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一二一”
“慕華館”旁的校場上,在過去的幾個月間,諸如此類的操練聲一直迴響着,穿着黑色警服制服的警察於此接受最基本的訓練,不過儘管這些從國內招聘的其需要接受“警務培訓”,但在警務培訓之前,卻又必須接受長達四個月的軍事訓練,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警務訓練在某種程度上只是停留於表面,而統監府的警察培訓,按照聘請自香港的英國警察教員來說,與其說其像是巡捕,倒不是說是憲兵,不過,這恰恰正是統監府所需要的,至於警察,不過只是一個保持對朝鮮威懾的名義罷了。
與香港、上海等地警察裝備警棍和短槍以及少量步槍不同,統監府警察部所屬的5000餘名現役以及在訓警察,卻準備着英制李氏步槍以及法制夏塞波步槍,若非其僅只有“禮炮隊”所屬的12門克虜伯行營炮,恐怕真會有人將其視爲軍隊。
雖是如此,可卻並不妨礙三千餘名警察於朝鮮各地維持“治安”,更準確的來說,是展示中國的力量,警察是統監府唯一的武力依靠,既是威懾外洋野心,又就是威懾朝鮮自立之念的工具,正因如此,現在的警察與過去衛隊一般,依然保持着三兩五錢的“厚餉”,甚至每年還有二兩的“制裝費”。
厚餉養兵,並不是意味着寬容,無論是各警察局、派出所的警察,亦或是“慕華館”校場上的在訓警察,每天都需要進行嚴格的訓練,尤其是校場上的在訓警察。高強度的訓練,總會把這些來自國內的以及少量朝鮮人的學警折騰的筋疲力盡。
每天天未破曉時,軍營校場上口令的喝聲便如震天雷般的從清晨開始迴響着,這些剛剛招募的學警在校場進行各種軍事訓練,真刀真槍真練:五公里武裝越野。二百米障礙,刺殺,投彈,射擊、擒拿等等,校場上成天是一派龍騰虎躍,熱火朝天的模樣。即便是天黑了。還有人摸黑練射擊,瞄香火頭。
即便是週末也不例外,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明白,他們中有10%的人會被淘汰,這是警察部的訓練條令。甚至在訓練期的四個月,他們不會得到薪餉——安家費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薪餉,總之,十人淘汰一人,這是不變的規矩。
統監府警察這碗“三兩五”的飯不好吃,即便是在役警察,每個月都需要進行八天集訓,如果成績無法達標。亦會被淘汰,在役警察如此,更何況這些在訓的學警。無論是那些來自山東、河北的國人也好。亦或是學警中僅有的幾十個會說中文的朝鮮學警,無不是鉚足了勁,以煎過四個月的訓練,進而授銜成爲一名警察。雖說即便是入了役也不見得輕鬆,可至少讓他們有了一個盼頭。
“什麼是步兵五大技能!”
訓練場上,馬士武面對着眼前的十餘名學警。大聲吼喊道,這五大技能是到了朝鮮後。長官編寫《步兵教範》時方纔提出來,就是他這個大沽出來的警士。也不過是剛剛上手,見這些些學警都沉默着,他的視線朝着一個學警的身上移去。
“金允林,出列!”
“報告長官!”
出列是個身個不高的朝鮮人,他的官府中帶着朝鮮腔,雖說警察部中的警察以山東人爲主,畢竟山東地少人多,從淮軍平捻起開始,以淮軍爲首的“中央軍”便喜好於山東征兵,而不知多少山東人爲了一口飯,就去當了兵,警察部自然也不例外,不過因爲統監府掛着個“朝鮮”,加之警察需要與朝鮮人打交道,所以也需要訓練一些朝鮮警察,不過相比於國內招警要求三代清白不同,招募朝鮮警察卻更爲嚴格,除去三代清白、識字之外,還需要有縣監作保,從而將大量朝鮮人排斥在“朝鮮警察”的序列之外。
至於金允林雖說其父是兩班貴族,但因其母是小妾,因此世代不能參考科舉,永不能成爲士大夫,亦不能同士大夫家庭的女兒結婚,但因其父寵愛其母,方纔動用關係,使其應募成爲警察。
而對於如金允林一般兩班貴族以及士大夫家庭的妾生子而言,無不是將成爲警察作爲晉身之道,至少在這裡,絕不會因其是妾生子而對其加以歧視,亦正因如此,金允林纔會將警察部視爲自己的新家,訓練亦遠比他人更爲刻苦,他清楚的知道,這是他於天地間唯一的容身之處。
這會面對長官的訓問,他連忙大聲卻又不失恭敬的回答道。
“射擊、投彈、刺殺、爆破和土木作業共五項,這是每個步兵最基本的五大技能,既是戰場之必需,也是軍人之必須;每個步兵都得會!警雖爲警,然警察亦是武裝力量之構成,除熟練警務外,亦需掌握基本步兵技能,即五大技能”
金允林非但答出了五大技能爲何,同樣也回答了警察爲何要練五大技能,雖說那不過只是警察部的“文字遊戲”,可其這般回答,卻讓馬士武非常滿意。
“金允林說的好!”
