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一切都是金光上師所預謀,那麼,沒有人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更預謀着這一切。
或者,當深淵凝視他的時候,他已經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或者,他想強大自己的時候,需要這樣的陰邪之力之時,他就知道自己該怎麼樣做了。
但,這對於溪皇而言,這無疑是不寒而慄的事情,對於整個金光溪而言,那也是一種可怕無比的噩夢。
因爲在這一切災難發生之前,如果金光上師就已經圖謀着將會屠戮盡整個金光溪的時候,那麼,這是多麼恐怖的事情。
要知道,在那個時候,金光上師,乃是受到金光溪上下、包括大帝荒神都十分尊崇的始祖,也是溪皇日夜相伴的枕邊人。
要知道,哪怕是金光上師在陰邪作崇之時,不論是溪皇,還是金光溪上下的所有人弟子,都不惜耗盡自己的血氣、自己的功力,拼命摧動着整個金光溪的大勢,去壓制金光上師的陰邪,欲把他從陰邪之中拉回來,欲把金光上師救回來。
當所有人都傾注一切去救金光上師的時候,而金光上師早就有預謀殺戮他們所有人,包括他的妻子溪皇之時這樣的事情,對於任何人而言那都是不寒而慄之事。
這樣的事情對於溪皇而言,那是十分殘忍之事,那是無法接受之事,這也是爲什麼,聽到李七夜這樣的話之時,溪皇會如此的難受與痛苦了。
在蘭書才聖的安撫之下,溪皇也慢慢地安靜下來了,她終究是站在巔峰之上的存在呀,終究是一代從容優雅的女皇,不論是怎麼樣的苦難,不論是怎麼樣的悲傷,她都是能從其中走出來,都能從其中熬過來,她在死亡之中不知道煎熬了多久了,她在鬼門關不知道徘徊了多少次了,這對於溪皇而言,再大的痛苦,她都是能趟過去。
“或者,並不是這麼一回事。”蘭書才聖安慰溪皇,說道:“陰邪源於黑暗鬼地,這並非是我等能對抗的。”
“不必抱有僥倖。”李七夜淡淡地一笑,似乎是那麼的殘忍,直接戳破那最後一點點的幻想,直接戳破最後一點點的僥倖,淡淡地說道:“沒有預謀,也不可能走到這一步。”
“聖師,不一定也。”蘭書才聖不是很希望李七夜一下子戳破。
李七夜淡淡地笑了一下,乜了蘭書才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是讀書讀傻了嗎,還是真的傻了?”
被李七夜這樣一說,蘭書才聖不由乾笑了一聲,神態尷尬。
李七夜淡淡地說道:“這是什麼?這僅僅是陰邪附體嗎?別這麼天真,最後是成就了什麼?金光上師哪裡去了?”
“或者還有其他的可能……”蘭書才聖不由輕輕地說道。
但,在這個時候,溪皇緊緊地握着蘭書才聖的手,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堅定自己的內心,對蘭書才聖輕聲而又堅定地說道:“我能接受。”
“這就沒錯吧。”李七夜笑了一下看着蘭書才聖,又看着溪皇,徐徐地說道:“昨日的金光上師,便是今日的元陰仙鬼。”
“元陰仙鬼。”蘭書才聖不由輕輕地念着這個稱號。
李七夜看着他們,淡淡地說道:“如果說,這僅僅是一個意外,又焉能知去無尚天解其之法,又焉能得到仙成天之助,又焉能最終斬斷銜接,擺脫黑暗鬼地,最終成爲無上巨頭呢?這一切都是那麼的巧合嗎?”
“是呀,這一切都那麼巧合嗎?”哪怕是溪皇在內心裡面已經有所接受了,哪怕是心裡面有所準備了,她心裡面還是顫了一下,不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就是爲了成爲無上巨頭嗎?”蘭書才聖不由失神了一下,喃喃地說道。
“所以呀,千錯萬錯……”李七夜慢慢地乜了蘭書才聖一眼,徐徐地說道:“這一切皆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蘭書才聖不由跌坐在那裡,有些失神,不由苦澀地笑了一下,不由望着溪皇,輕輕地說道:“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這都是我一手醞成的。”
“這不關你的事。”溪皇握着蘭書才聖的手,堅定,輕輕搖頭,說道:“道,是由我們自己所走出來的,並非是別人所決定。”
“這話說得沒錯。”李七夜點頭贊同,說道:“道,最終都是自己走出來的,而不是別人所決定的。你是墮入黑暗,還是嚮往光明,最終,都是在於你的堅守。”
說到這裡,李七夜看了蘭書才聖一眼,淡淡地說道:“但,這並不代表你不是蠢。”
“我怎麼蠢。”蘭書才聖不由爲之苦笑了一下。
李七夜悠然地看了蘭書才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裝什麼大方呢?你天賦沒問題,道行沒問題,手握着伏羲的無上仙器華胥卦壎,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更適合去接過鄭帝手中的大棒呢?去承接高陽的傳承呢?”
