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打入冷宮

一衆侍衛將後宮衆寢宮翻了個底朝天, 終於,他們在雪影閣的一個牆縫之間找到了一個藏匿着的黑色小瓶。

“統領!找到了!”一個侍衛將黑色小瓶雙手奉於齊寒手上,恭敬有禮地說道。

“好!此瓶藏得如此隱秘, 想來必有蹊蹺!我們這便去拿給皇上察看!”

“是!”衆侍衛皆拱手作揖。

麗傾宮外, 一盆盆血水還在往外端出。

“娘娘!娘娘!”麗傾宮裡傳來一陣陣聲嘶力竭的呼喚聲, 片刻過後, 化爲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哭泣聲。

“吱呀……”

麗傾宮的宮門被人打開, 穩婆王嬤嬤戰戰兢兢地屈膝跪於皇帝跟前,泣不成聲地道,“皇上, 麗妃娘娘薨……皇子也早已……登往極樂。”

“什麼!”沈安潯不可置信,他冷聲道, “你再說一遍!”

“奴婢不敢欺瞞皇上!”穩婆戰戰兢兢地道, “麗妃娘娘因難產而亡, 皇子經過艱難接生出來之後,卻一身烏紫, 早已……沒了呼吸。”

“沒了呼吸?”沈安潯十分震驚,他隨即側頭吩咐道,“宋太醫,你跟朕進來。”

“是!”

他快步走向麗傾宮,待看到臥榻之上一大一小早已沒了呼吸的可人兒時, 他寸步難移。

沈安潯緩緩伸手, 欲握一下那早夭的皇子的手指。

“皇上, 不要啊!皇子狀況異常, 恐防有毒!”宋太醫緊張地喚道。

“朕乃真龍天子, 無所畏懼!”沈安潯厲聲喝道。

“是!是!”

宋太醫連連點頭,卻暗暗擦汗, 還是暗中盯着皇上的安全吧。要是皇上出了什麼事,他這把老骨頭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朕如今已立三十,在位十幾年,你是朕第一個孩子。可是,你纔剛出生,還未眺望過這盛世的繁華,就不幸夭折了”,沈安潯握緊那嬰兒的手指,望着他嬌小可愛卻沒了呼吸的臉龐,不禁心痛不已,他重垂牀沿,怒不可遏地道,“究竟……究竟是誰這麼惡毒,害死我的皇兒!待朕找出兇手,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宋太醫給皇子號了脈,又嗅了一下他的口腔,待確認之後,他拱手作揖,道,“皇上,據老臣觀察,皇子身體異常,周身散着一股藏紅花之氣,乃是吸食過多藏紅花而中毒。麗妃娘娘原本在用藥之後喜愛吃蜜餞,蜜餞之上又被人惡意撒了藏紅花粉,所以,麗妃吸食的藏紅花粉經過消化,毒素全部被腹中的皇子吸進去了。最初,吸食少量藏紅花粉對母體無甚影響,母體表面也不會呈現任何異狀,但長此以往,便會導致皇子中毒早夭,娘娘早產……”

“豈有此理!這是早有預謀啊!究竟是誰用心如此深沉!”沈安潯恨恨地道。

“啓稟皇上!毒物屬下已找到。”齊寒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個托盤,托盤之上擺放着一個黑瓶。

沈安潯轉過身來,待看到托盤之上的黑瓶,吩咐道,“宋太醫,你去察看一下。”

“是!”

得令,宋太醫將黑瓶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打開塞子,細細地朝裡嗅了一下。隨即,他放下黑瓶,拱手作揖道,“皇上!微臣方纔細細查驗過,這黑色瓶中裝的的確就是藏紅花粉!”

“好!好!”沈安潯目光灼灼地望着齊寒,道,“齊寒,你告訴朕,這黑瓶是從哪裡找到的!”

“稟告皇上!這是屬下在蝶妃娘娘的寢宮的縫隙裡找到的!”

“你再說一遍!”沈安潯一臉不可置信。

“稟皇上!這是在蝶妃娘娘寢宮的縫隙裡找到的!”齊寒跪於地上,再次重複道。

“好!很好!”沈安潯面無表情,他提着步子走到正跪於外室中央的胡蝶跟前,俯身居高臨下地望着她。

“蝶妃,朕問你,宋太醫手中的黑瓶是不是你的?”

胡蝶搖搖頭,道,“不是。”

“那數日前你可曾派人送過幾盤蜜餞給麗傾宮?”沈安潯傾身上前,再次逼問。

胡蝶筆直地跪於地上,長時間地跪拜使她的膝蓋疼痛難忍。她稍稍回想了一下,道,“之前按照宮中習俗,的確有派碧玉送過禮品給麗妃。”

“好!傳碧玉!”沈安潯大手一揮。

碧玉被押至皇帝跟前,她屈膝跪下,止不住地顫抖道,“奴……奴婢碧玉,參……參見皇上!”

“嗯”,沈安潯眼神凌厲地盯着堂下的碧玉,“碧玉,數日之前,可是由你將蜜餞送往麗傾宮的?”

