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還有些時間,矢島和龍生作陪,帶着美智子和秀志兩人圍着漁父島逛了起來,矢島隨和爽快的性格和豐富的閱歷,加上幽默的言語,一行人談笑風生很快忘記剛纔那些個沉重的話題。午時十二點,有人來通知他們到了午餐的時間,他們這才意猶未盡的來到海倫山莊的餐廳,海倫山莊的餐廳是典型的歐洲風格佈置的,懸掛在牆壁上的燭臺,餐廳頂部的水晶吊燈,長方型橡木餐桌,高背木椅,餐桌上擺放着精緻的插花和美味的料理。既然來到海島上,今天午餐主打的就是海鮮,當然烹製這些料理的都是德仁的私人廚師平野博昭,在山口組都有這樣的說法,那些升遷的屬衆會破例允許享用組長御用廚師平野博昭烹製的精美料理作爲嘉獎,這在山口組是無上的榮耀,也可以成爲向同伴炫耀的資本。雖然今天這些頭目能得此榮耀,但是鑑於目前詭譎的形勢,那種滿足的心情自然淡了很多。因爲他們很難判斷這是組長在籠絡他們?還是組長純粹爲了愛子準備的?如果是前面一種狀況,他們傾向聯手對抗隆久的可能性就很大;如果屬於後面一種狀況,他們自然不必自作多情參與家族之爭,完全可以置身事外靜觀事變。
等大家都到齊了,德仁起身舉杯致辭:“前段時間身體有恙,我還當心能否如期舉行直系組長例行會議,想不到身體這麼快就康復了。山口組能夠名滿九州離不開各位屬衆無私的付出,如今山口組逐漸走向安穩的轉型期,如果山口組能夠度過由我制定的應對21世紀的轉型長期戰略――轉型成爲私募股權投資公司!這樣我們就可以兼顧我們的傳統和應付未來的長期發展,山口組能夠穩定發展的話,那麼就會迎來新的輝煌!還有,今天又是我們父子分隔五年後的相見,這更值得慶賀。首先這杯酒祝我自己,也祝各位屬衆身體康健,諸事安定!”
屬衆都起身舉杯:“祝組長身……”
龍生舉杯:“祝父親……”
美智子&秀志舉杯:“祝荒井前輩……”
……
“身體康健!諸事安定!”
祝酒詞結束後,衆人紛紛落座,接着豐盛的午餐開始了:鹽烤香魚只需輕鬆的把魚鰭、魚尾的鹽巴敲掉後,魚肉軟嫩又細膩;雲丹(海膽)茶碗蒸,由生雲丹和山葵組成,可以配合淡口醬油調汁,鮮美無比;酥炸松茸伴烏魚子醬香口而不油膩,蘸點微甜的?燒汁食,多一重味道;用大葉、白蘿蔔絲、綠海草、紅海草、黃瓜等配盆裝飾的刺身拼盤,上面鋪有新鮮的金槍魚、三文魚、章魚和赤貝肉,刺身拼盤造型華美,口味清新獨特;鮮美爽口的金槍魚雜蔬小飯糰;鯽魚壽司是以鯽魚、米飯和精鹽爲原料的古法制作,經過長達幾個月的醃漬和發酵製成的。用這種方法制作的壽司,原料中會產生大量的乳酸菌,給成品添加一種特殊的酸味;碳烤神戶牛肉,因爲烤制之前經過廚師用特殊配方的調料醃製過十分鐘,入口的牛肉不但鮮嫩滑口,更是多了一份淡淡的清香,真是美味絕倫,難以言表……
德仁御用的廚師平野博昭烹製的料理果真是“五味、五色、五法”俱全,絕對是頂級的大師之作,衆人雖然各懷心事,但在大師烹製的美食誘惑下,大快朵頤暫時忘卻了那些煩心事。
坐在上首的德仁品嚐了一口他最愛葡萄酒,然後他對坐在餐桌左邊第三個缺了一顆門牙吃相不雅的男人――三重縣山口組直系安庵組四代目組長安田剛成說:“安田,料理的味道如何?”
