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越澤點了點頭,再次確定的說道:“這並不是什麼秘密,也不用騙你,徐永昌,我們情報站的特工們也都是蘇浙別動隊的特務大隊舊部組成,說起來,我們是真正的戰友!”
“對,對!我們之前在同一個戰壕裡並肩作戰,當然是戰友!”徐永昌激動的說道。
其實他從洪時捷的身上,就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很可能就是當時特務大隊的人員,他知道特務大隊和蘇浙別動隊的其它支隊不同,其成員全部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特工。
“好,徐永昌,你要是想歸隊,必須要把之前的一切情況和我們說明,我們也要爲你證明一下,你先說一說,自從我們在南市離開以後,你的情況!”
“是!”徐永昌不敢有半點遲疑,趕緊把之後的情況仔細的敘述了出來。
“就這樣,南市的一場阻擊戰,爲了給大部隊爭取突圍的時間,身邊的弟兄們都拼沒了,支隊長也犧牲了,整整打了三天三夜,我們終於支撐不住了,才退回了法租界,我身上的傷勢太重,在家裡養了很久纔好,以後的情況你們都知道了。”
說到這裡,回想起往事的徐永昌聲音哽咽,難以抑制。
霍越澤和洪時捷也無聲的透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霍越澤接着問道:“當時你們回來了多少人,現在他們都在哪裡?”
霍越澤此時對這些人頗感興趣,都是戰火中餘生的好漢,抗日愛國是肯定的了,如果可以的話,這些人也是一股可以掌握的力量。
“回來了四十多人,蒙嶽先生看重,其中傷勢輕一些的,都跟着嶽先生去了香港,剩下來的還有十多個傷勢重一些的,留下來養傷,現在都還在租界裡安身,大部分都回到了幫會,我是不太願意再回去給人當打手的。”徐永昌把情況說明。
“很好,這件事情我會報告給站長,請示後再做決定。”霍越澤輕咳了一聲,語氣鄭重地說道,“既然你認同國家少尉軍官的身份,又視我們爲戰友,那我就把話直說了。
傅耀祖投敵賣國,甘願做日本人的走狗,這件事情我們已經確認無誤,現在他又和青幫頭目陸天喬勾結在一起,罪不可贖,我以軍事情報調查處少校處長的身份,命令你,回到傅耀祖身邊埋伏,並伺機鋤奸!”
“是!卑職遵命,必然以身報國,完成此項任務!”聽到霍越澤的命令,徐永昌根本沒有半點猶豫,他馬上低聲領命。
看到徐永昌的態度堅決,霍越澤也是非常高興,他接着說道:“事成之後,你可以重新回到國家軍隊,如果你願意歸隊,我們可以爲你提供證明,你自己去找別動隊,如果願意加入我們軍事情報站,我們也歡迎!”
徐永昌連聲答應,可突然之間又想到了一件事,他臉色有些不安地問道:“之前行動之中,我那一槍打傷了一名戰友,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如何?”
這件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頗爲顧慮,深怕情報站這些特工們會因此而記恨與他,結下仇怨,不問清楚了,終究難以放心。
霍越澤也知道他的想法,於是說道:“你的槍法倒是不錯,那名隊員腹部中彈,幸虧搶救的及時,現在已經脫離危險,正在休養之中。”
說到這裡,他又停了一下,再次鄭重地說道:“此人是站長的舊部,這一次險些喪命,老實說,我們站長是頗爲在意的,所以這一次你的任務一定要竭盡全力,讓站長滿意,否則很難交待得過去!”
是站長的舊部!那就是後來特務大隊從南京補充的那一批隊員了,是跟隨特務大隊大隊長寧志恆來到上海的。
當時徐永昌所在的第五支隊和特務大隊在南市一起休整,當時的情況他是知道的。
徐永昌小心翼翼的問道:“站長是否就是寧大隊長?”
霍越澤一愣,心想這個徐永昌的心思倒也靈敏,只是漏了一點口風,對方就已經猜了出來,不過徐永昌既然已經是自己人了,但也不用瞞他,便輕輕的點了點頭。
果真就是那位軍事情報調查處的寧閻王,徐永昌心頭一凜,當時他在操場上集合訓話之時,曾經親眼看到過寧志恆,後來他在別動隊裡這麼長時間,自然清楚寧志恆的一些事情。
“之前都是我的錯,不過我一定會戴罪立功,任務完成之後,能否向站長和那位兄弟當面請罪?”徐永昌趕緊問道。
霍越澤哈哈一笑,輕鬆的拍着徐永昌的肩膀,笑着說道:“如果你能完成此次任務,就是立下大功一件,這些事情自然都是些小事,站長自然會親自接見,到那個時候你有什麼要求只管說!”
