。”
鍾醫生心下駭然,張了張嘴似乎想勸什麼,可年靳誠已經邁着凌厲凜然的步伐匆匆離去。
難道年先生爲了救妹妹,要逼着年太太提前剖腹拿出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