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國不可一日無君

李忠嘆息一聲,對程銘說:“我當時就意識到出大事了,想給令尊發個警報。用別的方法恐怕令尊都不一定相信,一念之間,我決定把你祖母的頭顱給他送過去,這樣令尊一定會被震撼到。”

“幸虧父親被震撼到了,才讓我當下就回京城。”程銘忍住眼淚說:“我才能逃過一劫。所以李師傅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其實是想多做一點的。”李忠很愧疚:“但是我……有我的苦衷。我的一家老小都在將軍手裡,在廣平城裡,我根本就不敢去找你們父子。你祖母的頭顱,我只能飛檐走壁偷偷地給令尊送去,我還戴個面罩,生怕被人認出來。”

“這麼說,”程銘小心地探問道:“李師傅你是怕孫漸遠?陷害我父親的就是孫漸遠,是吧?”

“大公子,這話我怎麼敢說?”李忠迴避了話鋒:“我把你祖母的頭顱送去,心想令尊肯定會有所戒備。現在看來,令尊除了讓你走掉,其它的戒備好像都沒有。令尊……確實是太大意了。”

程銘想了想,給李忠行了個跪叩禮:“李師傅請受我一拜!”

李忠急忙拉程銘:“大公子萬萬不可行這樣的大禮!我心裡有愧,我乾的這些差事……保不準也是傷天害理的。受命於人,我……”

李忠眼裡滿是擔憂,接着說道:“我有家小,不敢玩命。”

程銘堅持跪着把話說完:“李師傅冒險給我們發警報,救了我一命,就是我的恩人!你放心,我不會爲難你!你不想說的,我不問了。”

然後程銘站起身來。

李忠看看程銘,這個十八歲的程家大公子,從四五歲就開始習武,如今骨骼勻稱,身姿矯健,即使像現在這樣穿着跑堂小哥的粗布衣衫,他也不顯卑微,而是散發着一種隱忍的陽剛之氣,那雙眼睛裡的堅毅神采是蓋不住的。

“大公子善加珍重!”李忠鼓勵地說:“你是程家的希望!令尊的事情,現在不宜多想,清者自清!大公子若是心中有疑,就要多加防範。”

他這等於是在告誡程銘要提防孫漸遠了。

“那我就聽父親的話,”程銘應道:“先留在京城裡。估計孫漸遠也在找我吧,我現在不能回南境去送死。我要等待時機。我要看陛下到底怎麼給我父親下定論!陛下奪取江山,我父親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是陛下卻讓我父親回南境去受委屈!難道陛下就這樣無情無義,過河拆橋?”

李忠安慰程銘:“當今陛下還是不錯的。大公子安心等待,令尊的事,陛下應該會有公斷。我們好好吃頓飯,然後,我帶你去你母親她們的墳頭看一看。我上次留了記號的。”

程銘知道怨懟陛下於事無補,在李忠面前罵孫漸遠也不是上策,那就只能等着陛下給父親下個公論,讓父親泉下稍安。

“李師傅,我敬你!”程銘平靜了心緒,青春的面龐上已經有經歷過傷痛的沉着和堅韌,一雙眼睛尤其地幽深。

“大公子,”李忠忍不住說:“你以後會比令尊更出色。我也敬你一杯!”

兩人對飲,真摯,誠懇。

很多時候,最寶貴的幫助,來自不很接近的人,源於一念之間的決定。

而另外一些時候,最大的傷害,來自最親近最信任的人。

孫漸遠現在就很高興,他許諾九叔的五萬兩銀子,不用付了。那天在城門口的亂陣裡,他一陣吆喝,借陛下侍衛們的刀劍,送九叔去見閻王了。

孫漸遠笑程昆天真,九叔沒有撈足銀子,怎麼捨得退休?九叔是程昆最信得過的,把九叔網羅了,對付程昆還不容易嗎?程昆太沒有戒心了,就他這種人,怎麼能坐穩大將軍之位?

孫漸遠想說,不怪我狡猾,怪你程昆太忠厚。

所以孫漸遠毫無愧色,心安理得。眼下,密信應該已經到了安王手上吧?京城裡應該熱鬧起來了吧?

京城裡,現在確實挺熱鬧。

柯陽收到孫漸遠的密信,立刻佈置下去,實施他那件最最重要的事:接手大興朝的江山社稷。

第二天的朝堂之上,柯陽坐在御座側面臨時加設的椅子上,大聲宣佈:“父皇在南境遇刺,傷重不治!父皇昨晚,駕崩了!”

一言既出,滿殿驚恐!

王承運帶頭跪下,高呼:“安王殿下節哀!大興朝就指望安王了!”

一大批人趕緊跟着跪下,跟着喊:“安王殿下節哀!大興朝就指望安王了!”

司徒慎之滿臉疑問,沒有跪。另外有三四成的大臣們也在遲疑,猶豫。

“司徒太師,你是何意?”柯陽對司徒慎之發難了:“你怎麼沒有一點表示?”

