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島真是怡人啊,溫暖的海風帶着淡淡的鹹味,遠方三三兩兩的船隻,海鳥在自由自在飛翔,此時要是有隻畫筆,我一定把這美景畫下來!整天待在喧囂的都市裡,需要大自然調劑一下久濁的心情,想想短暫的一生,風風光光之後也就得個方寸之地……”
秀志笑道:“無論大姐頭的公開身份是什麼,終究難掩優雅的氣質。對着這等美景,換做我就說不出這麼動聽的詞句。”
美智子白了秀志一眼,說:“你呀,很會討巧女人的歡心!”
秀志憨憨地笑道:“哪裡,哪裡,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美智子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這個世道啊,讓男人說點真心話比還難……”
秀志說:“大姐頭,您……您這話有所偏頗,畢竟男人中也是有說真心話的……”
美智子盯着秀志說:“那麼中川就沒對女人說過謊?”
秀志紅着臉說:“這……這個當然有……”
美智子指着秀志笑道:“你看看,就連中川也有不老實的時候……”
說着,美智子朝神社飛奔過去,稍一愣神的秀志大叫道:“大姐頭,您這是強詞奪理!”
美智子停下來回眸一笑道:“女人蠻橫起來就是不講理的,中川沒體驗過嗎?”
“有……有道理。”
說着,秀志趕緊跟了過去。美智子和秀志來到神社後,兩人在神社前的水池邊用一個長柄木勺淨手,然後到屋脊兩邊翹起的神社拜殿前,象徵性地往帶木條格的善款箱裡扔點零錢,把手拍幾下,合十祈禱。然後搖動拜殿前掛着的麻繩,撞得麻繩上的風鈴發出“叮噹”作響的響聲。
美智子問:“中川,你祈禱什麼啊?”
“我麼……我就想着早日順利的完成這次任務,”
“中川你就這麼實誠嗎?你不爲自己考慮考慮?”
“呵呵,大姐頭,我是這麼想的,既然我加入香川會,我會拼盡全力爲香川會的明天和自己的未來打拼的。”
“很好。完成這次任務後,我爲你舉行盛大的入會儀式,而且我讓的頂級的大師浜諾丸爲你紋身。你會和香川會一起崛起的,註定是香川會一員所向披靡的陣前大將!”
“大姐頭放心,只要我做出了決定,我一定義無反顧的走下去!我已賭上我的下半生,我是不會讓自己做出的選擇成爲只能看卻撈不着的水中之月的。我助香川會一點薄力,也相信自己配得上向大姐頭討要些賞頭。”
“這個中川請放心,香川會從不虧欠爲香川會付出的兄弟,這個我也鄭重地向你表明,付出了就會有豐厚的回報,對中川如此,對香川會的任何兄弟都是如此!”
“大姐頭,自從見到德仁後,我突然間有些不安起來,這個德仁不愧是山口組的大當家,他是個難應對的BOSS。”
“這個老頭可是社團活着的傳奇,說起日本的社團,那麼山口組絕對是其中最知名的代表,他們把觸角都延伸至海外,這樣的社團纔是真正的王中之王。別看德仁現在病怏怏的,過去那可是相當硬派的一個人物。記得第一次見到德仁是在我五歲那年,爺爺帶着我去參加一次社團聚會,在那次聚會第一次見到德仁,雖然那時我還是懵懵懂懂的年紀,可是仍能感覺到德仁那種霸氣外露的魄力,那場聚會我依稀記得德仁活躍的身影就是當仁不讓的主角,他的風頭完全蓋過了當時聚會的任何人,那時就在我心裡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與記憶。”
“不要說那時了,就他現在病怏怏的我都感覺有種被隱藏的氣場在時時涌動着,也許他不再輕狂、不再年輕,但是他混跡江湖多年積累起的經驗和人脈,那是任何人也學不來的一筆巨大的財富,這纔是他獨一無二的王牌!”
“就是不知道這次龍生的運氣如何?要是能得到德仁的支持,說不定我們此行會有所收穫的。之前我也曾抱有這樣的樂觀想法,可是見到德仁後,我心裡竟然莫名其妙有些隱憂……”
“大姐頭的意思……莫非是你發現什麼端倪?”
“是的,我感覺到德仁那種種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壯志後,我突然對自己原先的想法產生了動搖。如果德仁算得上是個最成功的大統領,那麼他的感性超越理性之上?還是理性佔據絕對不可動搖的位置呢?如果德仁沒有老邁昏花,我們對他的看法就會產生巨大的偏差,在他心裡犧牲龍生並非不可能。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們的計劃可以預見註定會以失敗收場!”
“事態還沒有到如此的地步吧?大姐頭不也看到了,德仁可是召集齊了各地的頭目,這不是擺明是在給龍生翻盤的機會嗎?如果他認定隆久爲他的接班人,他無需這麼做的呀?”
“這的確是個難以揣測的意圖,按照合理邏輯來判斷,這是個好的開端,不過我們要做好事態突變的準備,要是出現對龍生不利的局勢,能夠挽回我們儘量去做,現在我們第一等的任務就是要確切地弄清德仁真實的想法,否則僵持的局勢對我們非常不利!”
“大姐頭,你是不是注意到了什麼?”