稱讚一聲,馬士武繼續說道。
“也許,你們會說,你們是警察,又不用上戰場,可不要忘記,警察也是武裝力量的一部分,若是戰時行以動員,你們是警員的沒準就是軍隊裡的下士,中士、上士,到了軍隊之中,你們就會成爲班長、排長,成爲一支軍隊中的骨幹,所以,你們光會還不行,而且要“過硬”,要“過硬”,就得天天練,練着練着,你們自己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馬士武大聲吼喊着,在大沽口訓練的時候,雖說是那些教習操練着,可是大人卻於一旁不時督促時,與其說是教習操練,倒不如說是大人“加菜”,從拼刺,到訓練中的言語,大人的一些習慣,自然而然的灌輸到他們的身上,相比於淮軍等行伍,這支組建不過五個月的部隊,有着太多的不同。
“什麼叫“過硬”?就是水漲船高,你硬?還有比你更硬的,在行伍之中,比的就是硬氣,比得就是本事,誰的本事熊了,那到時候誰都瞧不起,所以,你們必須要樣樣更過硬,只有過硬才能服人,若是手頭的功夫不硬,那就談不上什麼晉升,若是我這個警士,不如警員,警員能服氣嗎?所以,我就更需要練習,你們練一個鐘頭,我就需要練兩個鐘頭。”
話聲一落,馬士武的右手猛一提手中的木槍,然後衝着金允林喊道。
“金允林!王大富!出列!”
“有!有”
“刺殺術一對二訓練!”
“是……”
分鐘後,在這十二名學警的面前。馬士武和金允林、王大富三人穿着一身如盔甲般的拼刺護具,手持拼刺木槍,三人相隔數米。槍呈現四十五度,彼此對視着。他們的舉動吸引了周圍的注意力。
對於這些在營令的要求下,實施着閉營訓練的學警而言,他們平素幾乎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對於他們來說,唯一的娛樂活動也就是日常的訓練,尤其是刺殺訓練,因爲,特別刺激,總會讓人熱血沸騰。
刺殺對抗訓練是兩個戰士面對面的搏殺訓練。雙方身上都穿着專用的皮襯鋼甲護具,頭戴皮質頭盔,面部是鋼質護網,看不清彼此的模樣,對抗雙方手持一米八的木槍,像戎裝的武士一樣,整個頓時顯得威武無比,而對抗的勝負很簡單——誰第一槍此種對方胸部爲勝。
刺殺對抗特別激烈,是兩個人的針鋒相對,在木槍的撞擊聲中,從嗓間迸發出的喊殺聲,更是聲如雷鳴一般。高手出場時,往往幾秒鐘,頂多是十幾秒鐘的激烈搏鬥,猛然,不知是誰第一槍刺中對方。一槍中的,裁判叫停,對方就完蛋了,激烈的對抗戛然而止,勝負分明。
按照當年在大沽口唐大人的話說,在戰場上就這樣,硬碰硬,誰更硬,一槍就把對方捅死了,毫不含糊。
“那邊十三分隊,表演一對二了!”
消息一經傳來,立即吸引了訓練場上的警士和學警們,那些正在休息的在訓練學警紛紛朝着十三分隊所在的位置跑去,而正在訓練着新人的警士亦下令解散,命令大家前去觀摩學習。
在老衛隊中,馬士武的刺刀,在整個衛隊那是有名的,當初在大沽他不單是第一個完全掌握刺槍術的兵,不過半個月的功夫,便以一對三,將三名教習擊敗,從而奠定了衛隊刺刀第一人的名聲。
到了朝鮮後,唐大人那句“刺刀亦是軍人膽魂”,更是在他身上得到了詮釋,當年在迎恩門,一馬當先的他,硬是率領一個班的的戰士,藉着朝鮮兵猶豫不決未曾開槍的檔口,用刺刀先後刺死刺傷十餘名朝鮮兵,從而迫使上百名朝鮮京兵扔槍投降。
也就是從那時起,馬士武當仁不讓的成爲整個衛隊的刺殺教官,現在瞧見他“表演”刺槍術,周圍的戰友們自然不會錯過“學習”的機會。
在衆人的圍觀中,提着木槍的馬士武眼睛眯成了縫,在提槍的瞬間,一聲爆喝從他的嗓中迸發。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