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皇甫曜痛苦地呢喃着,玄落聞聲,低頭一看,他的臉色愈發的蒼白了,而且眉心處已經出現了黑印,這毒若是再不解,只怕 她不願去想那個後果,只是努力地回想着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救他。
“好熱。”他突然又不安地扯着身上的衣服,俊美的妖顏忽然變得紅通通的,玄落將手伸到他額頭處,滾燙的溫度差點灼傷了她的手。
這冷熱交替的,到底是個什麼毒
爲了讓他舒服一點,玄落自言自語道:“我可不是爲了佔你的便宜,我只是爲了讓你好過一點。”
她一面做着心理暗示,一面伸手要去解皇甫曜的衣服,剛碰到他的衣帶時,手忽然被抓住,她一驚,正好看到皇甫曜赤紅的眼睛盯着自己,“你做什麼”
他的聲音帶着病態的虛弱,也帶着一絲魅惑的沙啞,像是秋風吹下的葉子,玄落的眸子深了幾分 “我沒做什麼,只是看你喊熱,所以咦皇甫曜,你怎麼了,你說話啊。”
玄落緊緊盯着皇甫曜,發現他又昏迷過去,而且身上又突然變得冰冷無比,這詭異的症狀,她咬緊嘴脣,不知該怎麼辦 在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想要團團轉時,忽然想起當初自己離開時師父曾給了她一個錦囊,說錦囊裡有救命用的東西,讓她貼身帶着以防萬一。
她趕緊從貼身的衣物裡取出那個錦囊後,一打開,裡面果然放着一顆白色藥丸,現在也沒辦法確定這是什麼藥了,反正師父總不會害自己就是了。
看着皇甫曜越來越弱的氣息,玄落決定賭一把,將手中的藥丸喂進他的嘴裡,捏緊了他的衣服,輕聲呢喃道:“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不一會兒,皇甫曜的嘴脣漸漸恢復了原先紅潤的顏色,他體內的氣息也漸漸穩定下來,額頭上的黑印已經全部消失,玄落高興地咧開了嘴。
無聊之際,她開始研究起皇甫曜的容貌來,都說這副容顏乃碧海珠輝,俊如神,如今一看,倒也還算可以。
別的不提,只是這妖孽的容顏,便足以讓整個大陸側目。
“你說你一個男人長得這麼好看做什麼又不是要選美。”她癟嘴,有點不爽。
“這次算我欠了你,若不是我對你動手你也不會中毒,不過也是我救了你,算是扯平了哦,醒來可不能找我麻煩。”
“皇甫曜,你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奇怪呢,淨做些讓人想不通的事兒。”
“以前見你總想避着,不過現在看着你,也沒有那麼討厭了,其實,你這人除了心黑了點,嘴巴毒了點,也沒什麼缺點了。”
偌大的空間裡,玄落自言自語着,絲毫沒發現躺在她腿上的皇甫曜那俊朗的眉已經舒展開來,邪魅性感的脣此刻也不再緊緊抿着,而是微微地彎起,像是在笑。
她低頭,卻看見他依舊皺着眉,臉色雖然恢復了些許,但神情卻十分痛苦,玄落怔了片刻,想將他放在這裡躺一躺,可這傢伙死死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害她想去看看水晶棺裡的女子都不行,暗惱之餘,玄落開始覺得這是皇甫曜故意的,不知何時起,這廝總愛佔她的便宜。
也罷,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就讓你佔一會兒便宜吧。玄落暗暗道。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皇甫曜總算是“幽幽”轉醒,在他剛睜眼的一剎那,玄落看到了他眼中的迷茫,心中一震,這個男人一向都是那樣狂傲、神秘、智慧,她以爲他絕不會有迷茫的時候,但現在看到了,心中很是驚詫。
皇甫曜眉眼帶着一絲愉悅地看着眼前的美景,安穩地睡了一覺,睜開眼就能看見這雙讓自己不知不覺想要見到的眼睛,那彎彎的月牙兒,琉璃般的瞳孔,帶着一絲喜悅,一絲疑惑。
唔,這毒中的,挺好的。
