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彌天大謊

廣平城裡,柯振龍夜半驚醒,出了一身冷汗。剛纔他夢見他的大正皇后滿面淚水地對他叫着說:“陛下,我好疼啊!救我!”

離京快二十天了,雖然時常想起那丫頭,但是夢到還是第一次。爲什麼不是一個相擁歡聚的美夢,而是一個悽慘帶淚的噩夢?柯振龍感到了強烈的不安。他當下就起身,叫守夜的侍衛萬全掌燈,然後寫了一封短信,吩咐萬全快馬加鞭給皇后送去。

同一時刻,在那個空穴裡,就着燭光,司徒芸看見司徒蕊身下一片血跡,不由得驚叫一聲:“這是怎麼了?流了這麼多血!”

劉媽媽湊近一看,搖頭嘆息說:“完了,小產了。難怪剛纔她疼成那樣!真是受罪啊!逃什麼婚啊,將就着過日子算了,省得把命搭上!”

“逃婚?”司徒芸很不解,看向袁朗。

“我跟劉媽媽說,這是我的表妹,從老家逃婚出來的。”袁朗解釋道。

“難道她不是大姑爺的表妹?”劉媽媽有點醒悟了。

“先救人要緊。”司徒芸急忙穩住劉媽媽:“總之她是我們的親戚。請劉媽媽看看,她這樣小產了,能保住性命嗎?”

劉媽媽又仔細去看,然後搖頭說道:“我又不是產婆穩婆,我可沒把握。”

司徒芸央求道:“劉媽媽,你好心再看看,你總比我經驗多一點吧?”

劉媽媽勉強說:“我試試看吧。去找把剪刀,燒熱了先把這臍帶剪了。”

袁朗聽了,默默地把兒子交給妻子,從包袱裡找到剪刀,就在燭火上加熱。沒有了傭人,這些打下手的活,現在只能由他來做了。

司徒芸看妹妹身邊,一堆血漬裡,有一個三寸多長的小人形,雖然小,但也是一個已經成形的生命啊。她一陣心酸,爲二妹受這麼大的罪而難過。

“唉,這該有四個月了吧。”劉媽媽也看到了那個小人形,嘆息地說:“看這樣子,她身子吃大虧了,以後恐怕都生不了了。真是作孽。”

司徒芸忍不住掉下淚來。

這時候躺在地上的司徒蕊動了一下,哽咽着問道:“我的孩子沒有了嗎?我以後都不能再生了嗎?”

劉媽媽打起精神說:“小娘子,先保住你的命再說吧。不要動,我盡力而爲。”

司徒蕊小聲地嗚嗚哭了,但是聽話地沒有動。她想活着,她要看到大行皇帝柯振龍的梓宮迴鑾。

司徒芸下意識地把睡着的袁韌抱得更緊。她覺得自己雖然失去了太子妃的尊榮,可到底一家子保全了性命,比二妹要幸運一些。

“劉媽媽,剪刀可以用了。”袁朗在邊上說。他雖然在幫忙,心裡卻不是滋味。地上這個悽悽慘慘小產了的女人,是柯振龍的皇后,他們的江山原本是袁家的。可是這個女人又是他的妻妹,芸兒很爲她傷心呢。再說,如果現在要救的是個素不相識的弱女子,袁朗也是願意做點善事的。

這一夜,司徒蕊覺得痛不欲生。先是身體的劇痛,跟着是心裡的傷痛,好像五臟六腑都被掏出來了,再加上一把刀在心口上剜過一樣。她二十年的生命裡所有的眼淚加起來,也沒有今晚的多。

這一夜,柯陽像瘋了一樣。他撒了個彌天大謊,說父皇駕崩,本想來個速戰速決,以殉葬的名義先把司徒蕊了結了,然後再見機行事,看看父皇在南境的情形再決定對策。如果孫漸遠那邊有進一步的動作得手,父皇回不來了,那就是上佳的結果;如果孫漸遠那邊失利,父皇養好了傷要回來,柯陽就準備出兵去截殺了。

可是現在,不但司徒蕊從宮裡不翼而飛了,而且她孃家人也消失了。要是父皇還沒死,京城裡說陛下駕崩的消息卻傳到南境去了,那……柯陽不敢想象結果會如何。他對他的父皇是敬畏的,他自知沒有父皇那樣的才具和魄力,若是一定要與父皇相爭,他只能用陰謀手段。說到底,他還是心存僥倖,指望孫漸遠在南境把父皇給了結了。

“怎麼辦?怎麼辦?!”柯陽像一隻困獸,咆哮着:“快想辦法!”

此時給柯陽出謀劃策的,當然是他的岳父王承運。王承運說:“陛下,第一,馬上封鎖城門,不許消息傳出去,這樣先帝就算死不了,也肯定不會急着趕回來!第二,搜索司徒蕊有可能藏身的所有地方,包括司徒家和高家的所有親戚。三天之內如果找不到人,就把司徒家和高家的至親先殺了!我就不信,生死麪前,還有人敢窩藏司徒蕊!”

