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一章 看走眼了

方不爲一直比較信奉電影當中的那句臺詞: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纔不會泄露任何秘密。

但敵人突然成了自己人,這個道理就成放屁了。

這纔是最麻煩的地方。

怎麼辦?

當自己從來沒有來過?

簡直是扯蛋。

沒看呂開山,已經擺足了架勢,等着自己上門麼?

肯定有什麼事要告訴自己,或者是有話要問自己。

方不爲無力的嘆了一口氣,站起來瞅了一圈,看到了桌子上的茶壺。

“譁”

一壺涼茶澆到了呂開山的臉上,呂開山猛的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方不爲沒開燈,屋子裡比較黑,呂開山只能看到一個黑影站在自己面前,面上蒙着頭套,只露着兩隻眼睛。

而自己已不在牀上了,而是坐在椅子裡。

再一看,嘴裡沒有塞毛巾,身上也沒有捆繩索,手腳活動自如,呂開山才鬆了一口氣。

這條命算是保下來了。

“咻咻”呂開山使勁的吸了兩下鼻子。

方不爲沒弄懂他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只是緊緊的盯着他。

呂開山眨巴了眨巴眼睛,又吸了兩下,臉色微微一變:“果然是你?”

我了個大艹……心裡像是有一萬頭草泥巴馬飛奔而過,方不爲臉上的肉直抽抽。

這個王八蛋,白天的時候,在詐自己?

他想都沒想,伸手就去掐呂開山的脖子。

“味道……味道……”呂開山急的大叫。

方不爲停下手,冷冷的看着他。

雖然看不到表情,但蒙面人的兩隻眼睛裡射出的光,像是兩點寒芒,一股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呂開山猛的打了個哆嗦。

他瞬間讀懂了蒙面人眼中的含義:你要說不出個一二三來,老子讓你好看……

“味道,味道呀……”呂開山驢倒架不倒,心裡慫的要死,但嘴上一點虧都不吃,“你忘了老子幹什麼的了……仵作呀……你特麼能換臉換皮換聲音,還能把身上的汗味給換了……”

方不爲眼皮猛的一跳:呂開山還有這種技能,怎麼可能?

看方不爲不吱聲,呂開山就知道他還沒相信,又急聲解釋道:“民國以前,仵作驗屍的時候不能動刀,除了看眼睛看舌頭看七竅,就剩聞味了……老子這是家傳的本事啊……田立成認出你是靠直覺,我靠的是味道……

就跟吃過一次美味一樣,吃第一次,就會記往這個味道,等第二次吃到,自然而然就會對上號……我只是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呂開山說的越多,方不爲的手抖的越厲害……自己上當了,上了呂開山這個王八蛋的大當了……

他恨不得當什麼都不知道,一把掐死呂開山。

呂開山爲什麼斷定自己會來,爲什麼要提前把自個的老婆迷暈,爲什麼要給他自己提前備一條溼毛巾?

這特麼防的不是方不爲,防的是“自己人”……

方不爲“登登登”的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裡。

原來呂開山喊的那句自己人,是真的“自己人”……問題是,自己的這些手段連日本人都沒有搞清楚,呂開山是怎麼知道的?

看方不爲沒有動手的意思,呂開山大口大口的呼了幾口氣,站了起來,先拉上窗簾,屋裡更黑了。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摸出來一盒火柴,擦亮了一根,點着了一盞煤油燈。

就着微弱的光線,呂開山盯着方不爲瞅了兩眼,又嘿嘿一笑:“沒想到我想的這麼周到吧……”

方不爲恨不得現在就弄死他,哪裡有心情給他捧哏?