安田咧嘴一笑,回道:“組長,您是知道我是個大胃王,我這一生除了拼殺,就是對美食的極度癡迷。面對如此的美食,我要做的就是閒不下來嘴,組長,我有個請求請您應允……”
“你說來聽聽?”
安田說:“能不能給我添一份牛肉?”
德仁笑笑,然後對身邊女侍應生說:“在後廚給安田來一人份的牛肉,不,是兩人份的”
“哈伊!”
女侍應生立刻去了後廚,安田大喜過望,大聲說:“組長,您太可愛了!”
德仁笑道:“我都這般年紀了,與可愛早就絕緣了……言歸正傳,有個問題你能給我個滿意的答覆嗎?”
安田見組長神色間很嚴肅,當下沒敢再大言不慚:“組長您儘管問,我是知無不言!”
德仁說:“三重縣最近發起抵制社團的活動,你要約束好手下,讓他們不要騷擾當地居民的平靜生活。還有,這次例會你回去後,立刻就去年三重縣遭受水災的情況展開詳細的調研,然後着手準備一些雨季洪水時搶險用的物資,到時準備一份詳細的報告給我,如果採辦物資的費用不夠,總部會給予相應的資金支持。”
安田和另一些人聽聞後,都有些不解,安田小心翼翼地問:“組長,約束好手下是應該的,可爲什麼要調研和準備搶險物資呢?”
德仁說:“那裡民意對安庵組很不利,要想扭轉不利的局面,就得贏得當地民衆對我們的觀感。三重縣的知事岡本吉起行政能力不行,去年的一場洪水弄的他焦頭爛額,當地民衆已經失去了對他的信任。由於受厄爾尼諾影響,西日本、東日本、東北地區等日本大範圍地區大氣環流極其的不穩定,馬上新一輪的梅雨帶低氣壓又要到了,到時累計雨量又會重蹈去年的混亂,這時只要我們扮演一次成功的救援者,那樣當地民衆就會大大的改變對我們的觀感的。”
安田問:“可是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介入,那麼岡本吉起豈不是很是惱怒?”
德仁說:“事情可以做的巧妙點,你們救災遇到媒體的採訪時可以說是政府救災人員,而面對災民時就佩戴者山口組的徽章就行了,這樣一來大家心裡都有數,我們爲岡本吉起謀得了政績,這爲他爭取連任是有好處的。再者,博得當地居民的好感後,安庵組從此就會在當地植根下去的。”
“組長高見!”
屬衆連連交口稱讚,這番話也讓美智子對德仁佩服之至,這個老頭遠見卓識是她這個晚輩自嘆不如的,這些話對她開闊視野也是莫大的幫助。
“還有你……”德仁對餐桌右邊下手第二位――滋賀縣山口組直系海象組五代目組長的角野將兵,“你們組最近你們活躍嗎?”
角野回道:“回組長的話,我們安分的很。”
德仁擺擺手說:“安分?你們爲什麼要安分呢?你們要主動些,活躍些……”
角野有些不安:“組長,滋賀縣下個月初就要舉行一次亞洲金融領袖會議,警方正在嚴打有組織犯罪。我們此時要是蠢蠢欲動,那不正好給了警方的口舌嗎?我們與滋賀縣警方因爲三年前那場刑警意外墜樓而關係緊張,這樣我們不就是給了他們打擊的口實嗎?”
