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靈依然恍惚着,不過聽到這話神智清醒了幾分,擡手抹了抹眼角,皺眉淡淡地道:“天都快黑了,還不回去嗎?”
金麟盯着她看了看,沒問她哭什麼,轉而揚了下手裡的菜刀,“沒看我在做晚飯?”
“……”那又如何?
“晚上我們在這裡吃,只有我們一家三口。”金麟繼續耐心地解釋。
方靈無語地看着他。
怎麼就有這樣厚臉皮的人,把別人家的兒子強行搶過來,心安理得地說“我們一家三口。”
方靈對慕堯招招手,小男孩跑過去,擡頭喊她:“阿姨,你怎麼了,不開心嗎?”
方靈對他柔柔一笑,“沒有,走吧,我們出去等晚餐。”
金麟回頭,“喂!爲什麼不是你們倆來給我打下手?”
迴應他的,是濤濤沙啞的海浪聲。
原以爲這人還多有能耐呢,做菜手藝也不過如此。
折騰到夜幕低垂繁星滿天,他才端出三菜一湯,菜式看着倒不錯,可吃在嘴裡,味道實在一般。
金麟倒了酒,慢慢淺啄,神態看似慵懶隨意,可眼神盯着女孩兒夾菜的筷子,再一路追隨着到她嘴邊--微微緊張。
“你這是什麼表情?”見她皺了下柳眉,表情細微,可依然被他發現,頓時不滿地質問。
方靈慢慢咀嚼,良好的修養讓她懂得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她沒有吐出來,斟詞酌句:“還好,有點鹹而已。”
慕堯立刻補刀:“阿姨,這哪裡是有點鹹啊……就跟海水泡過似得。”
男人黑了一張臉,好心情大打折扣。
可方靈餓了,下午被他那麼折騰,體力消耗殆盡,縱然晚餐不夠美味,她也很給面子。
只是,嘴上沒忍住,放下筷子時漫不經心地說了句:“原來你也不是處處都有能耐的。”
早些年,這人多神氣地說留在他身邊就會發現他到底有多少能耐了。
這些年,她確實發現不少,語言天賦極高,會好多種語言;槍法神準,百步穿楊不在話下;身手利落,能以一敵十;更不要說他的腦子有多好使,洞察人心的本領有多強悍--
方靈一直以爲,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到或者做不好的……
卻不想,人無完人,到底是有短處的。
金麟自然明白她話裡的深意,高腳杯不輕不重地放下,他微微垂着頸子卻邪魅地挑着眉宇看她,薄脣側起一個弧度:“小肚子餵飽了開始調侃我,良心哪裡去了?”
方靈抹着嘴,依然是柔柔軟軟的語調,“實話而已……”末了見那人不悅,她淡淡涼涼地一攤手,“ok!晚餐很美味,我吃飽了,你到底要不要吃,不吃的話開船回去吧。”
耳濡目染這麼多些年,這小丫頭也學會了幾分他嘲諷人的本事。金麟氣極反笑,拿起筷子慢慢地用餐,“今兒我還不開回去了,有本事你游回去--”
話剛落下,一口吐出嘴裡的菜餚,又大喝一口紅酒,才冷着臉看向她:“你沒有味覺的?”
女孩兒到底沒忍住,笑出來,“你不許人家說,能怎麼辦?”
慕堯看出這兩人氣氛不錯,也微微笑了下。
其實,他們說笑起來,跟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感覺很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