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榕牽着秦蕭的手遊走與水下,她本以爲這水下乃是黯淡無光的,可哪裡知道,這水底也鑲嵌着一些夜明珠,這夜明珠在水中散發出朦朧光芒來,雖是亮光不大,但也足夠可以讓靖榕看到水底的通道了。
可……
因是靖榕在水上的一陣遲疑,這餌料被吃光了。
那些一向貪婪之極的食人魚吃到肉類之後,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只是大部分魚都被餌料所吸引,卻唯有一條遊的極慢的雖是沒吃到餌料,卻剛好遊過了靖榕身邊——就像一個這世上所有人都認可的道理一樣,並非勤奮便一定會得到好的結果,有時候,運氣也是很重要的。
這條魚不如其他魚遊的快,遊的勤勞,所以它沒能吃掉盛雅燃丟的餌料,可卻剛好一口咬住了靖榕的腳踝!
靖榕吃痛,可更可怕的,乃是自己的傷口……
傷口中嵌着利齒,越發的深了,雖然並非不可忍受之痛,可靖榕心中卻隱隱覺得不安。
秦蕭感受到靖榕抓着自己的手一頓,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便聽到耳邊傳來了越來越來的水流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像他們慢慢遊近……
——最讓靖榕擔心的事情,發現了。
她腳踝上被咬出的傷口的血灑在了水中,而那些食人魚聞到了水中散發這腥鹹的味道,開始彷彿餓極了的野獸一樣,成羣結隊地向靖榕與秦蕭急急游來。
若是被那羣食人魚近身,便是靖榕有通天本事,恐怕也使不出半分力氣。
那時候,恐怕連屍骨都不會留下!
容不得猶豫,靖榕咬了咬嘴脣,便是急速往下游着——果不其然,如盛雅燃所說,這鯉魚石像之下,真的又一個洞口。
可是這洞口不大,只容的了一人進入。
——而這食人魚,卻是遊的極快的。
沒有半分猶豫,靖榕將秦蕭先是推進了那個黑乎乎的洞口之中。
而那條咬在她腳踝之上的食人魚的牙齒,卻是越發深入了——血的味道,更多更多的滲透進這一汪清澈的水潭之中——寄宿於這水潭之中的食人魚們,被這血腥味道刺激,開始越發猖狂,越發狂躁了……
人可勝人,因人會思考,只要會思考了,便可以以弱勝強,以智取勝。靖榕若是對待一條食人魚,想來是毫無壓力的,可她要對待的,乃是一羣羣毫無人性,不懂思考,滿腹食慾的噬人之魚。
——想來她的結局,也不過只有一個死而已。
可……
就在這時候,她的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聲極大的水流聲音……
那身後洞口突然衝出一股巨大的水流來,甚至幾乎將秦蕭也衝了出來——可秦蕭扒住了洞中石壁,才未被衝出,只是他摸到那石壁的時候,卻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撩撥着他的手……
——那本來如箭一樣,張開着血盆大口,將要將靖榕身體吞噬的連骨頭都乾乾淨淨的食人魚,卻在一瞬間,消失了……
連半條都沒有留下。
唯有咬在靖榕腳踝之上的那一隻,卻來不及鬆口,不知爲何,竟是突然脫力,最後竟是鬆開了嘴,浮上了水面。
容不得靖榕多想,她便是循着這個水道,呆在秦蕭身後,慢慢向外面遊着。
水道之中無一點光芒,靖榕只覺得似乎又什麼在黑暗之中一隻撩撥着她的身體,那似有若無的觸感,卻讓人如此捉摸不透。
——可更讓人覺得奇怪的是,這水道之中竟無一條食人魚!
兩人往上游了一會兒,靖榕看到眼前有個光,他拍了拍秦蕭的肩頭,示意對方跟在自己身後——畢竟她還記得盛雅燃的話,這水面之上,乃是有一個會與他們爲敵的人。
可這個人,卻恰恰又是對盛雅燃極其重要的人。
秦蕭如今眼盲,雖算不上手無縛雞之力,可終究敵不過這水面上之人。
——若是自己想來還是會有一線生機的。
臨近水面的時候,靖榕將藏在懷中的赤紅匕首拿出。將匕首從鞘中拔出之後,靖榕先是將匕鞘丟出了水面,然後纔是一躍而出。
果不其然,那匕鞘被一分爲二,可卻並未過多吸引對方目光。
此時已然是黎明時分,天雖未大亮,但陽光依舊還是從地平線上慢慢升了起來,露出了一點猩紅顏色。
對方站在晨曦之下,手握長刀,向靖榕與秦蕭兩人襲來……
那刀,並非大赤的刀。大赤的刀倒是刀身寬闊之刀,而這男人手裡的刀,則更窄一些,也更短一些,可也更鋒利一些。
——此乃苗刀,南疆之刀。
眼前的男人約摸三十多歲的樣子,眼角旁邊略有些細微,嘴巴緊緊抿着,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他有着蜜色的皮膚,高挺的鼻子,而最讓人側目的,乃是對方那英挺的眉毛下面的一雙丹鳳眼。
雖然是一個年級偏大的男人了,卻也是可以窺見其年輕時候那俊美模樣的。
只是此時對方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非但沒有笑意,甚至臉上,還有怒意。
——對方的攻勢,凌厲的,彷彿一場密不透風的雨一樣,讓靖榕毫無還手之力,連是自保,也是勉強,更何況將對方打敗,說服呢?
加之身後還要保護着一個秦蕭……
突然,靖榕的腦子裡出現了這樣一句話:“把他丟掉吧,若是隻有你一個人,想來要逃出生天,不是難事。”
可又有另一個聲音說:“你將其視作一個開始,若是將這個開始丟掉,你又該何去何從?”
而腦子裡出現兩個聲音的結果,便是靖榕的肩頭被狠狠地刺上了一刀——往下再移五寸,便是心臟!
可也是如此,對方的攻勢,終於有所停止。
但此時,靖榕已經痛的開不了口了……
可就在這時候,秦蕭卻突然說話了:“你難道不想知道盛雅燃如何了嗎?”
對方眼底,有一瞬間的愣神,可那短暫的愣神之後,卻是他將刀,狠狠地抽離了靖榕的肩頭!
靖榕的半邊身子,染血……
可對方,卻沒做下一步傷害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