感受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呂開山嚇了一跳,指着方不爲的鼻子罵道:“老子把心都剖出來了,你他孃的還在這裡疑神疑鬼……”

“爲什麼?”方不爲壓着嗓子問道。

“哪來那麼多爲什麼?”呂開山往椅子裡一塌,拿起煙盒,自顧自的點了一根,“我要再不亮明身份,遲早有一天,會死的不明不白……”

“你就不怕老子把你滅了口?”方不爲咬着牙問道。

“我只能賭!”呂開山哆哆嗦嗦的吸了一口煙,又全部吐了出來,“賭你念在我是自己人的份上,不會殺我……”

方不爲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最瞭解你的人,不一定是朋友,有很大的可能是敵人。

當然,現在已經不是了,只是曾經是。

既然知道了齊希聲就是方不爲,方不爲就是那個刺客,呂開山自然能想到,只憑他投敵叛國當了漢奸,方不爲就絕不可能放過他,如果再加上一條“可能會讓齊希聲就是方不爲這個身份暴露”,更是必死無疑了。

所以呂開山才豁了出去,主動亮明身份,賭方不爲如果確定了他是臥底的身份,有很大的可能會放過他。

“你怎麼猜到的?”方不爲冷悠悠的問道。

他一直認爲,“自己人”這個身份,經得起相當的考驗,能猜到的人不會多,至多也就是像馬春風,趙世銳這種對自己極其熟悉的人。

絕對不應該抱括呂開山。

“不是猜,是逆推……你以爲徐恩曾當初爲什麼會看重我,因爲老子會斷案啊……”

一輪到賣弄自己手藝的時候,呂開山就顯的很得意:

“仵作這個行當雖然是賤籍,但可是真有本事的,北洋往上,一個縣纔有一個仵作,什麼案子碰不到,什麼場面沒見過……十數代積累下來,是頭豬也能被培養成推案高手……

當我知道你沒死,還用齊希聲這個名頭在上海招搖撞騙,我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上海發生的那麼多詭異的事件,肯定和你有關係……因爲這個世上,再也不可能找出身手比你高,手段比你詭異的第二個人來……”

“放屁!”方不爲一聲厲吼,隨即冷笑道,“你給老子說實話……”

要是“自己人”的身份這麼輕易就能暴露,這天底下有的是能猜出這個真相的人,方不爲早死一千遍了。

他方不爲身手好,敢稱天下第一,誰不知道?

別說馬春風,谷振龍,葉興中,馮家山之類對他極其瞭解的人了,就連日本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的身手有多高,呂開山還沒有一手包裝宣傳過他的周佛海知道的多。

要按呂開山的說法,周佛海聽到“齊希聲就是方不爲”這個消息的時候,也絕對能想到近一年來,在上海興風作浪的那個刺客就是他齊希聲……

還有田立成,難道就比他呂開山差了?

怎麼就沒告訴日本人,齊希聲不但是方不爲,還是鬧的上海雞犬不寧的那個刺客?

扯七八蛋!

“好吧!”呂開山頓時泄了氣,像是被紮了一刀的皮球:“吳四寶死了以後,我去過上海……”

方不爲眼珠子猛的往外一突:“我怎麼不知道?”

你怎麼能知道?

呂開山不知道,方不爲爲什麼會這麼問。

“你在李士羣的身邊有眼線?”

“哪那麼廢話?”方不爲罵了一句,又問道,“是李羣請你去的?”

“廢話,難道還能是日本人?”呂開山懟了一句,又說道,“李士羣懷疑,吳四寶不是自殺的,而是被日本人給毒死的,所以他請我去,讓我驗一下屍……”

方不炎有些疑惑。

就算是呂開山能聞出味來,但他又沒直接接觸吳四寶,怎麼斷定自己就是那個刺客?

“然後呢?”

“我告訴李士羣,吳四寶確實是自殺的,但李士羣不信,他好像覺的有些事情不像是吳四寶乾的,是被人栽贓的,所以就把一些證物拿出來,讓我辯認了一下字跡……就是賬本,密碼本那些東西……

一聞味道,我就知道是你乾的,再看上面的墨跡還很新,不超過三天,所以我又多問了兩句,讓李士羣帶我去了香春樓,去了吳四寶的地下室……除了氣味,再沒找到什麼痕跡,但確定那些東西都是你藏的……

所以我就大膽假設了一下,既然你沒死,即然你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吳四寶的地下室,那也能潛進季雲卿,張嘯林的家裡……

之後我又想起,軍統好像有一種能讓人不知不覺就昏過去,只要吃了,刀戳到身上都不會疼的迷藥,我就更加確定了……不過我沒想到,你就是齊希聲……”

方不爲一聲哀嘆。

你特麼屬狗的呀?

