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九章

打個敗戰?這是什麼思路?還沒打就知曉咱要打敗戰?伍文定的腦袋有些亂,滿眼驚疑地望着明中信,再次轉頭看向王守仁。

王守仁卻是點點頭,再次確認道,“不錯,伍將軍可敢打個敗戰?”

自己沒聽錯,真的要打敗戰!伍文定定定心神,終於確定了這兩個傢伙的意思。

但他不明白,現在戰都沒打呢,怎麼會知曉自己打敗戰?哦,對了!突然,伍文定反應過來。

這是苦肉計!不錯,應該就是苦肉計!而自己是誘餌!一定如此!伍文定心中大定,緩緩點頭,“伍某聽候王大人的安排!”

王守仁與明中信相視而笑,“好,那伍將軍就回營準備,靜候天黑!”

啊!伍文定一陣愕然,他本以爲,自己既然已經答應,那王守仁不應該立刻安排自己任務嗎?怎麼會讓自己回營準備?難道,準備夜襲?但如果夜襲,那爲何要問自己敗戰之事呢?

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卻也只能遵令而行。

就在他施禮出帳之際,明中信來到他的面前,遞給他一物,低聲道,“伍將軍,此處有一錦囊,待入夜時分,你拆開觀瞧,依計而行!”

伍文定看一眼明中信,就待拆開觀瞧。

“慢!”明中信阻止了他,“入夜再看,現在爲時尚早!”

伍文定心中有氣,用不用這麼神秘?一賭氣,他也不看了,連禮也不施了,直接大踏步迴轉了自己的軍營。

明中信看着他的背影,搖頭失笑,轉身迴轉了帳內。

就這樣,官軍軍營中居然也恢復了平靜,平靜無波,好似根本不像是處在兩軍陣前一般。

而此時,寧王與王守仁其實已經抵達了鄱陽湖黃家渡,而且,他們對岸紮營,準備最後的戰鬥,哦,不,應該說是他們正在思索,是否要進行此戰,而兩隊並不確定。

說到鄱陽湖,其實,大明的開國皇帝朱元璋與平生最大的宿敵,也就是與他爭天下的霸主陳友諒正是在鄱陽湖決一死戰,從而奠定大明的萬代基業,進而掃清了奪取天下的最大障礙。

一百多年後,當年曾經激戰三十六天、火光滔天、橫屍遍地的鄱陽湖又一次即將迎來再一次的決戰。一百年前的一場大戰,決定了天下的歸屬與無數人的命運,一百年後的這一次大戰,也即將決定無數人的生死與命運。

但與之前不一樣的是,這次更加地正統,乃是正義與邪惡的戰鬥。

只因爲,交戰的雙方抱着的目的並不相同,而且,這目的直接決定了他們的正義與邪惡。一方爲了權勢與地位,一方則爲了挽救無數無辜人的生死。

當然,這次其實沒有什麼名將與帥才,只因爲,這兩方的陣營當中,其實根本就無法找出一位能夠決定戰局的當世名將,有的,也只是一位劉大夏,朝廷的命官,這位也算是小有名氣,但他也只是以幹吏爲準繩,至於說帶兵打戰,卻也是籍籍無名。

至於說兩邊陣營當中的將領,只怕說他們的名字,你們也不知曉,更何況,這些名字其實也即將隨着這場戰役而消散。

畢竟,寧王叛亂事屬突然,即便是寧王,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夠直接起兵造反,其實,即便是他,到現在也是有些懵,畢竟,事發突然,自己本來計劃好好地,就是想要上京,借這次雲南之變,南疆之變,想要通過這些機會,獲取到弘治的同情,進而恢復舊制,令自己的衛隊編制恢復,到時,再行準備叛亂之事,當然,這些都得悄悄地進行,打槍的不要。

然而,事與願違,也不知撞了什麼鬼,居然惹到了明中信這個喪門星,偷雞不成蝕把米,而這弘治突然就如同中了邪一般,根本就不聽自己的辯解,反而聽取那明中信的一面之詞,就將自己趕出了京師,還要送交南京宗人府進行懲誡,這可真是見了鬼了!