而這個時候,在法租界裡巡捕房,陸天喬的得力弟子和助手羅子棟正臉色陰沉着走了出來。
他身後的跟班嚴星也是衝着巡捕房輕啐了一口,惡狠狠的低聲罵道:“雷老虎這個傢伙,一點好歹都不知道,三爺馬上就要執掌青幫了,以後上海灘可就是三爺的天下了,可他竟然還敢陽奉陰違的推搪,看以後有他好果子吃!”
羅子棟聽到這句話,卻是一言未發,因爲他心頭也有些發虛,陸天喬命令他在短時間裡,找到潛伏在法租界的中國情報站特工,以便向日本人交差。
可羅子棟的心中其實也是不願意執行此項任務的,畢竟替日本人做事,幫着購買一些物資還可以接受,可直接和武漢政府的特工對上,刀槍相見,之後就再無退路,這樣的做法殊爲不智!
可是陸天喬鐵了心的投靠日本人,他的決定不容違背,於是羅子棟也只能全力追查,這一次是專門來到巡捕房,向華探長雷達明詢問當時刺殺傅耀祖的現場情況。
在法租界,巡捕房實際上就是青幫的一個堂口,之前像是這種事,雷達明從來都是熱情招待,知無不言的。
可是沒有想到這一次雷達明和往日相比,態度迥然不同,直接就拒絕他,最後還冷言冷語的說了幾句,既然爲日本人做事的人,那就走官方渠道,去法國領事館拿公函來調資料,不然恕不接待了。
當時這句話差點讓羅子棟吐出血來,身爲青幫的接堂弟子,他在上海呼風喚雨慣了,什麼時候來巡捕房,竟然還要出示公函了?
可是他卻非常清楚雷達明的態度,就代表了他身後青幫大佬陳廷的態度,而陳廷的態度就代表了大多數青幫弟子的態度,不得不說,就算是以師父陸天喬如今的地位和實力,真要是投靠日本人,只怕也是人心盡失,在青幫裡的威信難支,以後的事情只怕還有反覆。
想到這裡,羅子棟也不由得滿心的擔憂,投靠日本人這件事只怕真的是做錯了。
在雷達明這裡碰了一鼻子灰,羅子棟卻並沒有放棄對現場的調查,他能夠成爲陸天喬最得力的助手,心思縝密做事幹練,在能力方面自然是極爲突出的,這一點小事是難不住他的。
他離開了巡捕房,卻沒有真的離開,而是把車開到了遠處等候,半個小時之後,他的助手嚴星將一名巡捕警察帶到他的身邊。
這名巡捕進入了他的轎車,屁股坐在座位的半邊,側着身子對羅子棟連連點頭哈腰的說道:“棟爺,您找我?”
“說一說,當時雷老虎調查傅耀祖刺殺現場有什麼發現?”羅子棟淡淡地問道。
這個巡捕叫何柱,是華探長雷達明手下的一個小頭目,這個人心思靈活,以前羅子棟在巡捕房行事,一些小事情不值得驚動雷達明,就安排這個何柱跑跑腿,做過一些事情。
何柱猶豫了片刻,面露爲難之色,看到他這個樣子,羅子棟心頭一惱,不耐煩的追問道:“怎麼,連你也敢搪塞我了?”
言語中威脅之意立顯,頓時讓何柱嚇得連聲說不敢,最後在羅子棟的壓迫之下,把當時調查的情況敘說清楚。
聽到何柱的話,羅子棟精神一振,他身子一下子就從座位上挺直了起來,仔細追問道:“你是說總共有十多名槍手,而且這些槍手裡有一個受了重傷?”
何柱點頭說道:“根據判斷,這個人傷勢不輕,後來我們去法租界各大醫院調查,看一看當時有沒有中槍的病人送往醫院救治。”
“結果怎麼樣?”羅子棟再次問道。
“沒有結果!”何柱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我們剛剛開始查,探長就下令停止了調查,最後領事館催了兩次,探長就拖着,最後也就沒有下文了!”
其實這種事情很正常,在巡捕房裡司空見慣,很多案子都是因爲各種原因能拖就拖,有雷達明的態度,剩下的巡捕自然也就樂得清閒。
羅子棟得到了重大線索,自然是不再耽誤,揮了揮手,讓何柱下車離去。
羅子棟一聲令下,很快手下青幫弟子們開始對法租界裡的各大醫院和小診所進行追查,調查所有受槍傷的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