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記錯?真的是將我弟弟帶到這邊的客棧裡面的?”
陳香媛坐在馬車之中,問着正在前面趕車的小廝。
只是目光在馬車之外的風景之上劃過,有些疑惑。
剛剛那小廝回來,說是並沒有將人帶到華府裡來,而是安置在另外的而一個地方,讓陳香媛跟他去。
如今,眼見着這馬車已經開始在爬山了,還是沒有看到那小廝口中的安全的客棧的影子,陳香媛有些不耐煩了。
對小廝說話的語氣之中也有了些冰冷的冷冽。
“回稟夫人,在天牢裡面的那個衙役告訴我說因爲陳大人是死罪,所以就將他安排在了這荒野之處,若是裡面的人發現了,陳大人也好逃跑不是?”小廝說完,更是甩開了手中的鞭子,打馬前行的弧度越發的大了起來。
聽了這句話,陳香媛那顆懸着的心才緩緩的安了下來。
想到華安九的安排果真是很到位,連這細小的細節都想到了。
也是,陳一諾雖然是被從天牢裡面救出來了,但是身份終究是被印上了死囚的記號,這大越國他是不能待了,所以,離這大越京城越遠也是越安全的。
想到了這裡,她的目光才緩和了幾分,開始於那小廝說起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語來分散她那迫切的想要見到自己弟弟的心情。
“你是九爺手下的?”
突然想到,這個小廝是自己以前在府上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陳香媛便多問了一句。
沒想到,她這句話問出之後,那本在快速奔走的馬車急速的停了下來。
她一個沒坐穩,“砰”的一下從軟榻上被甩了下來。
腦袋撞到了馬車裡面的小几的棱角上面,十分的痛。
“你這個臭小子,你到底會不會駕馬車?要是將我摔壞了,你————”
“夫人,到了。”
馬車之外,傳來了沉沉的聲音。
到了?
陳香媛捂着額頭上陣陣生疼的傷口從馬車上面站了起來,聽到外面的聲音的時候,免不得的心頭又顫了顫。
沒有先下去,而是挑開車簾子,往外望了望。
車子是停在一處小道上的,四周都是清幽的森林,這裡,就是他們帶陳一諾停留的地方?
不過,怎麼看都不像呀!
“夫人,陳將軍正在前面等着夫人,夫人還請跟我來。”
就在陳香媛皺眉打量着四周的情況的時候,那個小廝已經從一邊走了上來,低着頭畢恭畢敬的對着陳香媛說着。
說完,還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就是讓陳香媛跟他一起過去。
“我弟弟怎麼會在這裡?”
陳香媛謹慎的盯着那小廝,終是不放心,問了一句。
“森林裡面是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外人進不去,夫人不必擔心陳將軍,他現在很好,還請夫人跟我來。”說完,那小廝似乎是認定了車陳香媛就會跟她走一樣的,轉身就往那樹林深處走去。
見到小廝走開,這片樹林空曠瘮人,偶的還有黑鴉驚起的叫聲,實在是叫她不寒而慄,也不敢獨自逗留在馬車裡面,只能下車跟上了那小廝。
只是越看,她越覺得那小廝詭異得很,剛纔倒沒發現,現在才覺得這小廝似乎比一般人要高壯許多。
一個小廝,生得這般強壯,倒是有些————
“夫人,將軍就在這個山坡後面,夫人還請過去。”
一處小山坡面前,那小廝的腳步停住了,看着陳香媛,“想必夫人一定有許多話要與陳將軍說,小的就在這裡等着夫人。”
見到那小廝的動作言語依舊是畢恭畢敬,陳香媛銳利疑惑的眸子才緩緩的釋然了一下,將那些疑問吞了下去,點了點頭,往那山坡上面走去。
而陳香媛沒有看到的是,當她一轉身,那小廝就擡起了頭,望着她的背影,詭異而冰冷的勾起了脣角。
陳香媛的腳步止住,是在山坡的半山頭上面。
一股風從山坡那邊吹了過來,她發誓,她聞到了一股味道。
是很濃重的血腥味。
以及,山的那頭有些聲音響了起來,悉悉率率,似乎是什麼東西從喉嚨之中發出的摩.擦聲。
心頭一緊,她回頭去看山坡下面,卻發現那裡已經沒有了那個小廝的身影。
該死!
陳香媛心中怒罵一聲,欲要拔腿往山坡下面跑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那個小廝說過的話。
————陳一諾就在山坡那邊。
————陳一諾在等她。
………
陳一諾,是她的親弟弟呀。
這個弟弟,她從小就寶貝得很。
她不能丟下他,萬一他真的在山坡那邊………
心中咬定了這個認爲,陳香媛拔腿就往山坡那頭跑去,只是,着不去還好,一去,見到山坡那邊的場景的時候,差點暈厥了過去。
山坡那邊,根本沒有人。
只有一羣黑灰皮子的惡狼在啃噬一個東西。
一個,沒有腦袋的人。
而那個人的腦袋則被掛在那個山溝裡面的一棵樹上,就這樣搖搖晃晃的掛着,一陣風吹過,那腦袋的正面被風轉過來對着陳香媛。
“啊!!!”