德仁說:“滋賀縣治安一向不好,伴隨着這次亞洲金融領袖會議來臨,滋賀縣警方一定疲於奔命地處置當地的治安,日本是個法制國家,警方哪怕有意願採取強制措施,也會礙於司法有些束手束腳難以對當地暴力團形成致命的打擊。這時候就該是我們出手的時候了,你們要在亞洲金融領袖會議前夕強力介入當地治安行動,用我們的手段解決警方不便採取的行動,由與我們無需遵守法律的束縛,而你統領的海象組實力又是滋賀縣最強的社團,掃蕩當地的暴力團應該是綽綽有餘。只要我們替滋賀縣警方解一時之難,我們與滋賀縣警方因三年前那場意外事故關係緊張就會得到緩和。我們的付出是有回報的,只要我們替警方掃蕩那些個暴力團,警方會保持緘默的,之後我們就會是當地一支獨大的勢力!介不介入是要等待合適的時機,時機抓住了,一切都變的就是那麼簡單。”
角野一拍腦門說:“哎呀,組長,您的決策無懈可擊,這種掌控全局的前瞻性絕非我等平庸之輩可以比擬的。”
正在品嚐美味屬衆更是發出此起彼伏阿諛之聲,美智子雖然不動聲色,但是心裡卻在貪婪地吸食着德仁決策過程中的每一分精妙,這會她已經覺得受益良多了,這將拓寬她的思維,對以後宏觀決策有着重大影響,這些老到的決策背後是其主人經過歷練後的精華,有心人聽了自然裨益良多,所以對美智子而言格外彌足珍貴。
之後德仁對右下手第四位一個光頭男人――和歌山縣山口組直系尚武組四代目組長福崎良亮說:“福崎,你的尚武組在和歌山縣還身陷在鄉龍會的陰影下嗎?”
福崎聽到自然很緊張,他小心翼翼地說:“鄉龍會勢力在和歌山縣存在了上百年的歷史,與當地的鄉紳及政府有很深的淵源,我雖然努力經營尚武組,但是在鄉龍會面前依舊難以起色……組長,福崎萬般的羞愧!對不起組長的信任與託付!”
德仁輕嘆一聲說:“如果說山口組在關西呼風喚雨,恐怕沒有人質疑,但是,和歌山縣是山口組一塊難以觸及的瘡痛,鄉龍會在和歌山縣植根的太久、太深,尚武組處處受到打壓不奇怪。這不但是你福崎的羞辱,也是我荒井德仁的羞辱!不過,鄉龍會的好日子就好結束了,他們的八代目組長宿谷利治病入膏肓恐怕撐不過今年,要是依據鄉龍會的慣例由其長子信孝接任,那麼鄉龍會很快敗在信孝這樣的庸人之下,那麼尚武組將會不爭而勝。可惜的是宿谷利治慧眼識人,偏偏打破常規讓最有魄力的三子信義接任鄉龍會的第九代目組長之職,這樣一來尚武組恐怕又是十幾年真不起腰桿來……”
福崎鼻尖上滲出一絲絲的汗珠:“那……那可如何是好呢?”
德仁優雅地品嚐了一口葡萄酒,笑道:“看似沒有任何破綻的防備絕對是有弱點的,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尋鄉龍會的破綻,我想我找到了答案――那就是信義!信義有個極其信賴的女傭,可他不會想到這個女傭是我精心佈置的眼線,經過女傭十一年的持續暗中調查,終於發現信義一個驚世秘密,信義居然暗中與他的奶孃通姦,只要等到宿谷利治病發而亡,鄉龍會選舉第九代目組長之職時,我們把這個驚世亂倫的證據交給信孝,那麼信義就會身敗名裂,到時他恐怕連和歌山縣都呆不下去了,等信義離開鄉龍會,憑信孝這般的庸才絕對會在我們的覬覦下走下滅亡的,那個時候我們才能真正的掌控和歌山縣的地盤!”
福崎起身躬身說道:“組長,您的心機太高深莫測了,我福崎佩服的五體投地!”
屬衆都交口稱讚,雖然其中言詞難掩阿諛之嫌,但是德仁露出其惡毒手段的一面的確讓美智子欣賞不已。
德仁笑道:“你們不必這般捧我了,年紀大了,胃口不如你們,我吃飽了。你們繼續把!矢島,你能陪我出去透透氣嗎?”
矢島趕緊起身說:“好的,飯後品評一下茶道,對消化很有裨益的,就由我陪您好了。”
屬衆、美智子和秀志一起恭送德仁,其間美智子暗中向龍生示意,龍生微微點點頭表示領會,接下來纔是他龍生演出的時候了。龍生暗暗調動起昂揚的鬥志,他絕不會再度逃避,因爲在這一刻他勇敢的選擇了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