怪不得呂開山冒着人設崩塌,更甚至是身份暴露的風險,也要順水推舟的殺了田立成和車慶豐?

他是怕這兩個突發奇想,把齊希聲,方不爲,還有神秘刺客聯繫到一起。

“這些信息,你有沒有告訴李士羣?”方不爲咬牙切齒的問道。

“廢話!”呂開山翻了個白眼,“老子是真臥底,又不是真漢奸,還能不知道哪些能對李士羣說,哪些話不能對李士羣講?”

“有沒有告訴過你的上線?”方不爲又問道。

“你當老子傻?”呂開山眼睛一瞪,“做內奸,最忌橫向聯繫……再說了,要是讓馬局長知道我猜到了這麼多了不得的真相,如果不滅我的口,老子跟你姓方……”

軍統?

沒想到,還真和呂開山成了自己人。

方不爲冷笑一聲,“你還知道什麼?”

察覺方不爲的情緒越來越平穩,確定自己沒有了生命之憂,呂開山的膽子更大了。

當然,他也在向方不爲展現自己的實力,好讓方不爲知道,他呂開山,有當方不爲同夥的資格,所以呂開山像是竹桶倒豆子,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查完吳四寶的事情後,我還在猜,你到底藏在什麼機密的地方,不然何至於費這麼大的周折……槍斃了吳四寶,不比給他栽贓容易的多?當那天知道你就是齊希聲之後,我才知道,你不是‘棘刺’,這個代號另有其人……”

很淺顯的道理:棘刺是藏在日本人內部的,而方不爲只是個商人……

方不爲恨不得拿頭搶地,原來自己真的看走眼了,呂開山不是一般的厲害!

是不是讓他和袁殊多接觸幾次,他也能猜出真相來?

“還有呢?”

“之後我向馬春風報備了李士羣請我去上海,調查吳四寶死因的事情,不過我沒提我查到了什麼……

馬春風讓我別多事,又給我下達了一份新命令:留意一個代號‘自己人’的人,說是上海的那些刺殺案,都是你乾的,所以我就知道了,你狗膽包天,連馬春風也被你蒙在了鼓裡……”

好樣的,又多了一條讓老子把你攆到重慶去的理由。

方不爲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呂開山:“再有沒有了?”

“大概就這些吧!”呂開山笑嘻嘻的說道,“等我想起來,再告訴你……”

做夢呢?

“你怎麼和馬春風搭上了,中統那邊呢?”方不爲有些奇怪。

“南京淪陷之前,徐恩曾就斷定,田立成可能要叛變,他想提前下手,但沒想到田立成也猜到了徐恩曾的心思,提前跑了……

然後徐恩曾就派我假投敵,殺了田立成再說……但不知怎麼被馬春風知道了,他從徐恩曾手上把我要了過去,讓我潛伏在南京……所以我就徹底成了軍統的人……”

即然要潛伏,田立成自然就不能殺了。

“那任務呢?”

“努力往上爬,最好能接觸到汪系的核心……暫時還沒有給我下達過具體的命令,但無非就是儘量取得汪系的信任,竊限機密情報……當然,如果有了接觸汪精衛的機會,馬春風肯定會給我下達刺汪的命令……”

方不爲根本不懷疑呂開山猜的對不對,這本來就是馬春風的行事風格和作風。

他瞅了呂開山兩眼,心裡又冒出了之前的那個念頭:怎麼辦?

殺是肯定沒辦法殺了,方不爲還沒有惡毒到把槍口對準自己人的地步。

但萬一呂開山出點意外,暴露了呢?

再要是叛變了呢,自己不就完了?

看方不爲不說話,呂開山壯着膽子問道:“你呢,現在是怎麼回事?沒聽說你投共了呀……”

呂開山有些不理解,既然連馬春風都不知道方不爲乾的這些事情,那他現在算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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