“怎麼了,看到我醒來你不高興”他感受了一下體內,毒素已經被清除乾淨,殘餘的藥力溫養着他的身體,不過卻依舊是有些乏力。
“這有什麼可高興的,禍害遺千年,我並不認爲你會死,相反,你會活得很長很長。”玄落很不客氣道,隨即又瞥了一眼他緊緊握住自己的大手,冷聲道:“現在可以放手了吧,色狼。”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皇甫曜呆愣一秒,十分坦蕩地道歉,對於她那句“色狼”絲毫不在意。
“虛僞。”她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走到水晶棺前,清冷的嗓音帶着一絲軟糯,像是孩子看到母親般的柔軟,問道:“你知道她是誰嗎”
皇甫曜拍拍衣服上的褶皺,不悅地皺眉,仿若不太能接受自己會變得如此狼狽,但那毒確實是無法逼出來的,也不知玄落是怎麼救了自己。
因思考着這個問題,他並未很快回答玄落,但玄落也不催他,只是靜靜看着棺中女子靜好的容顏。
看見她心中就會有一種親切感,她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這個女子,或許就是她的至親。
只是,她又爲何會是聖安太后的孩子,而先帝爲什麼對自己的身份這麼淡漠呢他不知還是,她成爲聖安太后的孩子就是先帝的意思 太多的疑問,太多的陰謀,她的心也太累,太累。
“她叫卿顏,是先帝最愛的女子,不過因爲一些原因,先帝沒有給她任何名分,這陵寢其實就是特地爲她而建的,當年,先帝要去辦一件事,說把那件事辦好之後就來這裡陪她,不料卻意外駕崩在外,再也沒有機會回來陪她,只得讓她一人在這幽深孤寂的地方沉睡。”
“在外駕崩”玄落疑惑,不解地皺眉,接着道:“宮中出現的先帝屍首根本就不是他的,也因爲不是真正的先帝,這纔沒有放入皇陵中安葬,而直到如今,是嗎”
“嗯。”皇甫曜點頭。
“那麼,你仍在尋找先帝的遺骸,是嗎”她問。
“嗯。”皇甫曜再次點頭,並未驚訝於玄落爲何會知道這些,只是有點好奇,“怎麼你對先帝的事這麼上心莫不是你們千闕宮也參與了皇朝的爭鬥”
“千闕宮情報網之大,你怎麼會知道”玄落淡淡說着,眼神卻沒有任何移動。
“這倒是,千闕宮的勢力越來越大,自然不可小覷,想來,陛下遲早都會尋到你的。”皇甫曜不置可否道。
玄落沉默了,只是靜靜看着冰棺中的女子,神態溫和而安靜。
“你在裡面拿到了什麼寶貝”他突然道。
玄落袖子一揮,三個盒子齊齊被他接住,“既然是你帶我來的,那寶貝自然也可以平分。”
“這麼大方”他挑眉。
“我這叫做講道義,你以爲我跟你一樣麼”她鄙視道。
“哧哧玄落宮主真是講道義啊,不愧是江湖中人,唔,和你打交道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皇甫曜打開盒子,神情也沒怎麼變,只是在看到那龍紋令牌時,眸子沉了沉,“這樣吧,我就要這令牌好了。”
“那是什麼令牌”她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不知道,所以想拿回去研究研究,這世間還沒有我皇甫曜研究不出來的東西。”皇甫曜淡淡說着,將另外兩個盒子關上,交給玄落,“那對鐲子來歷不簡單,你若是信得過我,就把它們戴上。”
“嗯。”她雖然不信皇甫曜是真的不知道令牌的來歷和作用,但既然答應了平分寶貝,她就不會食言,況且還是他帶自己來的,東西本就該是他的。
“爲什麼每次見我都蒙着面紗,莫非我們從前認識”他突然道。
“怎麼可能”玄落一口打斷他,“我只是不喜歡讓外人看到我的容貌罷了。”
“我好歹幫了你這麼多,給我看看又沒什麼。”他打着商量,“你放心,美了我不覬覦,醜了我也不嘲笑。”
玄落收回落在女子身上的視線,作不經意地轉身,笑道:“總之,沒有昭陽公主美。”
皇甫曜一愣,然後笑得很是魅惑,“我怎麼聽着你這話那麼像是吃醋呢”
“吃醋不好意思,我玄落什麼都吃,就是不吃醋,再說了,定國公莫不是自戀過頭了,不是每個女子都喜歡長得像個妖孽的男人的。”