陳香媛大聲尖叫了起來,不,尖叫聲只發出了一半,她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一點都不要。
因爲她知道,在自己面前的那羣惡狼,真的是惡狼。
若是她的聲音招來了它們,那她就死定了。
目光死死的鎖定在那樹上股掛着的腦袋上面,她清楚的看到了那個腦袋耳垂後面的一塊胎記,只有陳一諾纔有的胎記。
這個被野狼吃掉的人,就是陳一諾。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姨娘,這齣好戲,你可還喜歡?”
就在陳香媛忍不住的淚流滿面的時候,一把清冷凌冽的聲音突的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陳香媛驚恐回頭,就見到華衿歌正站在山坡的頂端,正言笑晏晏的看着自己。
那模樣,就像是眼前的這一幕是她親手弄出來的完美傑作一般。
她高興得很。
“華衿歌,華衿歌,是你,你這個賤人,你殺了我弟弟,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陳香媛聽到華衿歌說出了這樣的話,心裡已經十分清楚了,這
一切,都是華衿歌做的。
她的弟弟,也是被華衿歌給害死了的。
她要殺了華衿歌!
憤怒的力量是可怕的,陳香媛瘋了一般的叫囂着要衝過去將華衿歌抓住,但是還沒衝到一半,就被突然出現的一抹黑影給抓住了手腕。
咔嚓一聲。
那抓住她手腕的大手一用力,陳香媛只覺得自己的手上一痛,然後,劇痛遍佈全身,她倒吸了一口冷氣,滿臉煞白。
“夫人,您還是不要激動的好。”
那個黑影沉沉開了口,叫她夫人,跟那個小廝的聲音一模一樣。
她在疼痛之中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
“青竹,不跟我陳姨娘自我介紹一下麼?我看陳姨娘對你很感興趣呢!”華衿歌輕笑一聲,將陳香媛瞪着青竹的目光盡收眼底,不屑抹脣。
青竹並不迴應,倒是陳香媛明白過來了一切之後,怒聲開罵了。
“原來你是個叛徒,你竟然跟華衿歌勾結,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奴才,我要殺了你——”
“夫人,你再動,我就將你丟去喂狼,這羣狼可是主子專門爲陳將軍準備的,餓了七日,保管你一下去就會被它們吃的連骨頭都不剩的。”
青竹聲音平緩的說着威脅的話,語氣平淡得如同是談論今日的天氣。
“華衿歌,我弟弟跟你無冤無仇,你,你爲什麼要對他下殺手!”
陳香媛怒目回眸,質問華衿歌。
“陳香媛,我娘與你又有什麼深仇大恨?我看你下手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有手軟呢!”
華衿歌說完,笑了笑,緩步走下山坡。
“你胡說,你娘是自己撞死的,跟我無關!”陳香媛聽得華衿歌說起雲青衫,眼底的慌亂多了一層,但是口中還是咬死跟自己沒關係。
“我孃親的屍體,你不是也丟到後山喂狗了麼?”華衿歌冷眸,突然厲聲,“我沒有將陳一諾活着喂狼,已經是對他仁慈了,你放心,你的罪,你總會自己付出代價的,你不是跟陳一諾關係很好麼?我就讓你看看,你至親之人一個個離開你,你會是什麼感覺!”
說完,華衿歌上前伸手,一把就將陳香媛的手給捏住了。
那隻手,剛剛被青竹捏斷了,如今又被華衿歌捏在手裡,痛感再次加劇來襲,陳香媛忍不住的哀嚎了出來。
“你要記住,你以後會嚐到的痛,比今日的痛一百倍一千倍,陳香媛,記住我今日說的話!”
說完,華衿歌狠狠一甩手,陳香媛的身體就像一個破敗的風箏一樣的被丟出了好遠,重重的落在地上的時候,連悶哼都沒有發出一聲。
很顯然,她快要被痛暈過去了。
“走。”
華衿歌再看陳香媛一眼,容貌無常的轉身離開。
青竹沒有急着走,而是從懷中掏出一枚暗器,飛速的射向了那掛着陳一諾腦袋的繩子。
“啪”
繩子斷裂,陳一諾的腦袋準確無誤的掉進了野狼堆裡,又引起了一陣的撕扯搶奪。
“不,不要,不要!”
陳香媛趴在一邊,看着那野狼堆中血氣翻飛,絕望的叫出了聲。
她的弟弟,這次,真的是,一點都不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