“但願我心中異樣感覺不要發生……雖然社團以俠義組織自居,但是生存法則永遠是第一位的!我曾經經歷過,知道其中原由,到了那時選擇放棄自我並非不可能,任何的抉擇都會以社團最大利益爲重,經歷了就不足爲奇,因爲我們只有活在社團裡才能彰顯自己的價值。爲了維持存在的理由,我們都會自覺的維護這個價值體系的世界觀,沒有這個價值體系,我們存在的合理性就會被被廣泛的質疑,要是觸及信仰崩塌的底線,那麼首先金字塔底部就會垮塌,那麼金字塔頂端的人也會跌落谷底的,維護價值體系就是一切都以社團爲重,有時犧牲親情也在所不惜,只要偏離這個目標,大家都會自覺的給予修正,共同維護核心價值。如果德仁選擇放棄龍生,的確存在很大的可能性,之前我太樂觀,總以爲自己的決定錯不了,也許沒到結果就發現自己醞釀的結果大錯特錯了。”
“大姐頭,這個全怪我誤導了你,其實稍加思索就會想得到,只是沒到最後的結果,也許還有希望……”
“我這才明白那些個老東西爲什麼肯花大價錢讓我們送龍生來,他們恐怕早就知道我們這趟不會有什麼收穫,他們自然不會大老遠的跑來自討沒趣。”
“可是……如果我們此行空手而回,不是對關東二十日會也沒什麼好處麼?”
“那些老狗也許早就暗中佈置了,在山口組的勢力沒有全部侵入東京前,撼動關東二十日會的地位仍是天方夜譚!不過,這次行動並非沒有收穫,我要對自己長遠的規劃做一個戰略性的調整。如果我們這次空手而歸,那我們同時也會看清威脅我們的對手的實力,這未嘗不是好事。我們靜下心來好好規劃香川會的未來,以後中川發力爭功,我們共同把香川會打造成東京說一不二頭領,以後我們更要學做山口組,讓香川會的勢力遍佈全日本,還要把觸角延伸至海外,要與山口組雙雄爭輝!”
“那我們就無需顧及這次任務的成敗了?”
“不!這不是我津成美智子的作風。要做就要做到沒到絕境之時決不放棄,我們靜觀事變,再做打算。要是有一分機會,我們也不會放棄的,我就是要給那些暗中使絆的小人看看,我們就是一無所獲,也不會帶着沮喪讓他們看笑話的!”
“哈伊!大姐頭,我明白了,我們會做到最好的!我個人向大姐頭不服輸的勁頭表示我個人的敬意!!”
“喲西……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大家合力一定會實現的夢想!”
“混蛋,混蛋!他媽的就像一羣近親繁衍的畸形怪物……”龍生神神叨叨的走了過來。
美智子和秀志看見失魂落魄的龍生,心中都隱約感到事態逐漸滑向惡化的邊緣,難道剛纔他們父子對話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麼?
“荒井君,莫非出了狀況?”
“呵呵,哈哈哈……”龍生突然有些突兀地狂笑着,“我一直以來都以爲公平正義纔是最後屏障,這會我明白了,在利益面前,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附屬品。我就是那個附屬品,一個無關緊要的附屬品!”
美智子趕緊追問道:“荒井君,是不是你與父親的會談想入僵局了?”
龍生苦着臉說:“現在哪裡還有什麼僵局?只剩下被人橫掃出局的境地了……”
“有這麼嚴重麼?那你把你父親對話說與我們聽聽,我們給你研判研判。”
“之前經過你們的開導,激發了我的信心,可是這會我突然覺得好累,好累。也許回到刑務所是個不錯的結局……”
“巴嘎!”
美智子突然扇了龍生一記耳光,龍生摸着火辣辣的半邊臉,眼裡裡突然燃燒起熊熊怒火,美智子並不懼怕被她挑逗起的公牛,她譏諷道:“就你剛纔那個樣子,晶子小姐真的不值爲你堅守五年。你龍生只會在別人藐視下才會憤怒麼?你自己不會利用這種力量麼?如果你還要這樣,不必再會刑務所了,那反而浪費納稅人的錢,你直接從漁父島跳進海里,一了百了的好。這樣你和我們都解脫了,你永遠都不必爲過往的事懺悔,我們也不必陪着一個躲在空殼裡男人浪費時間,晶子小姐也讓她自生自滅,我相信內心堅強的晶子不依靠不靠譜的男人也許過得更好。”
龍生眼角劇烈地抽搐着,連五官都扭曲起來,他從喉管裡發出絲絲怒吼,就像被激怒的猩猩在鐵籠裡狂躁不安……秀志走過去用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挽着龍生的手臂,說:“越是到艱困的時候,越要保持足夠的內心平靜,只要你不放棄,大家都不會放棄的。你別忘了還有合縱連橫的機會,你不去爭取,機會就會錯過,我們接下來好好商議商議,爭取每一份機會。荒井君是不想回刑務所去的,是不是?荒井君還惦念着晶子小姐的安危,是不是?”
龍生緩緩擡起頭來,說道:“最後的機會我不會就這麼的放棄的,我要做回自我,做回真正的自我……孑然一身的我不會被任何事束縛住手腳,我會爲自己存在的價值而證明的!”
美智子說:“你不是孤軍奮戰,我們是你的同伴,矢島前輩也是你的同伴。對你自己有信心,也不要忘了對我們這些同伴同樣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