本來,自己也沒想怎麼着,趕出京師就趕出京師吧!咱再好好準備,待時機成熟再行東山再起。

然而,沒想到,就在此時,突然,彌勒會發話了,居然發消息,說是弘治帝已經準備對自己下手了,而且,是秘密下令南京方面出手,置自己於死地,這可真心令自己震驚,畢竟,這麼些年來,雖然弘治對咱們有意見,但也不至於就這樣黑不提白不提下毒手啊!

然而,這彌勒會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令人不得不信啊!

幾番斟酌之下,這事情還真不一定是假的!畢竟,以往來說,這明中信不過是一介秀才,或者就是一個商戶罷了,即便他獻出了一些很值錢的東西,那也不至於爲了這樣一個小小的賤民就對自己進行懲誡,但這次卻異於常時,直接就將自己趕出了京師,雖然自己帶頭鬧騰確實令弘治對自己反感,但是,也不至於這般下黑手啊!

顯然,這其中定有原因,而彌勒會爲自己提供了一個確實的消息來源,這弘治確定是要對自己下手了。

不過,好在,自己早有準備,就是幾個替身,那麼,咱就先退去,再行謀劃後續吧!

然而,彌勒會卻是將事情說得很嚴重,就是,弘治其實已經通過錦衣衛與東廠的消息確認了,自己確實有反意!而這,正是自己一直都在擔心之事,這下東窗事發,豈能坐以待斃!

於是,一不作二不休,咱就直接反了!

在彌勒會的消息刺激之下,在自己身邊謀士的鼓動之下,寧王朱宸濠終於決定不忍了,直接開幹。

於是,這場寧王叛亂就開始了。

而此時,面對面安營紮寨,形成了流氓強盜與書生文官的對峙。

這也沒辦法,事發突然,雙方皆是倉促上陣,能拿得出手的人才不多,將才也不多,只能湊和着用。

雖然這一聲鄱陽湖之戰沒有百年前那般將星雲集,波瀾壯闊,卻也更加有意思,畢竟,這是千古奇聞啊!一幫流氓盜匪,對峙書生文官,這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其實,這也難怪,禁軍之中,皆是一衆紈紉子弟,說他們是流氓也不爲過,而寧王這一邊就更是了,只因爲,早在明成祖年間,就已經確定了,寧王的制式乃是縮減的,根本就無法招慕幹人員,陛下不允許啊!他還能如何,只能招募一些散兵遊勇、流氓地痞,以爲軍用。

還能好得好嗎?

就這樣,流氓對紈紉,這還真是王八對綠豆,對了眼了!

而且,這流氓軍隊化可是有歷史原因的。

早在春秋時期,參軍打仗其實是貴族的專利,那年頭,將領還要自備武器裝備,打得起仗的人可是不多,所以士兵的素質還是比較高的。

可隨着戰爭規模越來越大,死人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靠自願打仗已經是過眼雲煙了,平民甚至囚犯也被編入了軍隊,之後又出現了常備軍、僱傭軍。

到了唐宋時期,國家常備軍制度已經逐步完善,比如宋朝,長期養兵花費大量財物,卻經常被打得落花流水,原因之一就是軍隊體制問題,那時也沒有參軍光榮、軍屬優先等政策,一旦參軍了那幾乎就是終身職業,也沒有轉業退伍兵一說。

出於前途的考慮,當時的有志向的青年基本就都去讀書當官了,軍隊裡遊手好閒、想混飯吃的流氓地痞可就越來越多了,於是,就成了流氓軍。這幫人打仗不咋地,欺負老百姓卻是個頂個的強,而且還不聽指揮,如此下來,戰鬥力自然是越來越弱。

比如有一次,宋朝禁軍的一位高級將領奉命出征,可分到手裡的正是這樣一幫不聽話,還老出幺蛾子的流氓地痞,無論怎麼說,都沒辦法說通,於是,這將領就出了損招,就是找這些地痞流氓軍賭錢,而他自己也找了一幫老千,出千讓這些這夥輸錢,到最後,這些家粉盡數輸得連褲子都沒了,而此時,他又出面裝作好人,出面爲大家還了錢,就這樣,一邊是大棒一邊是恩惠,忽悠着大家奮勇作戰,通過戰場的獎勵來還錢,這樣,一拉二騙,終於,令這些流氓地痞上了戰場,而且還爲他賣命。其作戰效果可想而知,甚是羞愧。

