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侍衛將後宮衆寢宮翻了個底朝天, 終於,他們在雪影閣的一個牆縫之間找到了一個藏匿着的黑色小瓶。
“統領!找到了!”一個侍衛將黑色小瓶雙手奉於齊寒手上,恭敬有禮地說道。
“好!此瓶藏得如此隱秘, 想來必有蹊蹺!我們這便去拿給皇上察看!”
“是!”衆侍衛皆拱手作揖。
麗傾宮外, 一盆盆血水還在往外端出。
“娘娘!娘娘!”麗傾宮裡傳來一陣陣聲嘶力竭的呼喚聲, 片刻過後, 化爲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哭泣聲。
“吱呀……”
麗傾宮的宮門被人打開, 穩婆王嬤嬤戰戰兢兢地屈膝跪於皇帝跟前,泣不成聲地道,“皇上, 麗妃娘娘薨……皇子也早已……登往極樂。”
“什麼!”沈安潯不可置信,他冷聲道, “你再說一遍!”
“奴婢不敢欺瞞皇上!”穩婆戰戰兢兢地道, “麗妃娘娘因難產而亡, 皇子經過艱難接生出來之後,卻一身烏紫, 早已……沒了呼吸。”
“沒了呼吸?”沈安潯十分震驚,他隨即側頭吩咐道,“宋太醫,你跟朕進來。”
“是!”
他快步走向麗傾宮,待看到臥榻之上一大一小早已沒了呼吸的可人兒時, 他寸步難移。
沈安潯緩緩伸手, 欲握一下那早夭的皇子的手指。
“皇上, 不要啊!皇子狀況異常, 恐防有毒!”宋太醫緊張地喚道。
“朕乃真龍天子, 無所畏懼!”沈安潯厲聲喝道。
“是!是!”
宋太醫連連點頭,卻暗暗擦汗, 還是暗中盯着皇上的安全吧。要是皇上出了什麼事,他這把老骨頭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朕如今已立三十,在位十幾年,你是朕第一個孩子。可是,你纔剛出生,還未眺望過這盛世的繁華,就不幸夭折了”,沈安潯握緊那嬰兒的手指,望着他嬌小可愛卻沒了呼吸的臉龐,不禁心痛不已,他重垂牀沿,怒不可遏地道,“究竟……究竟是誰這麼惡毒,害死我的皇兒!待朕找出兇手,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宋太醫給皇子號了脈,又嗅了一下他的口腔,待確認之後,他拱手作揖,道,“皇上,據老臣觀察,皇子身體異常,周身散着一股藏紅花之氣,乃是吸食過多藏紅花而中毒。麗妃娘娘原本在用藥之後喜愛吃蜜餞,蜜餞之上又被人惡意撒了藏紅花粉,所以,麗妃吸食的藏紅花粉經過消化,毒素全部被腹中的皇子吸進去了。最初,吸食少量藏紅花粉對母體無甚影響,母體表面也不會呈現任何異狀,但長此以往,便會導致皇子中毒早夭,娘娘早產……”
“豈有此理!這是早有預謀啊!究竟是誰用心如此深沉!”沈安潯恨恨地道。
“啓稟皇上!毒物屬下已找到。”齊寒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個托盤,托盤之上擺放着一個黑瓶。
沈安潯轉過身來,待看到托盤之上的黑瓶,吩咐道,“宋太醫,你去察看一下。”
“是!”
得令,宋太醫將黑瓶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打開塞子,細細地朝裡嗅了一下。隨即,他放下黑瓶,拱手作揖道,“皇上!微臣方纔細細查驗過,這黑色瓶中裝的的確就是藏紅花粉!”
“好!好!”沈安潯目光灼灼地望着齊寒,道,“齊寒,你告訴朕,這黑瓶是從哪裡找到的!”
“稟告皇上!這是屬下在蝶妃娘娘的寢宮的縫隙裡找到的!”
“你再說一遍!”沈安潯一臉不可置信。
“稟皇上!這是在蝶妃娘娘寢宮的縫隙裡找到的!”齊寒跪於地上,再次重複道。
“好!很好!”沈安潯面無表情,他提着步子走到正跪於外室中央的胡蝶跟前,俯身居高臨下地望着她。
“蝶妃,朕問你,宋太醫手中的黑瓶是不是你的?”
胡蝶搖搖頭,道,“不是。”
“那數日前你可曾派人送過幾盤蜜餞給麗傾宮?”沈安潯傾身上前,再次逼問。
胡蝶筆直地跪於地上,長時間地跪拜使她的膝蓋疼痛難忍。她稍稍回想了一下,道,“之前按照宮中習俗,的確有派碧玉送過禮品給麗妃。”
“好!傳碧玉!”沈安潯大手一揮。
碧玉被押至皇帝跟前,她屈膝跪下,止不住地顫抖道,“奴……奴婢碧玉,參……參見皇上!”
“嗯”,沈安潯眼神凌厲地盯着堂下的碧玉,“碧玉,數日之前,可是由你將蜜餞送往麗傾宮的?”