說着,玄落將兩個鐲子戴在了左手上,涼涼的感覺讓她的心情也略略好了些,最後看了一眼兩個屏風,視線再一次落在水晶棺上,眸色溫柔,“我還會再回來的。”
這話,像是對着冰棺中的女子說,又像是對着她自己。
玄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裙角,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們走吧。”
皇甫曜聳聳肩,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的背影,跟了出去。
出去容易進來難,好在他們現在是出去,只需要跟着出口一直走就是了。
夜明珠的輝光照在前方女子身上,看不清皇甫曜的神情,卻能隱約聽見他的步子微微輕快了些,好似遇到了什麼讓人愉悅的事情,而玄落也感覺到身後的視線有點莫名,不由停下腳步,偏頭看向他。
她一直不知道,她偏頭的樣子是多麼的美麗、誘惑。
他看着她,因是背光,所以玄落看不清他此刻的滿足。
藉着淡淡的輝光,她驀然覺得皇甫曜此刻的模樣像極了一位淳和安靜的少年,這樣的少年,對誰的影子都視若無睹,即便揣了一懷的春色如歌,即便踏青時邂逅桃花如血的春光,芳草如絲般,觸動着旁人的心絃,卻不會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這就是他,一個冷漠的男人,冷漠的,不是他的外表,不是他的神色,不是他的行爲,而是他那顆冰冷的心 但他有時,又是一個奇怪的人,溫暖,淳和,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靠近。
“看什麼看,走了。”玄落低咒一聲,轉身繼續往前。
“是你在看我好吧”皇甫曜輕輕笑着,加快了步子。
自戀的臭狐狸。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所以我們是相互看着對方。”他笑了笑,絲毫沒覺得這話說得有多曖昧。
玄落腳步頓了頓,不打算和他繼續拌嘴,趕緊出去纔是正經的,出去得晚了,撻拔賢死了怎麼辦 一想到就要出去面對那些,玄落忽覺有點累,但她知道,這是她的責任,她考驗了無數人,沒有一個人符合她的標準,這擔子,也只有自己背下來了。
其實,她忽略了一個人。
烈焰在外面等得心急火燎的,又想衝進去,可裡面那股氣味實在太厲害,他根本受不住,再說了,還有蘇曉攔着,他就是想進去拼命也沒機會。
在烈焰嘆到第九千九百九十八次氣時,他們右手邊的一塊石壁就這麼打開,走出來的兩個人臉色正常,神情淡然,一點也沒有遇險的模樣,三個人齊齊嘆了一口放心的氣。
“宮主你終於回來了,屬下差點兒就要衝進去救你了。”烈焰趕緊迎上前去,一張俊臉看着有點可憐,玄落心中一嘆,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得掩飾情緒 四大使者中,她最擔憂的就是這孩子了。
“我沒事,就算有事,也有人擋在我前面。”她說着,瞥向了身後的皇甫曜。
烈焰有點不明白,但看着自家宮主還算是愉悅的神情,心中也是放下心來。不知爲何,現在看着這位神秘莫測的定國公,他還真是覺得自家宮主的話不會有錯,只要有他在,宮主肯定不會有事兒。
唔,下次再陪宮主出來,一定叫上他纔是。某實誠孩子已經開始籌謀着下一次的事情了。
蘇曉假裝沒聽到玄落那大不敬的話,沒辦法,他家國公都不介意,他介意什麼 倒是木奇,一直悄悄打量着這個在自家國公面前隨意、隨性,卻沒有受到國公打擊報復的女人,心裡那個敬佩啊。
作爲主人公的皇甫曜只是微微挑眉,對玄落的話不置可否,不過卻是看着蘇曉,蘇曉依舊一副淡定的模樣,看到皇甫曜的眼神後,恭聲道:“國公,事情已經解決了。”
皇甫曜分出一縷目光看向地上的劉猛和趙琴,“嗯,很好。”
“你殺了他們”玄落冷冷問道。
“嗯。”語氣不以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