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姜擡眼看了看玄落,默默嘆道:“爲了平安生下小主子,主子帶着夫人來到了大石國隱居,帝都大亂,四方屬國也不斷作亂,主子不得已回到了帝都,礙於不斷的暗殺,他將夫人留在了大石國,派了以屬下爲首的隱衛保護。
主子處理事情的速度極快,很快便壓下了叛亂,而這個時候,藍家老夫人提出了一個要求,以重新給予夫人在藍家的地位爲條件,納妃。納藍婷小姐爲妃”
“不必再說了,後面的事情我幾乎都能猜到。”玄落擺手打斷了他,心中感概萬分。
“不,夫人的自殺,是藍婷小姐逼的,以小主子的性命逼的。”石姜冷冷笑道。
玄落的手有些顫抖。
“那個時候父皇去哪裡了嗯”
“被人引開了,一羣神秘人。”
“神秘人”她眯着眼眸,“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你若是不知道,便不會告訴我了。”
石姜忽然笑了,這沙啞的笑,像是沙子劃過石壁,帶着一種刺耳的卻又冰冷的調子。
“南海靈族。”
“我認得他們身上的標誌,靈族的刻字,就在他們的手臂上。”說到這裡,石姜的語氣陡然變得冷厲起來,“是他們,就是他們將主子引開,這才使得藍婷的奸計得逞。夫人是那樣的善良,善良到願意相信她,也是因爲她,當年一起保護夫人的兄弟,全都死了,除了我,全死了。”
“可你說我母親是自殺的。”玄落出聲道。
“是自殺,也是謀殺,一起策劃已久的謀殺,藍家的人,同樣逃不開這責任,不,藍家老夫人才是真正的兇手,一切都是她策劃的。”石姜憤憤道。
“好,我只問你,母親她,是如何自殺的”
“服藥。”
又是一個愛恨成仇的故事,又是一個爲愛犧牲一切,包括性命的故事。她嘆息,可,爲什麼要以這樣決絕的方式 她爲什麼不相信先帝能夠處理一切,帶她遠走高飛
“不對,藍婷除了以當年的我來威脅她,是不是還說了別的”她突然道。
“屬下不知。”石姜立即答道,想也沒想。
玄落冷笑,“石姜,不要騙我。”
石姜沒有說話。
“好,我可以不問你這個問題,那麼,先帝,我的父皇又是怎麼死的爲何他的遺體沒有運回帝都,沒有送入陵寢那預示着五指的山,究竟表現了什麼”
“主子被靈族人引開後便失去了消息,我們尋了許久,就在夫人離開後的
第八回來了,一身重傷。
當他知道夫人逝去後,曾經滴水未進、一言未發地守在她身邊,整整十日。再後來,主子抱着當時的小主子回了帝都,也派我們把夫人的遺體送到了陵寢,而那陵寢,後來被定國公改造之後,便再也沒有人能進去了。主子以天山雪蓮使得夫人的遺體不腐,將重要的東西放入其中後,便帶我們回到了大石國。”
“一切的根源還是在大石國。”玄落點點頭,總覺得這大石國雖小,但卻隱藏着種種怪異。
“凌雲山上的五指上,放置了起死回生之藥,爲了找到那藥,我們幾乎全軍覆沒。最後,主子讓我回來召人,待我再去時,他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道遺旨。”
說到這裡,石姜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而玄落,心中卻是有了一個最爲大膽的猜想。
或許,先帝根本就沒死。
可若是沒死的話,這麼多年他爲何不回去看一看自己,看一看藍婷是如何操控自己的 難道他不知,他從前的那個女兒已經死了嗎
還是他身不由己
不知爲何,玄落覺得撻拔燁還活着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若不是沒有證據,她幾乎都要覺得這簡直就是一個事實 “遺旨中寫了什麼”她問。
“不知,按照主子的吩咐,屬下將遺旨交給了定國公保管。”
皇甫曜玄落挑眉,他那裡竟然有着先帝的遺旨
“好,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我現在還想知道兩件事。”
“小主子只管問就是了。”
“你爲何會變成今日這樣”今日的石姜,不再是當年先帝身邊威風凜凜的護衛,不再是武功高強的隱衛之首,如今的他,是一個癱瘓之人,一個蒼老到幾乎沒有人認識的老人。
“若屬下說,連屬下自己都不知道呢”他諷刺地笑着,眼睛裡閃爍着莫名的精光。
“好,我信,第二個問題。”玄落回頭看了看守在外面的石原,“他是你的親生兒子嗎”
“是。”他點頭。
“可我的消息卻是你無法再生育。”玄落定定看着他。
“可原兒的確是屬下的兒子。”
“很好,該問的都問了,你若是沒有什麼要說的話,我就先離開了。”
“小主子等等。”石姜忽然急切叫了一聲。
“說。”
“無論今後發生什麼,請小主子看在屬下當年也保護過夫人和小主子的份上,保原兒一命”他懇求道,語氣中滿是一個作爲父親的誠摯請求。
“你也知道他做了什麼嗎”玄落勾起脣角,眼底隱約有着失望。
“他還沒有泥足深陷,屬下希望小主子能夠給他一個機會。”
沉默許久,在石姜以爲玄落不會答應時,她清冷的嗓音忽然響起:“如你所願。”
“多謝小主子。”石姜感激道,無法起身,卻依舊是以最爲崇敬的眼神看着玄落道:“小主子的身份一事雖然有些麻煩,但可請教定國公,他有辦法能夠化解這一場動亂。以小主子如今與定國公的關係,想必他一定會幫這個忙的。”
“我知道。”想到某個彆扭的男人,玄落眼底閃着愉悅的光芒,前一刻還有些灰暗的眼神亮了些許。
“如此,屬下便可放心去見主子和夫人了,屬下總算不負所托,等到了小主子。”石姜忽然解脫道,而玄落卻是猛然轉身,目色莫名地看着他,“你想讓石原死的話,就去吧。”
“小主子”他詫異地看着她。
“你現在還不能死,我還有事情需要你做。”
“屬下這個樣子,還能做什麼呢”
“很多,可以助我一統大陸”玄落的語氣忽然變得無比狂傲、霸凜,甚至帶着一種唯我獨尊的狂傲氣息。
此刻,無論是躺在牀上動彈不得的石姜,還是守在外面的石原,都被她這狂傲而尊貴的氣質和威嚴折服,只能靜靜感受着她的不同。
雖爲女子,卻可定天下
這是石原腦海中突然閃現的想法,他微微轉頭,定定看着玄落的背影,看着那並不高大卻無比堅定的背影,心中隱隱有了一個最爲大膽的想法,不,應該說是選擇,一個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