“稟……稟告皇上,數日之前,的確是由奴婢將蜜餞送往麗傾宮的!但這一切都是蝶妃娘娘吩咐的!奴婢只是照作而已!請皇上明察哈!”碧玉磕了三個響頭。
“那送蜜餞的中途,可有人接觸過這些蜜餞?”沈安潯再次逼問。
“皇上!自蝶妃娘娘讓奴婢將此蜜餞拿出,奴婢便一直小心翼翼地保管,中途不曾讓人碰過此物!”
“蝶妃與麗妃素無交集,爲何她要命你將蜜餞送於麗妃?”
“皇上,這個奴婢不知啊!作爲奴婢,我也只能聽命行事啊!”
“你……”胡蝶側頭看向碧玉,一臉不可置信,不知碧玉爲何要撒謊。那蜜餞……明明是碧玉說麗妃已有七月身孕,按照宮中習俗,各宮皆要送去一份禮品。爲何,她現在要撒謊?
“你既說你一路好生護着那蜜餞,且中途無人接觸,那爲何這蜜餞之上會被人撒上一層藏紅花粉,害了麗妃和皇子性命?碧玉,是不是你心生歹念,惡意毒害麗妃的?”沈安潯質問道。
“皇上,奴……奴婢未曾毒害過麗妃。”碧玉跪於地上,吞吞吐吐地道。
“好!你既不從實招來,那麼……”沈安潯大手一揮,冷聲道,“齊寒,將碧玉帶下去嚴刑拷打!看她招不招!如再嘴硬,當場斬首示衆!”
“是!”齊寒帶幾個侍衛上前,欲將碧玉帶下去。
“皇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招!”碧玉被嚇得顫抖不已,她匍匐於地上,涕淚橫流,道,“我招……”
“既如此,那你便從實招來!如有摻假,定斬不誤!”沈安潯厲聲道。
“是!是!稟皇上,那日,奴婢本在雪影閣外值守,我在窗外的縫隙中,看見蝶妃娘娘將一個黑色的小瓶給藏了起來,但不知在何處。奴婢也沒多想,以爲是蝶妃娘娘喜愛的胭脂水粉之類。”碧玉頓了頓,看了看蝶妃又繼續道,“後來,蝶妃喚奴婢進去,她讓奴婢將桌上擺放的幾盤南海蜜餞送於麗傾宮,以恭賀麗妃即將臨盆之喜。”
沈安潯指着宋太醫端着的黑瓶,指認道,“可是……這個瓶子?”
碧玉端詳了許久,她再次磕頭道,“當時隔着稍有點遠,奴婢未看清它具體的樣貌,只隱約看見瓶身有個‘蝶’的樣字。”
“碧玉,你撒謊!我待你不薄,你爲何要誣陷於我!”胡蝶望着碧玉,一臉不可置信。
“娘娘,您待奴婢的確極好!奴婢十分感謝您!奴婢將您供出來也是逼不得已!可舉頭三尺有神明,奴婢也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說話啊!” 碧玉朝着蝶妃磕了三個響頭,指着上天發誓道,“碧玉可在聖上面前對着上天發誓,今日碧玉所言,句句屬實,如有虛假,天打雷劈!”
“碧玉,你……”胡蝶顫着手遙指着碧玉,她此時對碧玉失望至極,竟無言以對。
沈安潯居高臨下地望着胡蝶,此時眼神幽暗,深不見底。
他猛地擡手用力地甩了她一巴掌,怒不可遏地道,“蝶妃,沒想到你竟如此惡毒!”
胡蝶被甩地癱坐在地上,脣角緩緩流出一縷鮮血,她撫着紅腫的臉頰,不可置信地道,“皇上,你打我?你……竟願意相信一個婢女的話,也不願相信我?”
沈安潯冷笑一聲,他失望地搖搖頭,厭惡地道,“蝶妃,你到現在竟然還作狡辯,不知悔改!朕當真看錯了你!沒想到你竟是蛇蠍心腸,竟連麗妃腹中的胎兒都不放過!”
“好!我承認,麗妃的毒就是我下的!我恨極她懷了皇上的龍子,於是想毒害龍子以求自己獨享專寵!這樣……沈安潯,你滿意了吧!”胡蝶緩緩起身,她昂起頭,倨傲地道。
“蝶妃,朕原以爲,你和她一模一樣。如今看來,你雖長着和雪蝶一模一樣的臉,但始終是不一樣的”,沈安潯搖搖頭,目光如炬,“雪蝶她生性善良,而你……卻惡毒至極!”
隨即,他轉過頭去不再看她,低沉着聲音吩咐道,“麗妃生前賢淑聰慧,着其追封爲皇貴妃稱號!皇子追封爲忠厚王!一同葬入皇陵!”
“蝶妃生性惡毒,加害貴妃以及皇子!現撤去其妃嬪封號,打入冷宮!”
語畢,他大手一揮,頭也不回地離去。
“雪蝶她生性善良,而你……卻惡毒至極!”回味着此話,胡蝶不禁愴然大笑,“哈哈……哈哈……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