“臣痛心不已。”司徒慎之開始哽咽:“無以……言表。”

這纔是真的傷心啊,站着的跪着的大臣們都有動容的。

“你是痛心你的女兒守寡了吧?”柯陽尖刻地說:“司徒蕊從此失了寵愛,沒了護佑。”

“殿下,”旁邊的一個言官提醒道:“就算陛下駕崩,皇后仍然是殿下的長輩,殿下不可直呼其名。”

“多嘴!”柯陽對那言官大喝一聲:“本王監國,本王說了算!幾時允許你開口了!饒你不死!滾出殿去!不要惹得本王開殺戒!”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空氣就凝結了。擺明了,安王這是不讓大家說人話了。

然而司徒慎之還敢開口,語氣沉重:“安王殿下,言官的職責就是提醒君王,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歷朝歷代,都沒有君王把言官趕下朝堂的。”

“那本王就開個頭!連你一起趕出去!”柯陽惱羞成怒:“侍衛們!把司徒慎之,還有那個不會看眼色的言官,都拉出去!本王不發話,這兩個人以後都不許再上朝!”

柯陽連那個言官的名字都說不上來,他哪裡把沒有實權的言官看在眼裡。

侍衛們愣住了,不敢動手。陛下對國丈太師一直都是和顏悅色,禮讓褒揚的啊。陛下一駕崩,這風向也變得太快了!

柯陽氣得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指着侍衛們罵道:“大膽!本王監國!你們不聽命令,是要造反嗎?!待本王登基,將你們碎屍萬段!”

侍衛們這下子反應過來了,陛下駕崩,安王很快就是新帝了,不聽他的聽誰的?

於是侍衛們就向司徒慎之和那個言官跑過去了。

“殿下你!”司徒慎之痛心地叫道:“豈能如此監國!”

可是侍衛們已經架住司徒慎之和那個言官往外拉。滿朝大臣,無論是站着的還是跪着的,此刻都神情複雜,一念之間,他們該如何選邊?一個是國丈太師,言辭有據;一個是即將登基的新君,飛揚跋扈,殺氣騰騰。

也許不吃眼前虧是本能,所有的人都向兩側讓開,中間留出了通道,侍衛們順利地把司徒慎之和那個言官拉出去了。而被拉的兩個人也沒有嚎叫,盡力保持着儀態。士可殺不可辱,君子臨危不亂!

左先覺就站在大殿的門口,看着司徒慎之被拉出去,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司徒慎之對他搖頭,左先覺剋制住自己,沒有出聲。左先覺知道,此時自己出聲也沒有用,無謂的犧牲罷了。好在岳父只是不能上朝了,並沒有性命之虞。這個節骨眼上,不上朝可能更安全。

見司徒慎之已經被掃地出門,王承運及時地高聲呼籲:“國不可一日無君,恭請安王殿下儘快登基!”

“恭請安王殿下儘快登基!”這回的附和聲好大啊。

柯陽狠狠地盯着還沒有跪下的那些大臣,不少人在他的逼視之下,膝蓋一軟,陸續跪下去了。

左先覺站在大殿的最後,看見前面的人一個一個地跪下去,最後沒有人擋住他的視線了。他不想引起柯陽的特別注意,利索地跪了下去。

滿殿再沒有一個站着的人了。安王柯陽得意地一笑,大聲道:“父皇離京之時,本王臨危受命監國。如今父皇駕崩,江山危殆,本王身爲父皇的嫡長子,繼承大統,理所當然!”

他說着,走到御座之前,用手摸了摸那椅背,然後轉身,深吸一口氣之後,慢慢地坐下去。

啊!原來坐在御座之上是如此地豪邁!

王承運見柯陽就座,高呼一聲:“臣等恭賀新帝即位!”

“臣等恭賀新帝即位!”應和聲此起彼伏。衆人動作並不整齊,有人只是跪着,有人叩首後馬上擡頭,也有人叩首不起。

柯陽皺皺眉頭,覺得不滿意。王承運提醒道:“陛下先把重要的事情辦了,等到登基大典之時,自然會有三跪九叩的正式大禮。”

對,辦正事要緊。

於是柯陽清清喉嚨,拿出帝王的姿態說道:“衆卿平身!”

下面的衆臣互相看看,見王承運起身了,他們也就跟着陸續起身。現在,王承運是新一代的國丈了,雖然他還只是個二品尚書,還沒有爵位,但是,他已經成了新的風向標了。衆人心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王承運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柯陽宣佈:“朕願將登基大典稍微推後,眼下先着手辦理皇考喪儀。傳朕旨意!封鎖後宮,爲皇考舉哀治喪!”

柯陽口氣裡的兇狠是前所未聞的,臉上的殺氣是毫不掩飾的。

衆人一聽“封鎖後宮”,自然而然地猜到,那是衝着懷有身孕的先帝皇后去的。那個曾經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女人,要落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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