“稟……稟告皇上,數日之前,的確是由奴婢將蜜餞送往麗傾宮的!但這一切都是蝶妃娘娘吩咐的!奴婢只是照作而已!請皇上明察哈!”碧玉磕了三個響頭。

“那送蜜餞的中途,可有人接觸過這些蜜餞?”沈安潯再次逼問。

“皇上!自蝶妃娘娘讓奴婢將此蜜餞拿出,奴婢便一直小心翼翼地保管,中途不曾讓人碰過此物!”

“蝶妃與麗妃素無交集,爲何她要命你將蜜餞送於麗妃?”

“皇上,這個奴婢不知啊!作爲奴婢,我也只能聽命行事啊!”

“你……”胡蝶側頭看向碧玉,一臉不可置信,不知碧玉爲何要撒謊。那蜜餞……明明是碧玉說麗妃已有七月身孕,按照宮中習俗,各宮皆要送去一份禮品。爲何,她現在要撒謊?

“你既說你一路好生護着那蜜餞,且中途無人接觸,那爲何這蜜餞之上會被人撒上一層藏紅花粉,害了麗妃和皇子性命?碧玉,是不是你心生歹念,惡意毒害麗妃的?”沈安潯質問道。

“皇上,奴……奴婢未曾毒害過麗妃。”碧玉跪於地上,吞吞吐吐地道。

“好!你既不從實招來,那麼……”沈安潯大手一揮,冷聲道,“齊寒,將碧玉帶下去嚴刑拷打!看她招不招!如再嘴硬,當場斬首示衆!”

“是!”齊寒帶幾個侍衛上前,欲將碧玉帶下去。

“皇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招!”碧玉被嚇得顫抖不已,她匍匐於地上,涕淚橫流,道,“我招……”

“既如此,那你便從實招來!如有摻假,定斬不誤!”沈安潯厲聲道。

“是!是!稟皇上,那日,奴婢本在雪影閣外值守,我在窗外的縫隙中,看見蝶妃娘娘將一個黑色的小瓶給藏了起來,但不知在何處。奴婢也沒多想,以爲是蝶妃娘娘喜愛的胭脂水粉之類。”碧玉頓了頓,看了看蝶妃又繼續道,“後來,蝶妃喚奴婢進去,她讓奴婢將桌上擺放的幾盤南海蜜餞送於麗傾宮,以恭賀麗妃即將臨盆之喜。”

沈安潯指着宋太醫端着的黑瓶,指認道,“可是……這個瓶子?”

碧玉端詳了許久,她再次磕頭道,“當時隔着稍有點遠,奴婢未看清它具體的樣貌,只隱約看見瓶身有個‘蝶’的樣字。”

“碧玉,你撒謊!我待你不薄,你爲何要誣陷於我!”胡蝶望着碧玉,一臉不可置信。

“娘娘,您待奴婢的確極好!奴婢十分感謝您!奴婢將您供出來也是逼不得已!可舉頭三尺有神明,奴婢也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說話啊!” 碧玉朝着蝶妃磕了三個響頭,指着上天發誓道,“碧玉可在聖上面前對着上天發誓,今日碧玉所言,句句屬實,如有虛假,天打雷劈!”

“碧玉,你……”胡蝶顫着手遙指着碧玉,她此時對碧玉失望至極,竟無言以對。

沈安潯居高臨下地望着胡蝶,此時眼神幽暗,深不見底。

他猛地擡手用力地甩了她一巴掌,怒不可遏地道,“蝶妃,沒想到你竟如此惡毒!”

胡蝶被甩地癱坐在地上,脣角緩緩流出一縷鮮血,她撫着紅腫的臉頰,不可置信地道,“皇上,你打我?你……竟願意相信一個婢女的話,也不願相信我?”

沈安潯冷笑一聲,他失望地搖搖頭,厭惡地道,“蝶妃,你到現在竟然還作狡辯,不知悔改!朕當真看錯了你!沒想到你竟是蛇蠍心腸,竟連麗妃腹中的胎兒都不放過!”

“好!我承認,麗妃的毒就是我下的!我恨極她懷了皇上的龍子,於是想毒害龍子以求自己獨享專寵!這樣……沈安潯,你滿意了吧!”胡蝶緩緩起身,她昂起頭,倨傲地道。

“蝶妃,朕原以爲,你和她一模一樣。如今看來,你雖長着和雪蝶一模一樣的臉,但始終是不一樣的”,沈安潯搖搖頭,目光如炬,“雪蝶她生性善良,而你……卻惡毒至極!”

隨即,他轉過頭去不再看她,低沉着聲音吩咐道,“麗妃生前賢淑聰慧,着其追封爲皇貴妃稱號!皇子追封爲忠厚王!一同葬入皇陵!”

“蝶妃生性惡毒,加害貴妃以及皇子!現撤去其妃嬪封號,打入冷宮!”

語畢,他大手一揮,頭也不回地離去。

“雪蝶她生性善良,而你……卻惡毒至極!”回味着此話,胡蝶不禁愴然大笑,“哈哈……哈哈……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