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總是有可以道破天機的人,而青夫人,便是其中一個。因爲將天機告訴了世人,所以便遭到了天的譴責,眼睛開始一點點瞎掉。”盛雅燃這般說道。“我曾讓青夫人替我算過,秦若愚與鐵凝心,死的不會這麼早。可當我在南疆之中聽到秦若愚與鐵凝心身死的消息後,便是馬上來到這裡——開棺驗屍!”
原來如此……
“青夫人的話,是從來沒有錯過的。無論是秦若愚登基,或是胡國換血……都沒有錯過一次。”青夫人至此,已經不算是一個神算了,她乃是一個預言家,一個每個預言都必然正確的預言家。
可這樣的預言家卻受到的天的譴責,而漸漸失去了視力。
“盛姑姑的意思是,讓我去沙漠之中尋找青夫人。再讓青夫人算出能與秦蕭眼睛相匹配的那個人到底在哪裡?”靖榕這般問道。
“不錯,若是青夫人,必然是知道那個人在哪裡的。如此,你將那人帶來,我再與秦蕭換眼倒也是可以的。”盛雅燃這般說道,語氣裡,沒有絲毫不悅。
“可如今我們受了秦箏追捕,才躲到陵墓之中的,如何才能躲避對方追捕,而去到沙漠之中呢?”靖榕問道。
“靖榕想的倒是明白,卻又忘了,這皇陵,乃是我設計的。若是秦若愚當初建造皇陵之時,未改圖紙,那麼,這皇陵之中乃是有一條水道,可以通向城外,而今日裡,我能站在這裡,便是得了那條水道的福——你們也可憑着那條水道走往城外。”盛雅燃這般說道。
“多謝盛姑姑。”靖榕感激說道。這盛雅燃幫助她與秦蕭兩人並非一星半點,她如何能不說一個謝字。
“先別忙着謝。你們游出水道之後,乃會遇到一個男人,那男人必然是等在水道旁邊的,那時候,你便對他說出我的名號,他自然會將身邊的兩匹千里好馬給你。”盛雅燃又說道,竟是將兩人去路也想好了。有了這千里馬,兩人去到邊城進入沙漠之後,便剩下了無數腳力。
靖榕抱拳拱手。
“只是那男人見你們從水道里面出來,必然是會痛下殺手的。”不知爲何,盛雅燃說了這樣一句話。
“爲何?”
“他以爲從這水道里出來的,必然是我,可是,出來的卻是你們——那時候,他第一個想法,乃是會覺得,我遇害了,既然我遇害了,那從水道里面出來的人,必然是殺害我的人……你說,他如何會不痛下殺手呢?”盛雅燃如此反問道,可她的嘴角邊,卻帶着一絲狡黠的微笑。
靖榕卻是奇怪。
盛雅燃武功,不算是天下第一,但也是難逢敵手了,莫說是靖榕,便是陸廉貞,想來也不能不傷分毫將對方殺害,那男人如何會一見了靖榕便覺得是她殺了對方呢……
如此想來,便只有一個解釋了——關心則亂。
再一看盛雅燃臉上那狡黠如狐狸,可又帶着一點溫暖和煦的笑容的時候,靖榕才意識到,那個男人的身份……
原來,原來盛雅燃早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所以纔不計較對帝君的得失了。
可她終究對帝君有些執念,便匆匆來看看,看這帝君到底是死是活。
“靖榕啊。”盛雅燃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悲傷的笑,“往後的日子,無論再是難捱,也總是要記住一句話的,活下去,總是會好的,一旦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這句話,你一定要記住啊。”
往後日子,便是盛雅燃不提,靖榕也知道該是何等的難捱。
可……
她卻笑了……
靖榕是一個臉上並無多大表情的人,無論是笑,卻是難受,她臉上的表情,也始終都是淡淡的。
可這一次,她的笑,卻彷彿如陽光一樣,在這螢火蟲紛飛的陵墓之中,是美的這樣驚心動魄。
“盛姑姑你且放心吧,這句話,我是記得的,一直都記得的。”
……
盛雅燃將兩人帶到陵墓某處水道口之外,那水道口乃是一個小水潭,水潭之中立着一座鯉魚吐水雕像。
“等我將這塊餌料丟進水潭另一邊的時候,你們便立刻順着這鯉魚雕像往下潛,潛到底部之後,便會看到一個小口子,一直遊一直遊,便可到那水道出口了。”說罷,盛雅燃從懷裡拿出一個密封的極好的油紙包。
可一打開,裡面卻是一塊帶着血絲的生豬肉。
——這是爲何?
將手揉按秦蕭身上幾處穴道之後,秦蕭悠悠轉醒,靖榕與秦蕭說了盛雅燃對他們說的關於水道之類的話的,秦蕭點了點頭,也並未多問。
只是一手拿着那根緊緊捏在手裡的翡翠柺杖,一手捏住靖榕的手,並不說話。
盛雅燃見他們這個樣子,卻是皺了皺眉,卻並未說什麼。
“快遊。”將那餌料丟進水裡之後,盛雅燃立刻對靖榕說道。
雖是身體先做了動作,可靖榕卻仍舊下意識地往那丟了餌料的地方看去,那餌料周圍不知道爲什麼,起了一片巨大的水花,水花之後,泛起了一片紅色……
再是一看,卻是看到了讓靖榕不得不立刻往下游的東西。
——食人魚!
——這陵墓的水潭之中,竟是養了食人魚。而且這食人魚還不是一般品種,乃是隻需要水裡的養分便可存活下來的品種,可他們對肉類的貪婪,卻又是與生俱來的。
盛雅燃將餌料丟進水裡之後,將食人魚的目光吸引住,再是讓靖榕潛入水底。
——這是她來時的方法。
雖然她可以用毒物將這一池子食人魚全部毒死,可這個地方,終究是大赤最神聖的皇陵啊。
既是最神聖所在,自然容不得有一絲疏忽,這些食人魚雖是殘忍了些,可終究肩負着保護大赤皇陵的使命,殺不得。
看着靖榕與秦蕭兩人消失在水潭之中,而這水潭上又沒冒出什麼紅色的水星子,她便知道,靖榕與秦蕭兩人必然是安全地從那個出口出去了。
不知爲何,她突然嘆了口氣。
往後的日子,她將成爲大赤的罪人,一個叛離故國的人。
而她將要遭受的,非但是秦箏的追殺,還有的,便是陸廉貞的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