“所以,你在裝什麼大方,把這樣的事情往外面推。”李七夜說到這裡,似笑非笑地看着蘭書才聖。 “我——”被李七夜這樣一說,蘭書才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張口慾望,最後還是放棄了。
“怎麼,覺得自己有所虧欠嗎?”李七夜毫不客氣地說道。
“沒,沒這回事。”蘭書才聖被李七夜如此咄咄逼人之下,最終,蘭書才聖有所招架不住。
“蘭書並不欠我。”溪皇爲蘭書才聖說話,說道:“我們發乎於情,止乎於禮,只是交心而談。”說到,不由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蘭書才聖與溪皇的認識,其實是沒有多少人知道,甚至是他們之間的一個秘密。
在那個時候,蘭書才聖已經是名動天下,而溪皇與金光上師也是有了婚約,他們只不過是在偶爾之間相遇罷了。
蘭書才聖,的確是絕世無雙之才,他的才華、他的魅力,也的確是無人能擋。
他與溪皇相遇,兩個人相談十分投機,日夜切磋論道,都不由爲之傾倒。
而蘭書才聖又是何等驚豔之人,一生之中不知道讓多少女子傾倒,讓多少神女公主願意爲他投懷送抱。
但是,蘭書才聖自己視人世間男女之情如浮雲,甚至是視人世間一切皆爲浮雲,人世間的種種,都是無法羈絆住他。
然而,溪皇的雍容,溪皇的優雅,溪皇的貴胄,她的種種,都是充滿着魅力,在彼此深談論道之下,也不由被她所吸引。
但是,那個時候,溪皇已經是有婚約在身,所以,蘭書才聖飄然而去,彼此不再相見。
“是我。”蘭書才聖不由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輕輕地說道:“遠走海外,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回來了,還是回到了人世間。”
蘭書才聖,何等的卓絕於世,人世間,在他眼中只不過是浮華罷了,人世間,留他不住。
所以,當年他纔會遠走不渡海,橫渡無數天地,直入天地深處,行走於諸多無人之處,不知道有多少無人涉足之地,他都一一走遍。
本來,蘭書才聖能走得更遙遠,可以走到三仙所在之地,但是,兜兜轉轉,最後,蘭書才聖還是回到了人世間。
哪怕是他卓絕於世,視人世間如浮華,但是,在這人世間,終究還是有那麼一個人讓他無法去忘懷,不論是走到哪裡,他都依然是思念着這個人世間。
最終,他回到了人世間,並未去見溪皇,而是創建了蘭書院,從此之後,在這人世間紮根,留於這人世間,再也沒有離開,
直至後來,溪皇傳來訊音請教之時,他們這才聯繫上了。
“太上難忘情。”李七夜看了蘭書才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自比太上如何?”
蘭書才聖不由爲之苦笑了一聲,但,他不由握緊了溪皇的玉手,溪皇也不由覺間反握着他的手,兩個人不知覺間相視了一眼,在這相視之時,有着一種深深的愛意。
“好了,不要在我面前撒狗糧。”李七夜不由笑着搖了搖頭。
李七夜這隨口的一句話,一時之間,讓溪皇、蘭書才聖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都不由老臉一紅。
“那就好好珍惜吧。”李七夜輕輕地拍了拍蘭書才聖的肩膀,淡淡地說道:“既然願爲其而死,也願爲其而生,人世間,又還有什麼擋得住你們呢?人世間,當留得真情在。”
蘭書才聖與溪皇他們兩個人不由相視了一眼,兩個人內心裡面都不由爲之顫抖了一下,在這個時候,在他們的雙眸之中,充滿了明亮,人世間,在這一剎那之間,對於他們而言,那實在是太美好了。
“只是——”蘭書才聖不由猶豫了一下。
“沒有什麼只是。”李七夜輕輕地淡淡地說道:“既然我賜你們兩個人姻緣,那就沒有人能擋得住這一段姻緣,蒼天真仙,都擋之不住,不要說是無上巨頭。”
“多謝聖師成全。”聽到李七夜這樣的話,蘭書才聖與溪皇起身對李七夜大拜。