當然,流氓之中也有勇士,但終究一棵老鼠屎壞了一鍋湯,總體而言,這些流氓軍隊的戰力卻是殊爲弱勢。

在明代初期,有這麼兩個典型的例子,就是徐達與常遇春,徐達,出身農家,自然是老實本份,有了機遇,自然是大大的把握,於是,逐漸成長爲優秀的士兵,而常遇春出身盜匪,而且自幼混跡於市井之間,自然染了一身的痞病。

這兩個人的戰鬥力都強,這就不說了,大明之人都知曉,這二位可是開國將軍。但不同的出身卻也決定了他們的某種表現,徐達是婦女無所愛,財寶無所取,高風亮節,令人從心底裡佩服,而且名聲極佳。

而常遇春這位先生呢?好殺降,屢教不改。連投降之人要殺,實在是不講信用,惡劣異常,如果質問於他,還振振有詞,說是生怕戰場之上詐降,到時奮起拼殺,令大軍受損,這樣,他的流氓氣息溢於言表。

到了明朝中期,隨着百姓社會流動性的增加,地痞流氓無法在當地生存,向外流竄的跡象越來越明顯,於是,在緊急的情況之下,軍隊無奈,就只能招收這些流氓地痞了,而且,他們來之能戰,戰之可能勝利,戰力總比一般人厲害,於是,朝廷也就默認了這樣一批特殊人羣的存在。

而寧王此番造反,卻也正是藉助了這一特點,招集了大量的地痞流氓,組成了他的造反寧王軍。

而現在,這兩軍對峙,誰先出手,誰後出手,這可真是難以抉擇啊!

而寧王與王守仁也在頭痛這件事。

各自的底細還真心不清楚,故而,雖然兩軍暗中對峙,但各自的暗探卻是往來繁雜,細細滲透。

當然,他們也查不出什麼來,畢竟,現在正值兩軍對峙之時,誰能夠讓敵方的細作深入,於是,探子細作們抓頭不已,沒辦法探得消息,不,應該說是確切的消息。

而這兩位軍政大員卻是沒能消息可聽,也沒有思路可以提供。

就這樣,他們僵持在鄱陽湖黃家渡口。

而就在他們僵持之時,一位戰略性的人才打破了這個僵局。

官軍營中,一個身影闖入了中軍大帳當中,“王守仁,你爲何還不下令開戰?”

這個質問的聲音令王守仁眉頭緊皺,怒意上涌,擡頭望去,就要呵斥。

然而,當他看清楚來人之時,卻是滿面苦笑,無奈地將蹦到嘴邊的話語收了回去。

只因爲,這位的身份可不一樣,他乃是這大明的二號人物,太子朱厚照。

而他身後,跟着的是東廠的廠督,大內總管,陳準。

而此時的陳準卻是滿面苦笑,無奈地望着咱們這位太子殿下,卻是沒有一句話,也不敢有一句話。

旁邊的明中信不悅了,直接衝太子朱厚照道,“太子,軍政大事,事關成千上成軍士的生死,豈容你質喙!”

還真別說,一物降一物,哈蟆降蟾蜍,明中信一番搶白,令得太子朱厚照一些話語沒辦法再說,反而是滿面歉意地望着明中信解釋道,“明大哥,不是我脾氣急,而是這王守仁明明已經到了賊人面前,卻是按兵不動,這是要鬧哪樣?難道,要等叛軍退去,再行追及嗎?那時,可不就晚了嗎?”

明中信轉頭看了一眼陳準,滿眼不悅道,“陳大人,太子殿下初次在軍中,對軍政大事不懂,難道你也不懂嗎?一國軍中,統帥最大,軍政要事,由統帥一言而決,任何人不得置喙、違者,以軍令處之!你難道沒有與殿下言明嗎?”

陳準面色一肅,躬身衝王守仁道,“王御史,此乃陳某失職,還請大人責罰,但念在殿下初次入軍,還請寬恕於他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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