柯陽方寸已亂,完全照王承運的計謀去辦。

要封鎖城門,就要通過京城衛戍軍隊的首領項澤去下命令執行。項澤跑來向新帝進一步覈實命令:“陛下,微臣斗膽來問,爲何要封鎖城門?京城一百多萬人口,封鎖起來就是一座死城。大行皇帝新喪,陛下需要穩定民心,而城門一封,老百姓必然恐慌。還請陛下三思!”

“朕要封鎖城門,自然有充分的理由!”柯陽色厲內荏:“事情緊急,朕現在不便解釋。你想抗旨嗎?”

“微臣不敢!”項澤立刻撩袍跪地,拱手說道:“陛下昨天封鎖後宮,微臣聽說陛下要先帝皇后殉葬,現在要封鎖城門,是因爲先帝皇后跑出宮去了嗎?”

“你身爲臣下,執行聖命就是了,哪來這麼多話?”柯陽心虛,語氣減弱了。

項澤鄭重地答道:“先帝皇后懷有身孕,就算要殉葬,也該等到她誕下先帝的遺腹血脈之後。況且先帝的梓宮尚未迴鑾,於情於理,都該讓先帝皇后與先帝有個訣別的機會。陛下應該等,不該心急。”

他這已經是在暗示柯陽太心急了,逼人太甚了,不顧道義和人之常情了。

“項澤你大膽!”被看穿心思的柯陽惱羞成怒:“遲也是死,早也是死,朕讓她早死早好!少生出一個禍害!朕警告你,好好聽命於朕,否則就是抗旨!就是逆反!滅你九族!”

“微臣……”項澤權衡了一下,叩首下去,聲音沉重地說:“遵旨。”

“那就快去封鎖城門!”柯陽鬆了一口氣。

項澤明白,城門一封,京城很可能會亂。他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被罷黜問罪,他要待在這個位子上才能發揮作用,所以他不再爭辯,執行聖命。

原來大正皇后跑出宮去了,項澤心想,新帝已經得到了帝位,卻還不想讓大正皇后生下先帝的血脈,也是相煎太急啊。帝王后宮,果然是血淚斑斑。

第二天天剛亮,王承運親自帶人到太師府,吩咐手下仔仔細細地搜索,但是不許損壞任何東西。王承運有個私心,他早就眼紅司徒慎之這個相傳幾代的侯府了,柯陽如果登基,王承運不但要司徒慎之的官位爵位,連司徒慎之的府邸也要奪過去。

在太師府沒抓到要抓的人,王承運便把附近左先覺的家也搜了一遍。結果發現這裡比太師府還跑得乾淨,連傭人都沒找到一個。這時候王承運就泄憤了,命令手下的把傢俱用品全都砸爛。結果這個命令引起了一場混亂的爭鬥,因爲左先覺再窮,好歹也是太師的女婿,家裡還是有些值錢的東西的,王承運的手下分贓不勻,當着王承運的面就大打出手了。

而柯陽的人馬,一大早就到司徒家的田莊上去搜,沒有找到司徒芸一家三口,便把田莊洗劫一空。

然後這幫人就急急忙忙衝向高卿卿的孃家,當然還是沒找到司徒蕊,他們就把高卿卿的父母親,弟弟和其家小都抓了。最後又趕到司徒慎之的兩個弟弟家,把他們兩家人也都抓了。這三家都是頗有些家底的,全部被搜光搶光了。三個曾經風光的人家,天降橫禍,百口莫辯,令人唏噓。然而也正是因爲辦事的人貪財,心思只在被搜的人家的財物上,搜人就沒那麼上心了。

將近中午時候,司徒蕊從昏睡中醒來,司徒芸欣喜萬分:“二妹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姐姐,我們這是在什麼地方?”司徒蕊虛弱地問道。

“這是你姐夫他們的袁氏陵寢。”司徒芸答道。

原來這是大幻朝袁氏的皇家陵寢,葬着袁氏歷代的帝后。還有幾個空着的墓室,是給袁素,袁朗及其後嗣準備的。袁素被逼禪位,死後只能按親王禮下葬,自然是無福住進這裡。大幻朝滅了,這裡連個守墓的人都沒有了,也就荒廢了。世上的事情往往很諷刺,現在這裡變廢爲寶了,藏了一個大興朝活着的皇后。

這時候,劉媽媽給司徒蕊端來一碗稀粥:“小娘子,喝點粥吧。等大姑爺回來,興許能帶點好東西,給你補一補。”

“這麼說,姐夫出去了。”司徒蕊對司徒芸抱歉地說:“是我連累姐姐姐夫了。”

司徒芸還沒來得及答話,劉媽媽可是聽明白了:“額?你管我們大小姐大姑爺叫姐姐姐夫?你是誰啊?哎喲我的媽呀!你該不是大小姐的二妹,當朝的皇后吧?”

司徒蕊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走嘴了。

劉媽媽仔細看看司徒蕊,終於很確定地說:“我想起來了,你就是二小姐,那也就是皇后娘娘!”

“劉媽媽,我就是司徒蕊。”司徒蕊接過那碗粥,殷切地看着劉媽媽,清晰地說:“你跟姐姐姐夫一起救了我的命,那我們就在一條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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